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別問了,行嗎?

  時繁星沒說話,只是僅僅抱著懷裡的箱子,如珍如寶一樣。閱讀

  「這是……什麼?」

  時繁星笑著搖頭,眼中的水霧氤氳:「別問了,行嗎?」

  陸廷無措的撓頭:「好好好我不問了,你別哭行嗎?我最怕女人哭了……你現在要去哪?你的臉色看上去很不好,我送你回酒店吧?」

  「陸總,你能再送我去一趟雲台山嗎?」

  「啊?」他指了指時繁星手上的箱子:「帶著這麼大的東西?」

  「嗯。」

  陸廷的語氣漸漸軟了下來:「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把這個東西放下,然後我們再去?你這麼寶貝它,山路崎嶇,可別弄壞了。」

  「沒事的,我會抱的很緊的,很緊很緊。」

  「……算了,我真的搞不懂你,上車吧,我送你去。」

  「我想去雲台山頂。」

  「現在?!我們這一來一回折騰多久了,而且山路難走,等我們到了山頂恐怕太陽都快落山了!」

  太陽落山?

  那正好。

  時繁星點了點頭:「就現在。」

  她雙手抱著盒子,陸廷乾脆幫她扣上了頭盔,有些笨拙地去系下巴下面的卡扣。

  只是陸家小少爺什麼時候伺候過人?扣的又慢又笨拙,氣得他差點想把兩根帶子綁在一起。

  不過這也只是一個念頭而已,一閃而過,過眼雲煙,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佝僂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對準了卡扣的凹槽,成功系好了頭盔。

  時繁星的臉小,他把系帶抽緊了一些,拍了拍手如釋重負:「本身還想再追你一次的,但是這個頭盔成功勸退了我,還是當個光棍舒服多了,不用伺候人。」

  時繁星的目光轉回來,落在他臉上,陸廷瞬間有些臉紅,偏頭啐了一口,急忙辯解:「我沒別的意思啊,你別多想。我就是覺得……你一個人帶著幾個孩子,也怪可憐的,想幫你一把,撿個現成的爹當一當什麼的……誒你別這麼看著我啊,看得我心裡發毛……」

  時繁星深吸了一口氣:「陸總,我不可憐,我的路都是我自己選的,我也不想要別人可憐我。」

  陸廷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輕輕在唇上拍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哎,我這張破嘴啊,我……上次見到了你的兩個孩子,都很可愛,突然間我就有點父愛爆棚了你明白我意思嗎?」

  「什麼?」

  「你別跟我裝傻,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時繁星眼神迷濛,神思也有些飄忽,全身心的注意力似乎都在懷裡的盒子身上。

  陸廷無奈道:「算了以後再說吧,我先送你去雲台山。」

  跟他預料的不錯,當他們終於到達雲台山頂的時候,已經暮色四合。

  冬天的H市不算太冷,但是夜晚還是來的比其他三季更早一些,剛剛過了七點,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不過今天天公不作美,陰沉沉的,看不到星星。

  陸廷停好了車看過去的時候,時繁星已經走到了不遠處,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麼,剛剛如珍如寶的盒子此刻也被放在了腳邊的地上。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去,走近了才發現時繁星是在——挖坑?

  徒手。

  雲台山山頂是一片不大的空地,零零星星有幾棵樹,樹下都是雜草,腳下的地也幾乎都是砂石,土壤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點點。

  石子銳利,沒多久她的手指就磨出了血泡。

  陸廷伸手拉住她:「時繁星,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麼?」

  「我……我在找一個地方。」

  「找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時繁星頹然地抬起頭,望了望四周:「我記得這裡以前有一顆大樹的,就在這個位置,怎麼沒有了呢?」

  「誰知道呢,山頂風大,說不定被風颳斷了。」

  她有些失落:「……這樣嗎?」

  陸廷終於忍不住了,拉著她的手腕把人給提了起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要做什麼?你說一聲,我幫你做,你看看你的手,你可是個設計師!你的絕活是手繪!你手繪的精確度跟電腦比也不遑多讓,可是你現在在做什麼?為了一個破盒子,連你這雙手也不要了是嗎?!那個盒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啊,讓你這麼不顧一切?」

  「……」

  「不就是你那個先生的遺物?我倒要看看,能有多寶貴!」

  說著,陸廷直接徒手拆掉了盒子外面的包裝,可是眼前的東西卻讓他霎時間愣在原地。

  長方形的,黑色的……骨灰盒。

  「這是……先生?」

  時繁星搖了搖頭,回過神來:「不是,先生去世之後我去了國外,他最後是火葬還是土葬,葬在了哪裡,我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可是你們不是愛的死去活來的,你連他最後葬在哪裡都不知道?」

  時繁星苦笑。

  她何嘗不想知道?

  至少這樣,她還能去祭拜一下,就算是一個小小的墳冢,一個石碑,也總是他存在過的證據。

  可是邢叔告訴她:「他原本可以擁有美好的前程,為了你,全都葬送了,連他自己也葬送了,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不用再回來煩他,讓他死後也不得安寧!」

  再後來,她嘗試過再聯繫邢老爺子,可是全無回音。

  聯繫郭慶安,郭慶安也只是那一句話:「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在國外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要回來了。」

  她也知道。

  邢老爺子是先生的恩人,對他寄予厚望,此時,恐怕已經是對自己恨之入骨。

  不讓自己回國,已經是最大的仁慈。

  陸廷見她沒說話,嘆了口氣:「當我沒問。你要在這裡挖個坑是嗎?你讓開,我來。」

  陸廷把她扶到一邊平整一些的地方安頓好,然後找了個堅硬點的樹枝,在她剛剛的基礎上接著往下挖。

  可是心裡卻一直盤旋著一個疑問。

  這個骨灰盒不是先生的,那是誰的?

  數了數她身邊,父親去世好多年了,母親健在,兩個孩子也都好好的,那還有誰能讓她像是丟了魂兒一樣?

  他偏頭去看,只見時繁星又走回了骨灰盒旁邊,蹲下來,在上面輕輕親吻了一下,良久,才戀戀不捨的抬起頭。

  她似乎在說些什麼。

  可是山頂上的風呼嘯,他聽不清她說了什麼,只能聽到一些細碎的詞句。

  「爸爸」、「孤單」、「陪著」、還有「星星」。

  男人的力量終究是比女人大許多,而且有了樹枝輔助也總比徒手要強得多,陸廷很快挖好了一個小坑,正好可以把骨灰盒放在其中。

  時繁星用手摩挲著它的邊角,灑下了一把土。

  「時繁星。」

  她沒抬頭,專心一把一把的撒土,直到把骨灰盒整個蓋住。

  陸廷問她:「要立個石碑嗎?」

  「不了,」她搖頭,「這樣就可以。」

  「那……」陸廷看著已經平整如初的地面,遲疑著問道:「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