她一想起江幟舟的父親就有無窮無盡的苦水要倒,站起來滿屋子的轉圈,原本端莊姣好的面容變得扭曲猙獰。
「要是我發現懷孕的時候不把你生下來就好了。」她根本不管江幟舟聽到這些話會是什麼心情,自顧自的控訴,「你知道一個私生子對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嗎?你是我的污點,讓我一輩子都洗不清。」
江幟舟神情痛苦的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會儘自己所能補償您的,我們不要再想江家,不要再想辜負了您的父親,等我組建了一個正常家庭,我們就一起生活。」
他試圖描繪一幅美好的願景,讓母親冷靜下來,不要再沉浸在過去的仇恨中。
可江女士卻是勃然大怒,來到他面前扯著他的衣領說:「終於說實話了,你是不是認識女人了?我告訴你,你跟你父親一模一樣,一定會喜新厭舊,那個女人是誰?我要把事情都告訴她!」
「媽!算我求你了,冷靜一下吧!」江幟舟憑藉身高優勢,讓母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他艱難的勸到,「我沒有女朋友,我還是單身,我只是想過自己的人生。」
這是一個人最基本的願望,可他卻活到這麼大,才有資格提出來,實在是太悲哀了。
江女士這幾年完全被仇恨裹挾,早就忘了人生的意義,她望著兒子跟自己相似的眼睛,下意識的撫摸了一下蓬亂的鬢角。
已經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了,她不再打扮也不再愛美,曾經常用的化妝品和髮飾被束之高閣,就連衣服都選沒什麼款式的穿,硬生生的把自己蹉跎成了現在這樣。
江幟舟想著小時候記憶里的那個溫柔美麗的母親,哽咽道:「媽,你這樣把我們兩個的人生都搭上,真得值得麼?你想想看,那個害了你一輩子的男人說不定根本都不記得我們母子了!」
一聽到他提起那個男人,江女士就又有了動力,她的猶豫與彷徨全部消失了,站起來指著江幟舟斥責道:「還不都是因為你,如果沒有你,我說不定早就把這件事給忘了!」
對被生活中的不如意漸漸給壓垮的她來說,江幟舟無時無刻的不再提醒著她當初的錯誤選擇,如果沒有這個證據一樣的兒子,她說不定早就開始新生活了,哪裡會像現在這樣這麼痛苦!
「你不是想過自己的人生麼?那我就告訴你,在報仇之前,這是根本不可能的,我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你休想擺脫我!除非你殺了我!你跟你父親越來越像,根本就是來討債的!」
江幟舟見她情緒不對勁,心裡暗道一聲不好,連忙安撫道:「媽,我錯了,你別生氣。」
然而,這時候已經是晚了,江女士的呼吸急促得不得了,面孔也像是喘不上氣來似的變紅了,她兩眼一翻,毫無徵兆的倒了下去,幸好江幟舟及時伸手扶住,這才沒讓她倒在冰冷的地上。
江幟舟用最快的速度送江女士去了醫院,他對母親很好,自從有了豐厚的物質條件,就替母親在本市療養條件最好的私人醫院辦了卡,這時候自然也是送她去這裡,找對她的情況最相熟的醫生。
醫生約莫五十多歲,戴一副上來年紀的人才會戴的金絲邊眼鏡,他一見到江女士,就立刻檢查了她的基本情況,然後安慰道:「你不用太擔心,你母親她只是情緒太過激動而已。」
「那就好。」江幟舟懸著的心多少落下去一些,他太害怕母親會出事了。
無論母親現在對他怎麼樣,她曾經都對他很好過,而且她恐怕是這世上最把他當親人的人了,相比於那個從來都不接受他的父親,母親是他最後的港灣。
醫生看出他情緒不佳,囑咐護士先照看江女士,然後對他說:「關於你母親的情況,我有些事想和你聊一聊。」
「好。」江幟舟恰好也需要做些能夠轉移注意力的事。
兩人來到醫生的辦公室里坐好,因為職業的緣故,這間屋子與其說是辦公室倒不如說更像是會客室,靠牆的地方擺著個大魚缸,桌上擺著隨時可以倒出熱茶的茶壺,窗台邊甚至還有花。
江幟舟知道,這些擺設都跟醫生兼修心理學雙學位的出身有關,但心情還是如他所願的放鬆了下來。
醫生倒了杯綠茶給他:「你母親的情況,你清楚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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