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除奴隸?」
年輕的公主下意識皺了皺眉頭,明顯不是很理解這條法令跟殺死一個沒有任何實權的女孩有什麼關係。
「沒錯!廢除奴隸!好好開動你的腦筋想一想,這條法令對周邊地區哪一個國家的傷害最大?」鮑威爾漫不經心的反問道。
公主抬起頭盯著那張掛在牆上的地圖良久,終於聯想到了什麼,兩眼微微放光的說道:「是貿易城邦的元老院!」
老國王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你還沒有愚蠢到無可救藥。是的!這條法令看上去是一個王國的內政,但實際上是一個用來引發貿易城邦動盪和內亂的砝碼。看看從這條法令頒布到現在,貿易城邦遭受了多麼可怕的損失!光是臨近的幾個行省,就爆發了至少數百次奴隸起義,還有大批負債可能被貶為奴隸的平民逃進了這個新王國的領地。那可是數以十萬計的青壯年人口與勞動力。」
「原來如此!他跟元老院之間的同盟關係,實際上從頒布這條法令開始就已經破裂了。只不過元老院自顧不暇,不敢撕破臉皮開戰,因此只能不斷的妥協退讓,最終簽訂了一份貿易協定,以換取對方不再接受叛逃的奴隸。」
公主迅速理清了思路,把雙方之間的關係徹底搞清楚。
此時此刻,她才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父親會對艾爾伯特與那麼高的評價。
先是以索蘭特家族最後子嗣的身份進入卡珊城,然後挑起內部動亂幫助馬卡爾上台,並引誘其野心萌發最終建立帝國,自己則把整個東方所有的土地和人口納入掌控。
緊跟著,再利用馬卡爾渴望成為實權皇帝的強烈渴望,挑起星辰斗篷公會與太陽教會之間的戰爭,隨後以此作為掩護與元老院締結聯盟。
最終,艾爾伯特成功剷除了太陽教會,並把星辰斗篷一口吞下。
同時,還利用元老院發動叛亂的機會,直接接管臨近兩個行省,在地理上確保了沒有任何人可以輕易從陸地上發動大規模的入侵。
現在,他又一次對自己的盟友元老院下手,從始至終都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所有這一切,不管是力量、智慧、還是野心,都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即便是作為敵人,也會忍不住為其大聲喝彩。
注視著女兒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欽佩,鮑威爾自顧自的繼續解釋道:「你分析的完全正確!事實上,眼下的貿易城邦和元老院,早就已經被他掏空了,只剩下一個空架子。甚至都不用別人去推,稍微大點的風輕輕一觸就會倒塌。所以,他們之間的同盟早已經失去意義,與其說是同盟,倒不如說是元老院在向他祈求庇護與和平。所以這個時候殺掉那個女孩,非但不會引發戰爭,而且會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搞不好還能聯手肢解貿易城邦,使其徹底變成歷史。」
「可……這樣葬送一個無辜女孩的生命,難道您就不會感到內疚嗎?」公主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忍。
畢竟她還是那麼的年輕,介入政治非常淺,沒有看到太多隱藏的黑暗與骯髒。
「內疚?別傻了,我的女兒。如果你想要成為國王的話,那麼從現在起最好把自己所有的良知統統丟掉。也許對於普通人,甚至是那些官僚和小貴族來說,內疚和良知是一種美德,但對於一個國家的統治者來說,良知就是一塊沒有多少肉的骨頭,只配用來餵狗。國王決不能容忍哪怕一丁點的軟弱,一旦你在某些問題上退縮了,那麼造成的結果很可能是更多無辜的人死去。」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鮑威爾的語氣突然變得異常嚴肅且沉重。
因為他此刻的身份不僅是國王,還是一名父親,一名不希望自己最寵愛女兒被殺的老父親。
根據王室古老的傳統,一旦最終無法擊敗所有競爭對手登上王位,那麼等待失敗者的下場就只有一個——大清洗。
「明白了!我會按照您吩咐的去做!最後一個疑問,我們對艾爾伯特到底應該抱著什麼樣的態度呢?友善、敵對、還是保持目前這種若即若離的狀態?」公主明顯察覺到了父親對自己的偏心,趕忙趁機試探口風。
要知道王位爭奪這種事情從來都不講究什麼公平,每個人都會最大限度利用自己的優勢。
而她最大的優勢就是比其他兄弟姐妹更受到父親的寵愛,甚至是特別關照。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是繼續保持友好的狀態,甚至是締結聯盟,承認他在這片土地和海域上的霸權。當然,這還要看他的意思。好了,今天就先到此為止吧。記住,把我交給你的事情辦好,不然你明白失敗意味著什麼。」
話音剛落!
鮑威爾緩緩站起身,在一名騎士的護衛下離開房間。
大概不到三五分鐘之後,他便騎在一條翡翠色綠龍的背上騰空而起,朝那片茂密的大森林飛去。
但凡不是傻瓜都明白,國王這是要去拜訪綠龍之王,那個曾經與王室簽訂過一系列秘密協議的強大生物。
目送巨龍慢慢變成天空中的一個小黑點,公主這才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身問等候在一旁的塔克:「大師,在雅米城我們有多少能用的探子和刺客?」
「如果是潛入王宮進行刺殺的話,最多只有兩個勉強能用。」塔克稍微猶豫了一下立刻便給出確切數字。
「只有兩個?」公主顯然沒料到能用的人手居然這麼少,驚訝的挑起眉毛。
「沒辦法!」塔克苦笑著解釋道:「就算這樣兩個,還是我趁著戰亂時候好不容易安插進去的。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位王后身邊的護衛等級並不高,而且也沒有專門的施法者保護,所以理論上只需要一瓶劇烈的毒藥就能搞定。」
「果然只是個用來安撫元老院的工具麼?既然如此,那就讓你的人動手吧。記得乾脆利索點,我可不希望聽到中毒後被救活之類的壞消息。」公主強行把心底那份不忍和同情壓抑下去,美麗的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冰冷與寒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綠龍血脈的作用,當命令下達之後,她腦海里不斷浮現那個無辜女孩痛苦慘死的畫面,非但沒有一丁點內疚,反而產生了某種扭曲病態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