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不,我從不會懷疑一名巫師所能達到的高度,僅僅是不確定過程是否如絕大多數人認為的那樣。」
盡對傑拉特公爵任由阿雷亞·曼薩科打斷自己而不生氣感到有些奇怪,但艾爾伯特還是回答了對方提出的問題。
他能感覺到,在場每一個人似乎都已經習以為常,完全沒有把眼前這個傢伙的近乎無禮的舉動放在心上。
要知道貴族領主可不是什麼仁慈的傢伙!
很多時候為了維持自身的威嚴,任何一點來自平民的冒犯都會引起他們滔天的怒火,甚至是當場拔劍將其斬殺也不值得大驚小怪。
可現在,這些傢伙居然先擇了無視和忍耐,就好像狗改了吃屎一樣不可思議。
「哈哈哈哈!你很有趣,比我想像中有趣得多。看來我們會相處的不錯。」
阿雷亞·曼薩科非但沒有因為有人質疑自己的戰績就惱羞成怒,反倒是開心的大笑起來。
只不過在他的笑聲中,完全聽不出一丁點快樂的情緒,反而像是某種金屬互相摩擦發出的刺耳噪音。
「你也很幽默!我認為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艾爾伯特皮笑肉不笑的回應道。
毫無疑問,他討厭這個傢伙,更討厭對方眼睛裡透露出來肆無忌憚的侵略性。
「好了,曼薩科。讓遠道而來的朋友站在外面說話,可不是我們的待客之道。走吧,一起到裡邊去享受美酒佳肴,聆聽吟遊詩人演奏的音樂。要知道我可是特地花重金請了蘭斯小姐。」
就在兩人之間快要擦出一些火花的時候,沉默了半天的傑拉特公爵終於站出來打了個圓場。
「當然!公爵大人。」阿雷亞彎下腰略微欠了欠身。
這一次,他沒有繼續駁斥傑拉特公爵的面子,而是相當配合的後退了一步。
很快,在城堡主人的帶領下,擁有貴族爵位和頭銜的人穿過狹長通道,進入到喧鬧的正廳。
至於那些隨行士兵,則被安排在了城堡外面的房舍內。
畢竟在這個世界,平民與貴族之間擁有天塹般的鴻溝,後者甚至不能容忍同前者在一張桌子上用餐。
很顯然,在艾倫伯爵一行人來到之前,已經不少貴族領主提前抵達,正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
他們有的小聲彼此交談,有的旁若無人大吃大喝,還有的正圍坐在一名擁有罕見銀色頭髮的年輕女子身邊,傾聽對方演奏豎琴。
不管是累世的仇敵,亦或是幾代人都彼此防備的競爭對手,都沒有一絲一毫表現在臉上,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和諧。
但這種和諧僅僅維持了不到一秒鐘,一名足有兩百斤以上的胖子突然站起來,衝著剛剛從門口走進來的人大聲咆哮:「艾倫?!你怎麼有臉出現在這裡!看看你最近都幹了什麼,差點挑起一場戰爭。」
「哼!連你這種貨色都出現了,我為什麼沒臉來。更何況試圖挑起戰爭的從來都不是我,而是那些一次又一次挑釁我底線的蠢貨。」
艾倫伯爵顯然認識對方,毫不留情的回敬道。
「那格蘭特男爵城堡內發生的屠殺呢?別告訴我這跟你沒有關係!我們都知道,你跟他之間是不折不扣的敵人。」胖子揮舞著雙手語氣激動的質問道。
「白痴!」
艾倫伯爵明顯不屑於跟對方爭論下去,只留下一個輕蔑的眼神,隨後便從侍女手上接過一杯酒仰起頭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但他不爭論,並不意味著萊斯爵士會任由對方給自己效忠的君主「潑髒水」。
只見他先是掃了一眼正廳內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馬上冷笑著反駁道:「所有人都知道,發生在格蘭特男爵城堡內的屠殺是那群消失了幾十年的邪教所為。更何況,他們已經在某些不知名的勢力支持下,在不少地方都進行過殘忍的獻祭儀式。至於這些支持者是誰,相信在座諸位心裡都有數。」
「你什麼意思!」胖子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就緊張起來。
「什麼意思?親愛的卡曼子爵,能麻煩你解釋一下,為什麼在你的領地內會出現這些東西。」
說著,萊斯爵士從身後騎士的手上接過一個麻布口袋,將十幾個用石灰醃製過的人頭一股腦倒在地上。
透過火盆和燭台提供的光亮,每個人都能清楚看到這些腦袋側面脖子上殘留的蛇形刺青。
不用問也知道,他們都是加入了邪教的成員。
被稱之為卡曼子爵的胖子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死鴨子嘴硬道:「他們跟我有什麼關係!還有,是誰給了你在我領地內殺人的權利!」
「那這些信呢?別告訴我你連家傳的印章戒指也不小心弄丟了。」
萊斯爵士無疑是有備而來,把早已準備好厚厚一摞信件直接當面撒了一地。
但凡不是瞎子,都能清晰看到這些信件下方那一大塊紅色,隸屬卡曼子爵家族的印章。
很顯然,這個胖子跟格蘭特男爵一樣,都是暗地裡與邪教進行合作的貴族領主。
估計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知道格蘭特男爵絕不可能是死在邪教的手上,反倒是艾倫伯爵的嫌疑最大。
緊張!
心虛!
慌亂!
眼見自己最見不得光的秘密被當眾披露出來,這個兩百多斤的胖子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除了他之外,還有幾名領主眼睛裡也都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雖然艾爾伯特沒有使用偵測思維之類的法術,去探知這些人此時此刻腦子裡在想什麼,但也知道他們絕對跟邪教脫不了干係。
就在大廳內氣氛開始變得有些壓抑的時候,阿雷亞·曼薩科突然毫無徵兆的拍起手。
一邊拍手,他還一邊開口諷刺道:「精彩!真是太精彩了!真想不到幾十年前那場可怕的災難,居然沒有讓諸位尊貴的領主們長點記性。與邪教合作來打擊對手?真虧你們想得出來。」
「萊斯爵士說的都是真的嗎?卡曼子爵!你居然跟邪教合作?」傑拉特公爵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胖子的衣領逼問。
後者根本不敢抬起頭與其對視,僅僅是耷拉著腦袋小聲嘀咕:「與他們合作的又不止我一個,格蘭特男爵也是其中之一。另外,我有理由懷疑發生在他城堡內的屠殺,根本不是邪教徒所為,而是有人栽贓嫁禍。」
「閉嘴!如果你敢在多說一個字,我不介意割了你的舌頭。」
旁邊另外一名身材消瘦滿臉陰沉的中年男人站出來威脅道。
在他強勢的干預下,這場貴族領主之間互相撕逼的大戲很快便落下帷幕,大家都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那樣,重新恢復了之前的歡聲笑語。
趁著眾人都在平復心情消化剛才對話的內容時,阿雷亞·曼薩科不知何時來到旁邊,用似笑非笑的語氣問:「看過這些傢伙的真正嘴臉,你現在感覺如何?」
艾爾伯特將一枚不知名的紫色漿果放進嘴裡,漫不經心的回答:「感覺?抱歉,我沒有任何感覺。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呵,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