紺田猛從劉宇身後探出頭來,說道:「大姐姐!你明明這麼漂亮,他竟然說你是幽靈!」
對於紺田猛地煽風點火,劉宇毫不留情地在他頭上敲了一下,發出一聲輕響。Google搜索
「嗷——」
「本來就是你說的,你還打我,你肯定是心虛了!」
看著和紺田猛打成一片的劉宇,九條裟羅腦海中浮現了小時候在軍營里同將士們摸爬滾打的場面,她發出一聲微弱的嘆息,周身的雷電之力也收斂了幾分。
九條裟羅跳下屋頂,朝著不遠處的三隻丘丘人而去,只見紫色電光閃爍,三聲哀嚎傳來,丘丘人化作黑煙消散了。
紺田猛看著站在原地的劉宇,掐了一下他的大腿。
「愣著幹嘛,還不快去安慰大姐姐。」
低眸看向紺田猛,紺田猛感受到劉宇的目光,下意識地往回退了幾步。
「肯定是你剛才惹大姐姐生氣了。」
劉宇木訥的站在原地。
剛才九條裟羅的神情,明顯不是生氣,究竟是什麼原因呢?
見劉宇毫無反應,紺田猛雙手叉腰,挺直了腰板,理直氣壯地說道:「身為男子漢,怎麼可以讓女孩子獨自承受呢。」
劉宇伸手想要拍拍紺田猛的肩膀,他警惕的舉起了雙手。
「你要幹嘛!」
揉了揉紺田猛扎手的短髮,劉宇說道:「受教了,小男子漢。」
紺田猛臉一紅,他拍掉劉宇的手,發出一聲輕哼。
「我已經七歲了,才不小呢!」
九條裟羅檢查著丘丘人挖掘的地方。
「這是?」
九條裟羅從一堆雜物中拿起了一張紙條,紙條經過風吹日曬,已然殘破不堪,大部分內容雖然無法辨識,但從上面僅有的幾條來看,是幕府清點貨品與款項的清單。
「這裡怎麼會有幕府的清單...」
「這裡距離勘定奉行的屬地不遠,勘定奉行又掌管財政,無論是商貿交易,還是資金流動,都需要由他們登記完成,可以說是稻妻的經濟命脈。」
劉宇指了指面前已經不成形的貨車,說道:「從這裡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勘定奉行運送貨物時,發生了一場事故。」
「至於事故的原因...」劉宇看向村莊,說道:「想來和村子有關。」
聽到劉宇的分析,九條裟羅懷抱雙手靜靜看著劉宇,儘管面無表情,但劉宇明白她的意思。
哪怕說的再頭頭是道,也要有證據支撐才行,不然就是臆想,而臆想,對身為神官的劉宇來說,是最不能有的。
從行囊里取出在井邊撿到的錢袋,劉宇說道:「這是我在村長家後院的井邊撿到的。」
九條裟羅一眼就看到了錢袋上的雷紋,她眼眸微動,回想著從村民那裡打聽到的消息,九條裟羅頭腦瞬間變得清晰。
「這場事故,被村長有意隱瞞了,至於證據,則被他趁著雨夜丟進了這條河裡。」
劉宇點了點頭,他站在河邊,目光看向下游,然後看到了不遠處的一根被巨石阻擋得爛木頭上,掛著一個同樣有著雷紋的破舊袋子。
「雨夜漲潮後流水確實很大,但並沒能把所有東西都沖走。」
嘴角微微上揚,劉宇朝著不遠處的那個袋子走去。
「運氣好的話,證據就齊全了。」
劉宇將破舊的袋子翻開,裡面有著一小袋貨物。
「貨物,錢袋還有清單...」九條裟羅微微點頭,她已經理清了全部。
看著九條裟羅這胸有成竹的樣子,劉宇說道:「既然九條裟羅你看起來這麼自信,那我們現在就回去找村長對質吧。」
將證據收好,九條裟羅看著劉宇一臉嚴肅的說道:「雖然證據都有了,但真實的情況卻未必就如我們想像的這樣,所以,哪怕你是神官,也斷不能妄下定論。」
九條裟羅表現得很嚴厲,言語更是極具針對性,但劉宇卻並不在意,因為劉宇知道九條裟羅這樣說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在提醒他作為神官,不可以被眼前看到的信息迷惑而已。
畢竟,有時候,眼見也未必為實。
想著當時九條裟羅詢問自己御前決鬥看法時說的話,劉宇笑了起來,由衷的說道:「九條裟羅,與你一起行動,同樣讓我受益匪淺。」
對上劉宇澄澈的眼眸,九條裟羅只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燙。
避開了劉宇的視線,九條裟羅朝著村子走去,此刻她的心裡很不解,明明是同樣的話,怎麼從劉宇口中說出來,自己就覺得這麼奇怪呢...
該不會當時的我在劉宇眼中,也很奇怪吧?
穩定心神後,九條裟羅眼角餘光偷偷看向劉宇,劉宇察覺到了九條裟羅的目光,看了過來,九條裟羅立馬看向了前面。
村長的院子就在眼前,九條裟羅不再多想,臉上也恢復了平時的清冷,她推開院門,整個人就像是在執行眼狩令時一樣,絕對專注,而身上則自然而然地散發著身為上位者的強大氣息。
認真做事時的九條裟羅,英姿颯爽,非常惹眼。
進入院子後,劉宇的目光,就沒從九條裟羅身上移開過。
「村長,我們已經找到了證據。」
面對如此強勢的九條裟羅,紺田傳助背著雙手,一臉不解的說道:「證據?什麼證據,屬實不知所謂。」
九條裟羅神情平靜的看著紺田傳助,說道:「如果你能就此坦白,我可以為你減輕處罰。」
「笑話,我又沒做什麼事,就算你是天領奉行的大人,又憑什麼處罰我。」
紺田傳助有恃無恐的說道:「倒是你說的證據,你要是有的話,就拿出來吧。」
九條裟羅取出錢袋,說道:「這是神官大人從後院的井邊撿到的。」
紺田傳助看向劉宇,那昏黃的眼眸,似乎亮了一下,就像油盡燈枯的燭火那最後的餘光,他嘴唇微動,念叨了一句什麼,雖然聲音很小,但劉宇和九條裟羅都聽到了。
在劉宇和九條裟羅對視時,紺田傳助偷偷瞥了袋子一眼,他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接著輕咳一聲,說道:「裝摩拉的袋子?」
「這本來就是我們家的東西。沒有什麼可疑的。」
九條裟羅握著錢袋,說道:「你說這是你們家的東西,那麼裡面的摩拉數量,你能說出來嗎?」
「哈哈哈,你這叫什麼問題。」紺田傳助笑著說道:「不打開行囊確認,你也不知道現在自己的包里有多少摩拉吧?」
九條裟羅握著錢袋,一本正經的回道:「我當然知道自己的包里有多少摩拉。」
「我全部的花銷都由天領奉行的僕人負責,除了必要的三餐外,我也不吃任何東西。」
「我的行囊里只有工作需要的各種文件,所以我的行囊里,一個摩拉也沒有。」
紺田傳助冷哼一聲,說道:「你這是詭辯!」
九條裟羅看向劉宇,說道:「神官大人,你肯定也知道自己的包里有多少摩拉吧?」
劉宇點了點頭,回道:「我的包里有四十五萬摩拉。」
前往淺瀨神社前,劉宇身上一共有五十三萬摩拉,後來有三萬摩拉丟進了塞錢箱裡。
委託九條裟羅提出的那五十萬摩拉,其實是劉宇身上全部的積蓄,九條裟羅說了不要,劉宇就真的沒給。
去木南料亭給寢子做飯的時候,花了五萬摩拉,所以就剩下四十五萬了。
紺田傳助被眼前的九條裟羅和劉宇給整無語了,誰沒事會去記自己包里有多少摩拉啊?
「好吧。這的確不是我的錢袋。」
紺田傳助解釋道:「我家後院人來人往的,有誰落下了什麼東西也很正常。」
九條裟羅打開錢袋,從裡面取出了一枚金燦燦的摩拉,九條裟羅的這個行為讓紺田傳助十分的不解。
「你這是...?」
「這個錢袋中一共有一萬摩拉。」
紺田傳助哪裡會相信這話,他稍顯氣憤的說道:「你說是一萬,就是一萬?」
九條裟羅看向了劉宇,劉宇來到近前從九條裟羅手裡接過摩拉袋,劉宇指著上面的雷紋圖案解釋道:「這是幕府的專屬標誌,勘定奉行為了方便統計,所以凡是印有這個標誌的摩拉袋子,其中裝著的必定就是一萬摩拉。」
「當然也有數額更大的標誌,只是那些摩拉,就不是靠木車押運了,而是由專門的...」
察覺到九條裟羅的目光,劉宇止了聲音。
九條裟羅從行囊里取出了裝有貨物的袋子,當紺田傳助看到這個袋子時,瞪大了眼睛。
「這個是...」
紺田傳助察覺到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他輕咳一聲,糊弄道:「這個濕漉漉的袋子,你又是從哪裡撿到的?」
「在那邊的河床上。」
「......」
紺田傳助眼睛快速閃動,他強裝鎮定的說道:「那又如何,你有證據可以證明這兩樣東西有關聯嗎?」
「當然有。」
九條裟羅從行囊里取出了那張清單。
看著清單,紺田傳助呆若木雞。
數息後。
「這是...這是...」
「居然疏忽了,破壞貨車的時候...」
九條裟羅懷抱雙手,神情冷峻的說道:「我可以理解成你承認了嗎?」
紺田傳助低頭嘆了口氣。
「沒辦法了,你們都調查到這個份上了,我再瞞,也瞞不下去。」
紺田傳助抬眸看著九條裟羅和劉宇,蒼老的臉上滿是無可奈何。
「事情的全部,你們也差不多清楚了吧?」
劉宇看向了九條裟羅,九條裟羅說道:「村裡的混混們搶劫了幕府的運車,而你為了隱瞞這一切真相,趁著雨夜,想要將證據全部銷毀。」
紺田傳助再次嘆了口氣,解釋道:「我當時只想著村丑不可外揚,才出力幫他們隱瞞下來。」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只要不波及別人...」
劉宇冷聲打斷道:「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犯了錯就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你為他們隱瞞這件事,不僅幫不了他們,還會連累你自己。」
紺田傳助捂著臉,一臉悔恨的說道:「做這樣的事情,我良心也很不安,為了讓自己心裡能好受些,我把事情都記了下來...」
「我懇請你們,高抬貴手,不要懲罰我們整個村子,那樣的話,我們村子就真的完了...」
九條裟羅看著紺田傳助痛心疾首的樣子,絲毫不為所動。
「事實上,你們村子在發生了那樣的事後,就已經完了,不是嗎?」
九條裟羅看著寂靜的村莊,說道:「以前,各國的商販、遊人都會從離島下船,經過紺田村前往稻妻城。」
「自從那件事後,就再沒有人敢冒著被搶劫的風險經過這裡了。」
這是九條裟羅從一位老奶奶那裡打聽到的,紺田村,其實早就完了。
只是身為村長的紺田傳助,或許是出於責任,或許是什麼別的原因,心底里還有那麼一絲希望罷了。
而這最後一絲希望,也正在被九條裟羅的話給磨滅。
「就如神官大人所說,犯了錯就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那些犯事的混混我會命人在城中搜查,將他們抓回奉行所。」
「至於你...」九條裟羅厲聲道:「身為一村之長,不僅知情不報,還刻意隱瞞,理應撤去你村長的職務,並壓回奉行所關禁數月。」
九條裟羅如此嚴厲的懲罰讓紺田傳助本就蒼老的臉變得更加蒼老。
劉宇雖心有不忍,但也沒有出聲為紺田傳助求情。
除了認為九條裟羅是正確的外,也是對自己神官之路的適應。
在將來,還會有更多難以裁決的事情等待著他,他不可以感情用事。
「看在你年歲已高,又有兩個孩子要撫養,我會在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再給予你應有的懲罰。」
紺田傳助抬眸看著碧藍的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吐出。
事到如今,除了坦然接受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筆記我扔房頂上了,如果你們想讀,就去房頂上找吧,只是...」
「別把我最近才新修的房頂踩壞嘍。」
紺田傳助望著劉宇和九條裟羅,笑了笑,雖然笑容在九條裟羅和劉宇看來有些勉強,但兩人都知道,他這是徹底的想通了。
劉宇拍了拍紺田傳助的後背,以示安慰。
「那井口的鎖...」
「是的,是我把井口鎖上了。」
紺田傳助現在也明白自己當時誤會了兩人來此的目的了,如果當時他順著劉宇和九條裟羅的話說,說不定就...
如今回想起來,紺田傳助依舊有些不解,為什麼當時自己心裡沒有想著去阻止兩人查探真相呢?
「藏鑰匙的地方,我也記在筆記里了,自己去看吧。」
說出這句話後,紺田傳助恍然大悟,大概在他的內心深處,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隱瞞的事情能被查清吧...
因為他一直不安的心,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徹底的安定了下來。
看了一眼房頂,劉宇想了想,問道:「那口井下,是不是有結界?」
「結界?」
紺田傳助震驚之餘發出了一聲感慨。
「真沒想到這麼久遠的傳說,現在還有人知道...」
「久遠的傳說?」
紺田傳助點了點頭,說道:「據說在古時,我們腳下的地底有雷櫻的根,是守護鳴神島平安的五段樹根之一。」
「而守護它與它的結界,就是狐齋宮大人交給我們紺田一族的職責。」
「但這事已經太久遠了,詳情我已經記不清楚啦。」
說完,紺田傳助對著兩人擺了擺手,轉身進了屋內,留下蒼老卻猶如老鐘敲響後久久不散的餘音。
「年輕人,謝謝你們。」
「將軍大人有你們輔佐,稻妻未來可期。」
......
......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