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見她鼻尖跟眼角都紅紅的,怎麼看怎麼楚楚可憐,恨鐵不成鋼道:「什麼叫沒問題?是一個人帶三個孩子不累,還是要主持追悼會不累?要不是我來了,你今天是不是打算累成陀螺!」
三個孩子跟沈如意很熟悉,見她來了都很是高興,尤其是一直很喜歡這個有點孩子氣的阿姨的圓月,她奶聲奶氣道:「媽媽,我們會好好聽如意阿姨的話的。」
小陽緊跟著說:「我會照顧好妹妹們的。」
小辰沒說話,而是用實際行動背好小挎包,跟姐姐站到了一起,她身子弱,所以時繁星總在她隨身的小包里放帽子、水杯之類的小東西,免得她冷了或者渴了的時候手足無措。
時繁星見孩子們都這麼乖,沈如意也貼心,感動道:「那今天就拜託你們了。」
「交給我吧,你先去換衣服,封……算了,先不提他了。」沈如意本想詢問一下她和封雲霆的進展,比如誤會有沒有解釋清楚,但見她情緒這麼低落,話到嘴邊還是沒忍心問出口,只又給了她一個擁抱。
時繁星輕輕點頭,回到放行李的客房換了身純黑色的套裙,她起初是沒打算戴首飾的,但今天畢竟是以封家女主人的身份代替封雲霆主持葬禮,權衡再三還是在白色的胸花底下別了枚星星。
這樣的打扮既符合禮數又足夠莊重,就算有些人因為年紀看輕她而想要找茬,見狀也該掂量掂量。
時繁星回客房會路過封雲霆所在的臥室,她不由的往那裡看了一眼,只見房門敞開著,但封雲霆和林伯已經不見蹤影,就連窗簾也被拉上了,正在她疑惑封雲霆的去向之時,身後傳來熟悉又的聲音:「我在這兒。」
「啊!」時繁星被他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轉過身解釋道,「我……我就是想來看看你,是時候換衣服了。」
「我知道,你們該出發了。」封雲霆淡淡的點頭,他已經換了身純黑色的西裝,衣襟上也別了白色的胸花,雖然不會露面,但該有的禮數都很到位。
他表現的這樣坦然,讓時繁星簡直不知道要怎麼說安慰的話,唯有輕輕點頭,從他身邊繞過去,然後去兒童房叫沈如意和孩子們。
不得不說,沈如意的到來確實幫了時繁星很大忙,她已經幫三個孩子換好衣服,圓月和小辰穿著黑色的裙子,小陽則是一身小西裝,從版型到顏色都跟封雲霆的一模一樣,瞧著活脫脫就是個縮小版的封雲霆。
時繁星認識封雲霆時,他已經是少年,此時她看著小陽,就像看到了自己沒能介入的封雲霆的童年時光,微微彎下腰道:「我們走吧。」
追悼會的地點是專業的殯葬公司選定的,單是黃白兩色的菊花就堆了滿廳,更不要說前來弔唁的人數了,除了本市名流以及跟封家有生意往來的熟人外,就連媒體也來了不少。
面對這樣意料之外的情況,林伯有點頭疼,他詢問道:「小星星,我們根本沒請媒體來,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讓保鏢把他們攔在外面。」
「別著急,媒體消息向來靈通,就算是不讓他們進,記者也有辦法進,與其過會兒被他們鑽空子進去,不如大大方方的讓他們拍。」時繁星說著,示意司機靠邊停車,又對後排的沈如意道,「孩子們就交給你了,我和林伯先過去一趟。」
沈如意跟三個孩子異口同聲道:「放心吧!」他們透過車窗,已然看到了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有點擔心,但還是相信時繁星能處理好。
時繁星跟林伯一下車,就先被記者給攔住了,對方知道在追悼會這樣的場合上不能表現的太過分,故而保持著距離詢問道:「封太太,你跟封先生為何沒有一起出現?請問傳聞是真的麼?」
他沒說具體是什麼傳聞,免得背上傳謠的名聲,但時繁星用鼻子想都知道,這事肯定跟管贏脫不了關係,她禮貌而平靜的看過去,將記者們面上的好奇與探究盡收眼底。
在這種情況下,避而不談是不可能了,時繁星答道:「我跟我先生夫妻一體,我來跟他來是一樣的,更何況今天大家聚在這裡,是為了送爺爺最後一程,有些無關緊要的事,還是不必提了。」
話音落下,記者們都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想繼續往下問,又怕成了出頭鳥,反倒被群眾指責是冷血,一時間誰也沒再說話。
時繁星見狀,沒給他們反應過來的時間,餘光瞥見載著孩子們和沈如意的車開進去了,便帶著林伯穿過人群往悼念儀式的現場走去,她長長的黑髮披在腦後,身上穿的也是黑裙、黑皮鞋,單看背影就有種說不出的肅殺與悲愴。
一路上,她遇到了不少在封老爺子生前與他有過往來的生意夥伴,對方面上也掛著那種她在記者臉上瞧見過的探究,只是隱藏得相對較好,開口時還是恰到好處的悲傷占上風。
一位約莫六十歲,頭髮花白的老者將帶來的花束放到封老爺子的遺像旁邊,默默的站了一陣才對時繁星和林伯說:「節哀順變,我之前總跟封老說要找個機會一起下棋喝茶,可惜後來我病了,只得爽約,等到我好了,他又……唉。」
老者長長的舒出一口氣,眼角也有些濕潤,時繁星適時遞過去一塊嶄新的雪白手帕:「爺爺他不會介意的,您也要注意身體。」
「謝謝。」老者揩了揩眼角,「你跟雲霆都是好孩子,他今天想必是傷心太過了才沒現身,你記得好好安慰他,讓他也注意身體,封家還得靠他撐起來,至於外界那些風言風語,都不必理會。」
時繁星身形一僵,心中一痛,勉強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我會把這些話告訴他的,先代他謝謝您。」
老者見她的狀態不太對,也沒接著往下聊,而是很快就跟著林伯來到廳里入座,那裡已經坐了許多前來弔唁的名流,他們正三三兩兩的說話,主題則是各自的生意和商場上的動向,仿佛這裡不過是又一個供其聯絡交情的場所。
與此同時,封雲霆則是躲在工作人員安排的房間裡,他透過暗處的窗戶看著爺爺的遺像,以及在旁邊主持一切的林伯與時繁星,一顆心像是沉在了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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