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時繁星,你到底明不明白?

  這些天,他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話。閱讀

  封雲霆的語速不快,娓娓道來,卻似乎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尖一般,把她精心偽裝的盔甲劃出一個裂痕。

  還愛他嗎?

  時繁星用手掌按住自己的心口,捫心自問。

  可是心跳紛亂,始終沒能給她一個答案。

  她愛過封雲霆,也愛過先生,兩次,都是他,都是那麼毫無保留的愛過。

  愛難忘,可恨也難忘。

  她永遠都忘不了一個人獨自在別墅里從天亮等到天黑的滋味。

  更忘不了曾經他那些刺痛心扉的話語。

  她該怎麼回答,才能把心裡這種愛恨交織的感情表達清楚?

  或許是她擅長的只是畫圖而不是寫作,沒辦法出口成章,所以想了許久,還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她親眼看到,封雲霆眼中的光慢慢熄滅,從小心翼翼的希冀到完全失望。

  她沒有給予他肯定的答案。

  封雲霆輕聲道:「算了吧,小星星,你就當是放我一條生路,行嗎?就算讓我不那麼經常看到你,至少我心裡也能好受一點。」

  「可是孩子們……」

  「我會跟孩子們解釋的,你不用操心,而且之前來應聘的保姆也很優秀,我很快就會找到接替你工作的人。」

  「她們代替不了我。」

  如果她能早點想明白這一點的話就好了,但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封雲霆面無表情的想著,決定快刀斬亂麻:「這件事由不得你。」

  他向來是拿時繁星沒辦法的,要是再跟她扯下去,只怕不是被繞暈就是再度心軟,只能狠狠心,快刀斬亂麻。

  時繁星看出封雲霆心裡不好受,認定他是因為沒能見到封老爺子最後一面,始終邁不過心裡那道坎,語氣驟然軟了不少:「對不起,人死不可復生,不過爺爺的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無論用什麼方法,她都會問清楚管贏,封老爺子臨終前到底說了什麼,哪怕是要威脅誘騙,也會為了封雲霆而做到。

  可封雲霆卻是陷入了沉默,他反覆的咀嚼著時繁星的話,再次開口時嗓音沙啞的要命:「不必了,只要你搬走,我很快就會好起來,我會儘快通知陳盼來幫你搬家的。」

  其實,時繁星根本沒帶過來什麼東西,要搬家的話拖一個行李箱也就夠了,不必這麼麻煩。

  時繁星望了一圈曾經熟悉無比的臥室,見封雲霆這次是打定主意要趕自己走了,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果斷跟他耗了起來:「天黑了,還是別麻煩陳盼跑一趟了,我累了,現在要去洗澡。」

  她的語氣仍舊是溫軟的,但態度堅定的不得了,熟悉她的人見到就知道這是要認真了。

  封雲霆身為最了解時繁星的人之一,不惜撩下狠話到:「時繁星,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這些話說的字字清晰,仿佛是扎在他自己心上的刀子,每說一個字,語氣就更啞一分。

  時繁星點頭道:「我明白,但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你要是不想見到我,我可以不在你眼前出現,但我絕不會離開。」

  話音落下,她自顧自的轉身出了臥室,因為回來的太急,先前又站的太久的緣故,小腿一陣發麻,險些就在出門的時候被絆一個踉蹌,幸好她的皮鞋只有一點小坡跟,這才順利穩住了。

  封雲霆在她身後變了臉色,下意識的就要去扶,為此險些就從輪椅上跌下去,直到從腿部傷處傳來的痛提醒了他,才收回已經伸出去的手,恢復了端坐的姿勢。

  他告訴自己,你跟時繁星已經決裂了,從此以後她遇到什麼事都跟你無關。

  時繁星是去拿換洗衣服的,她很快就再度出現在了封雲霆視線中,右手臂上搭著居家服,左手提著的籃子則裝著護膚品和洗漱用品,就這樣坦坦蕩蕩的進了主臥里配套的浴室。

  封雲霆懵了一瞬,發動輪椅往前挪了一段,好讓自己的聲音能夠清晰的傳到浴室里,他一頭霧水的問到:「你這是做什麼?剛剛不是已經都說明白了麼?」

  「我當然是在洗澡啊,而且你說你的,我可沒答應。」時繁星完全不接封雲霆的話茬。

  下一秒,浴室里水聲響起,她勞累了一天,只想洗個熱水澡讓自己舒服一點,在此之前對於其它的事是既不打算想,也不打算聽。

  封雲霆總不能連個澡都不讓時繁星洗,聞言只得去了書房冷靜,他準備等她離開再回來。

  然而,等他看完合同的時候,時繁星則是已經坐在臥室的梳妝檯前敷面膜護膚了,她的動作非常自然,就像以前還什麼事都沒發生時一樣。

  封雲霆看著她,只覺得有些胸悶氣短,不僅先前的堅定沒了,就連勃發的火氣也跟灶里潑被了水的柴一樣,無論如何都點不起來,他嗓音沙啞道:「你到底還想幹什麼?」

  臥室里的陳設跟他們結婚時相比,幾乎沒有任何變化,就連那張梳妝檯上的護膚品都還維持著原樣。

  封雲霆出獄回到家裡的第一天,曾經想過把跟時繁星有關的東西都扔出去,但最終沒有動手。

  此時,時繁星就是在用這些留下的護膚品護膚,她見封雲霆來了,起身道:「我還想去工作,你既然回來了就早點睡。」

  封雲霆皺眉道:「你已經不需要工作了,勞動合同很快就會解除。」

  時繁星早料到他會這樣,已然打好了腹稿,果斷答道:「可現在不是還沒解除麼?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只要我一天還是封家的保姆,自然就要繼續工作。」

  這個理由實在是無懈可擊,封雲霆深吸了一口氣,最後只有啞然失笑。

  她見封雲霆不說話,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那晚的事……謝謝你。」

  臥室里本就安靜,此話一出,更是靜得連彼此的心跳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封雲霆試圖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哪天晚上的什麼事?」

  時繁星沒有配合他的偽裝,而是很不給面子的戳穿道:「你在設計圖上的修改,實在是棒極了。」

  封雲霆以為她不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偏過臉去看拉了窗簾的窗戶:「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既然你要工作,那就走吧,不要打擾我。」

  「好的,那晚安。」時繁星乾脆利落的離開,不忘把房門給帶上。

  封雲霆背對著臥室門的方向靜靜坐了好一會兒,他抬手扶額,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晚的事。

  他本就輕淺,那天晚上時繁星自以為輕的下床時就已經驚醒了他,只是她還渾然不覺,一直在書房裡奮筆疾書的畫圖。

  而他就坐在床邊,遠遠地看著她,從入夜,一直到晨曉。

  直到她伸了個懶腰走出書房,他才慌忙重新躺下去,閉上眼睛,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

  他不敢再放任自己在她面前再袒露一絲一毫的軟弱。

  洶湧的思念就像是猛漲的洪水,一旦堤壩破損,哪怕只有一個小口,就能立刻傾斜而下,泛濫成災,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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