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繁星對家裡的記憶有一些已經比較模糊了,可是孫婉真在這裡住了幾十年,對這裡的每一片磚瓦都十分熟悉。閱讀
當她重新看到這棟房子恢復了從前的模樣,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
「媽,你怎麼都不說話?」
孫婉真捂著嘴巴,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出來,拼命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怕自己突然哭出來,「沒有,我就是看到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就覺得你爸爸好像在。」
時繁星的心裡一痛,握緊了媽媽的手。
小周道:「時小姐,有件事先生讓我跟您確認一下再動工。」
「什麼?」
「原來家裡的傭人福媽,曾經在花圃里中過一棵很大的榕樹,緊靠著別墅的欄杆,這棵樹……要恢復嗎?」
時繁星頓了一下。
那棵榕樹……
是從前無數次她跟封雲霆偷偷見面的地方。
福媽心善,不捨得看她總是跳窗台,擔心會受傷,所以每次都是她偷偷溜出別墅,跑到那棵大榕樹下頭,封雲霆就在那裡等著她。
她喜歡看星星,封雲霆就帶她爬到樹頂上,兩個人並肩坐在最接近星星的地方,一看就是一看晚上。
那棵榕樹承載了時繁星少女時代所有的夢。
「不恢復了吧,」時繁星淡笑了一下:「種滿向日葵就很好。」
小周點了點頭:「好的,」
時繁星想起來一些事,囑咐小周道:「我有幾件事想要麻煩你。」
小周似乎早就有所準備,直接說道:「先生也讓我轉告您,孩子的事情您不用擔心,他會照顧好他們的,先生不方便出面,小陽上學放學我會親自接送,圓月則是由福媽一直照顧。等周末的時候如果孩子的太爺爺想要見孩子,我也會把兩個孩子直接送到封家老宅,時小姐只需要自己過去跟孩子們匯合即可。」
「……他還真是什麼都想到了。」
小周重重點頭:「時小姐,先生對你真的是真心的,希望你永遠不要懷疑這一點。」
「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
「那就希望你在之後的日子裡也一直要相信他。」
「小周,我總覺得你今天好像總是話裡有話,好像知道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所以再鋪墊些什麼?」時繁星微微蹙眉:「是跟先生正在做的事情有關嗎?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會讓我懷疑他?」
小周搖頭:「先生做事,自然是有他的道理。有些事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會讓人難過,但是他無論做任何事都是從對你好的角度出發的,時間久了,你自然就會明白。」
「……所以現在還是不能告訴我,是嗎?」
「對,不過應該快了。」
「好,」時繁星點了點頭:「怪不得他最近這段日子好像都格外不安,擔心很多。不過小周,先生為我做的這些,已經夠了,我的家,向日葵,這些都是我的夢想,他都幫我實現了,但是公司的法人雖然已經變更成了我媽媽,但是孫振在公司里還是有相當一部分股份的,我現在還不能跟他撕破臉。」
小周明白:「先生交代過了,孫振好對付,但是張巧莉和顧心蕊心狠手辣,阿姨的性格溫柔,要是住在同一屋檐下肯定會吃虧,所以我今天來也是先把她們給趕出去,時小姐你專心對付孫振就是。」
時繁星心裡的所有石頭都已經落了下來。
她由衷的舒了一口氣:「麻煩你幫我轉告先生,真的很感謝他。」
小周輕笑:「這句話我就不轉告了,等晚上先生來了你親自跟他說吧。」
說話的功夫,孫婉真已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
剛回過神來,就聽到小周說的這句話。
「那個小伙子……晚上來?要是太晚了就不要來回跑了,夜路不好開車,不安全,等哪天有空了白天再過來吧,也正式一點。」
孫婉真還不知道榕城大酒店1231號房間的那無數個夜。
她早已經習慣了那個總是晚上才出現的先生。
白天,他是無所不能的神,總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在暗處給她幫助,一條一條的簡訊就像是救命的稻草,把她從快要溺死的灘涂里拉了上來。
而晚上,他又是那個溫柔的,脆弱的渴求著被愛的男人,整夜整夜的抱著她入眠,卻又不敢碰她一根毫毛,天不亮又消失不見。
時繁星道:「媽說得對,這裡確實離城區很遠,他來回跑路上要浪費不少時間,還是等之後有機會再說吧。」
小周心中瞭然,低頭笑了笑沒說話,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他也明白,只要是來見時繁星,別說是夜路了,自家老闆就算是龍潭虎穴也會奮不顧身的趕來。
不過畢竟還有長輩在場,老人家的思想比較保守,他們的確曾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但是也的的確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是這種事要解釋,總是解釋不清的。
那乾脆還不如不解釋。
而且——
半夜偷偷來找喜歡的女孩子這件事,他家老闆可是做了十多年,這裡的陳設又恢復成了跟以前一樣,對他來說再駕輕就熟不過了。
小周含笑道:「那你們先休息吧,我就先回去跟老闆復命了。」
孫婉真囑咐道:「小伙子,你路上開車也小心啊,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應該的。」
小周離開後,這偌大的別墅卻不曾冷清。
從前的傭人們一擁而上,把她們團團圍在裡面。
吳媽一把握住孫婉真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太太,你的病好了嗎?」
「好了,都好了。」
長輩們自然有她們的話題要聊,時繁星輕輕退了出來,去了自己的房間。
剛才只顧著看那隻史努比,現在才能靜下心來仔細看一看曾經自己的「閨房」。
碎花的床單,碎花的窗簾,打開衣櫥,裡面放滿了各式各樣漂亮的衣裙,大多數都是碎花樣式的——都跟從前封雲霆買給她的那些一模一樣。
她輕輕躺在了床上,軟軟的幾乎整個人都要陷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她很快便一時迷濛了起來,漸漸睡著了。
她做了個夢,夢到了十八歲的那一年。
她就坐在床邊的書桌上,一邊準備著高考,一邊在筆記本上寫下了自己的十八歲願望清單。
十八歲,成年了。
……還有兩年,她就可以嫁給封雲霆了。
前幾條願望,都是關於自己的,和關於爸爸媽媽的,想給媽媽種向日葵,想給爸爸換一輛新車,還想給他們買大房子住,想去看日出日落和星星。
寫到最後,她滿腦子都是記憶力那個清雋的少年。
明明都是獨生子女,可是封雲霆卻比她成熟溫柔的多,他會包容自己的所有小傲嬌,會比爸爸媽媽更慣著他。
她的鼻尖跳躍,終於克制不住,寫下了關於他的願望——「學會做菜,色香味俱佳,饞死封雲霆那個大壞蛋!」
可是這一寫,好像就有些剎不住車了。
於是,之後的願望都跟他有關:
「在摩天輪上看一整夜星星,那麼高的地方,看的最清楚。」
「補充上一條,最好是……跟雲霆一起,如果這個笨蛋能明白今年我想要的生日禮物是什麼的話。」
「……」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後背上傳來的溫熱氣息給驚醒的。
剛醒來的時候,她還有些混沌,分不清今夕何夕,迷濛中,她皺著眉呢喃,話語中似有不滿:「怎麼不在樓下等我?你快起來,讓我爸發現了就完了!」
「……」
背後抱著她的手猛的一頓。
時繁星瞬間驚醒,鼻息間飄著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