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盼例數封雲霆的「罪狀」,說到激動的時候聲音當場就提高了一個八度,尤其是說到他摳門的時候,恨不得後面直接接一句「糟老頭子壞得很」了。
只是聲音大也有後遺症。
電話那頭溫柔知性的老闆娘不見了,換成了一個讓她不寒而慄寒毛直豎的聲音:「冷酷無情、吹毛求疵,摳門的不要不要的?」
陳盼猛然間頓住,原本還憋了一肚子的吐槽這下全都哽在了喉嚨口:「……老、老闆?啊哈哈哈老闆真巧啊,你跟太太在一起呢?」
封雲霆似笑非笑:「你說呢?」
「我說?我說什麼……我說你們感情真好哈哈哈哈老闆我還有點工作要處理就先掛了啊白白!」
陳盼一口氣沒停的趕緊說完,飛速的掛斷了電話。
封雲霆唇邊噙著一抹笑,把手機還給時繁星:「我這個秘書長本事了,還會告狀了。」
時繁星接過手機,自然的扶著他重新躺回了床上,不贊同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兩條腿都骨折了?竟然還敢下床搶我的手機?腿不想要了?」
封雲霆被訓了,臉上的笑意卻更大了:「小星星。」
「嗯?」
「還記得我們讀書的時候,有一次我踢球也是腿受傷了,你也是這麼訓我的。」
時繁星沒好氣的翻了他一個白眼:「是啊,我們封學長厲害的很,腿傷了也不肯去醫院,說是怕丟人。晚上疼的一身冷汗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能忍的很。面子啊,比身體重要的多了。」
封雲霆挑眉:「我那時候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多少學妹都圍著看我呢,受傷了已經很丟人了,再去醫院就更丟人了,有損我在眾多學妹心中高大威猛的形象。」
時繁星幫他蓋好被子,直起身來沒好氣道:「說的好像就你受歡迎一樣,我們之前比過的,我收到的情書可比你多了一倍呢。」
「有什麼用?垃圾桶就是它們最後的歸宿。」
「那也比你多,而且我還準備看看的,也不知道是誰酸不溜秋的把我的情書全都截胡了,最後扔到哪裡了我都不知道。」
封雲霆沒接話。
整個病房裡又突然安靜了下來。
他半靠在床頭,臉色還是微微泛著青白,可眼光亮晶晶的,目光炯炯的注視著她。
時繁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皺了皺眉低下頭:「你看我做什麼。」
「我就是覺得……以前可真好啊。」他笑了笑:「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好好說句話了?現在想一想,以前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時繁星聽得也是有些悵然。
當初啊……
世界上最美好的詞,恐怕就是當初了。
只是在他面前,還是下意識的嘴硬:「什麼福啊,難道被我訓也是福……」
「是。」
他回答的很快,反而時繁星被堵的一時沒說出話。
封雲霆道:「繁星,我有兩件事想告訴你,一件開心的,一件悲傷的,你想先聽哪一個?」
時繁星哽了哽,道:「那就先說開心的吧。」
「開心的是,我想起了先生的全部記憶,那些美好的回憶,我都找回來了。」
「……那悲傷的呢?」
「悲傷的是……」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管贏騙了你。」
「什麼?」
「我們一起養的那隻小薩摩,沒活多久就死了,他現在帶來的那一隻是假的。」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驟然間聽說那隻毛茸茸的小東西已經去了汪星,時繁星的心還是跟著抽痛了一下。
「……我們準備去機場的前一天,我讓小周把狗狗送去託運。它應該是跟你乘坐同一趟航班一起去了大洋彼岸。」
「什麼……」
「我方才想起來,我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收到過航空公司的一筆賠償款,金額不大就沒有在意。剛剛才突然想起來……應該是小狗在空中託運時間過長,去世了,航空公司給我的賠償款。」
時繁星緊緊咬著唇,心痛的閉上了眼睛。
「還有我們的小辰……」封雲霆眉間漫過一絲劇痛:「她一個人在雲台山頂太孤單了,我想把她接回來。」
時繁星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眶微熱:「你準備把她放在哪?」
「就埋在老宅旁邊吧,每天我們都能去看看她。」
「……」
「哦對,我忘了,你已經不想再住在老宅了。在爺爺面前演的戲,也是時候收場了。」
時繁星沒說話,只覺得心裡堵堵的。
可是讓她鬆口說原諒,徹底不計較從前的那些絕望和心痛,甚至不計較親生女兒的離開……她還是做不到。
至少,現在做不到。
封雲霆深深凝望著她的眼睛,也看出她的掙扎,主動道:「先生……說白了也就是一個人格而已,你就當他從來沒有出現過……」
「不可能。」時繁星打斷了他:「我……我還是想自己靜一靜。」
封雲霆點頭:「也好。」
「那我先走了,我媽回來了,爺爺和林伯估計也很擔心,我得回去跟他們報個平安。我會跟文森交代好,他會過來照顧你。」
他仍舊點頭:「好。」
時繁星遲疑著離開了病房,準備打車回老宅。
招手攔車,一輛計程車停在她面前。
她剛準備伸手去拉開車門,突然間從後方伸出一隻大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
……
叩叩叩——
病房的門被敲響。
封雲霆應了一聲:「進。」
「爸爸!」一個脆生生的童聲傳了進來,還帶著哭腔。
文森抱著小辰走了進來,無奈道:「老闆,孩子一直鬧著要找你和太太,怎麼勸都沒用,我就把她抱來了。」
封雲霆笑著伸出手臂,文森把小辰放在他身邊。
小姑娘的眼眶紅紅的:「爸爸,我有點疼。」
「那爸爸給你呼呼好不好?」
「等會再呼呼吧,爸爸,我說了,等我做手術出來,我就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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