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神櫻大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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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夜幕降臨還有一個時辰。

  與九條裟羅並肩走在進入森林的狹窄小道上,劉宇從行囊里取出了一份飯菜。

  這是花散里為了讓他們和森林裡的那位老朋友對話而精心準備的,所以他決定破例一次。

  九條裟羅看著劉宇,儘管什麼都沒說,但情緒卻有著些許的波動。

  劉宇剛準備解釋,只聽九條裟羅淡淡說道:「是我接受了花散里小姐的委託,自然應該由我來吃。」

  還沒等劉宇反應過來,手裡的飯菜已經被九條裟羅給拿走了。

  看著坐在碎石上平靜吃起飯菜的九條裟羅,劉宇真切的感受到了獨屬於九條裟羅的溫柔。

  從行囊里把剩下的那份飯菜拿了出來,劉宇坐在九條裟羅身邊,慢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把嘴裡的飯菜咽下後,九條裟羅抬眸看著身旁的劉宇,她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一個人吃就夠了,你又何必吃。」

  與九條裟羅金色的眼眸對視,看著她精緻面龐上認真的神情,劉宇說道:「看見你吃的這麼香,我也想吃了。」

  九條裟羅凝望著劉宇,一瞬不瞬。

  「我是不是應該去山林里吃?」

  換做別人,這當然就是一句玩笑,不過對九條裟羅來說,顯然不是,因為她此時此刻真的就是這麼想的。

  在鎮守之森內掃視了一圈,劉宇說道:「這裡雖然沒有山,但也算作林吧?」

  「而且我們可是在執行神櫻大祓,九條裟羅你就這樣前往山林,也是不負責任的一種表現。」

  這要是別的女孩子,聽到劉宇這兩句話只怕會柳眉倒豎,說不得還要在這片森林裡激烈的爭吵或是戰鬥一番,九條裟羅卻是緩緩點了點頭。

  「有道理。」

  看向碗裡的飯菜,九條裟羅很認真的吃了起來。

  這份飯菜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委託的一部分,何況還有著花散里的心意在裡面,無論如何,都不可以馬虎對待。

  劉宇注意到,九條裟羅雖然看起來吃的不慢,但碗中飯菜消失的速度卻極快,這才一會兒,就沒了一半。

  認真觀察後,劉宇發現,九條裟羅每一次的咀嚼次數都是五次,而每一口飯菜之間的間隔,則是半息。

  不僅把戰鬥方式訓練成了習慣,就連平日的生活也都如此統一

  在稻妻,恐怕也只有九條裟羅會如此嚴於律己了。

  劉宇不再多想,風捲殘雲一般,將碗裡的飯菜全部吃下。

  當劉宇吃完後,手中的碗筷就這麼消失了。

  明明吃了這麼多,卻一點飽腹感都沒有,眼中閃過些許笑意,劉宇看向九條裟羅,從她臉上的神情來看,明顯也有同樣的感受。

  「妖狸的法術,還真有意思。」

  九條裟羅螓首輕點,她看向鎮守之森深處說道:「這樣,我們就可以和花散里所說的那位老朋友對話了。」

  順著石道而上,整片森林的氛圍可以用靜謐來形容。

  很快,兩人到了石道盡頭,而盡頭處,則有著一座模樣憨態可掬的石頭雕像,周圍還有著燭火在燃燒,將石頭雕像照亮。

  掃視了一圈周圍,除了林木外,沒有任何發現,九條裟羅和劉宇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這座石頭雕像應該就是花散里所說的那位老朋友。

  九條裟羅走上階梯,站在了雕像面前,剛準備開口詢問,雕像內支支吾吾的聲音傳來。

  「噫——我吾吾吾輩正是五百藏,要、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九條裟羅玉手輕撫下巴,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五百藏。

  石像說話了,而且還被自己嚇得話都說不清了。

  九條裟羅回眸看向劉宇,問道:「我剛才的樣子,很可怕嗎?」

  剛才的九條裟羅在劉宇看來,就是平時認真工作的樣子,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幹練,和可怕完全沾不上邊。

  劉宇搖了搖頭。

  「那這座石像為什麼被嚇得話都說不清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說話本來就這樣。」劉宇印象里,隱約聽過五百藏這個名字,不過那已經是小時候的事情了,過去了十幾年,差不多都淡忘了。

  經過劉宇的提醒,九條裟羅也反應了過來。

  確實存在這種可能,自己怎麼可以先入為主的就把雕像想成膽小鬼呢?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就在九條裟羅準備躬身道歉時,五百藏稍顯顫抖的聲音再次響起。

  「吾、吾輩才不是什麼石像!只是暫時被人封印,變成了這個樣子罷了!」

  「吾輩乃是名震天下的五百藏!」

  九條裟羅玉手輕撫下巴,腦海中搜索著有關五百藏的名號,然而卻並沒有喚起任何相關的記憶,她微微偏頭。

  「五百藏?」

  五百藏已經確信了九條裟羅並不是記憶中的那個天狗,儘管氣息很像,但並不是。

  「什麼嘛,現在的小輩連五百藏的名號都不知道了嗎?」

  「《御苑狸戲畫》、《五百藏茶壺》、《隱神大囃子》、《影向山騷動狸合戰》這些故事沒聽過嗎?嗯?」

  「吾輩到底被那個混小子封印了多少年呀」

  劉宇踏上石階,來到九條裟羅身邊,輕聲說道:「這些故事我倒是聽過,不過是小時候神子姐姐講給我聽的。」

  「應該算是有趣的童話故事吧」

  劉宇的這段記憶里,大部分都是八重神子的笑聲,所以他判斷,這些應該是有趣的故事。

  想著故事中關於五百藏的描述大多是生性單純、愛玩,如今卻變成了石頭被封印在此。而剛才看到他們時,言語中也明顯有著害怕的情緒在裡面,劉宇解釋道:「我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什麼嘛,不是來收拾吾輩的嗎,怎麼不早說。」

  五百藏聲音變得歡快起來,森林內也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說!你們來找貴為妖狸大王的吾輩,是來幹啥的?」

  九條裟羅說道:「為了神櫻大祓。」

  「神鷹大斧?那是什麼?是鬼族的寶具嗎?」

  回想起花散里當時的語氣,劉宇扶額輕嘆了起來。

  「真是」

  九條裟羅看向劉宇,用頗為懷疑的語氣問道:「他真的是花散里說的老朋友嗎」

  「應該沒錯。」

  不知道為什麼,與五百藏這短暫的接觸讓他想到了寢子,思考了一番,劉宇說道:「我們在找狐狸雕像里的一件物品。」

  「噫——找、找、找那個東西東西幹什麼?!」

  「就是那把梳子,害的吾輩被封印了」

  「」

  九條裟羅看向劉宇,眼中帶著幾分敬佩,如果只有她一個人的話,大概會不理解五百藏為什麼聽不懂自己言簡意賅的話。

  看著石像上積累的苔蘚,劉宇問道:「你被封印了多久?」

  「吾輩也不知道多久!鎮守之森這裡整天看不到日月光,沒辦法算時間啦!」

  「當時呀,吾輩為了引出那個臭狐狸,到處大鬧,也沒有什麼結果。」

  這個臭狐狸,說的應該是狐齋宮,而不是神子姐姐吧?

  「吾輩想把那個狐狸雕像拆了泄憤時,在裡頭發現了那把梳子,就心生妙計!」

  說到這裡,五百藏的語氣變得有些得意。

  「那把梳子藏在狐狸的雕像里,上面還有白辰的形象,又想到那一身白毛」

  「吾輩馬上就察覺到,這把梳子肯定很重要。如果要把臭狐狸引出來,把梳子藏起來就好啦!」

  劉宇問道:「那結果呢?」

  「結果來了個以前影向役者三人組裡的人類,把吾輩和同族的小子們好生一頓修理,咔嚓咔嚓地全變成了石頭。」

  這下,九條裟羅和劉宇也明白了剛才五百藏見到他們時,會表現得那麼害怕了。

  「哼!人這種東西,壽命又短,又不會變化,不知道那個臭狐狸為什麼這麼偏袒他們。」五百藏語氣頗為不滿得抱怨道:「那個封印吾輩的傢伙尤其過分,還說著什麼『嗯嗯。封印的時候,擺出了好姿勢哪。可以做個觀景呢之類的話』氣死了!」

  看著五百藏現在的模樣,九條裟羅抬眸看向周圍稍顯昏暗的森林環境,說道:「確實是不錯的景觀。」

  「呶?你這小輩,怎麼也!」

  見狀,劉宇解釋道:「她沒有惡意,只是在誇讚你給這片森林帶來了不少生氣。」

  「」

  「再展開說說?」

  五百藏聲音中帶著些許期待。

  九條裟羅想了想,說道:「雖然你被封印了,但對這片森林來說,或許並不是壞事。」

  一時間,五百藏的心情變得有些微妙,他想反駁,又找不到什麼反駁的地方,只好說道:「雖然你好像說的有點道理,但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五百藏相信了,場間安靜了下來。

  九條裟羅說道:「你說的那把梳子,能給我看看嗎?」

  「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們得陪孩子們玩玩。」

  「陪孩子們玩?」九條裟羅看向了劉宇,說道:「這個沒問題,劉宇很擅長和孩子們打交道。」

  懷抱雙手,劉宇看著九條裟羅,輕輕一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在森林外的時候,你可是說過這是你的委託。」

  九條裟羅神情依然平靜。

  「我什麼都能辦到,但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孩子們玩。」

  與劉宇對視,九條裟羅眼眸微動。

  「也許」

  「看到你陪孩子們玩的場景,我也會想要陪他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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