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請至少在幻想之中不要那麼渾蛋

  精靈的歌聲婉轉動人,少年從未聽過如此美妙的聲音,在月光之下,少年的眼睛中蒙上了幾分朦朧。

  精靈的心思,比人類的纖細細膩了何止一倍?

  泉水精靈立馬就從少年的眼神中發現了幾分不對。

  「真是宛如天籟一般的嗓音啊!」

  少年喃喃地讚嘆道:

  「真想永遠做你唯一的聽眾。」

  「哈哈,是這樣的嗎?謝謝你的誇獎,不過你很快要離開這裡了,就當不成我唯一的聽眾了。」

  精靈思考著如何說出拒絕少年的話語,可是話到嘴邊要說出口時卻鬼使神差的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我要離開這裡了?你聽誰說的?」

  少年一愣,他可從來沒有跟泉水精靈說過自己要離開這裡。

  精靈的心中一酸,與希有些憤憤不平的說道:「你不是都把那個名為愛麗絲的姑娘的情書帶回來了嗎?

  按照你們人類的習慣,接下來你們不是應該成為情侶,然後結婚生子嗎?

  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打算讓你未來的老婆孩子住在那個寒酸的屋子裡。」

  芬奇呆呆地看著一連說出一大堆話的泉水精靈,一種喜悅與好笑交雜的情緒湧上了他的心頭。

  「原來,你是吃醋了啊。」

  少年平淡的話語,在精靈的心中激起了一道道漣漪。

  泉水精靈紅著臉(雖然根本看不出來。)大聲嚷道:「你是酒喝多了開始說胡話了嗎?我吃醋,你是說我一個精靈會吃你一個人類的小屁孩的醋,不要妄想過頭了啊少年。」

  芬奇微微一笑,緩緩向背對著自己的精靈走去,靴子沒入了泉水之中,盪起了陣陣的漣漪,不論是在泉水還是在某位精靈的心海。

  「我……」

  少年剛吐出第一個字。

  精靈就轉過身伸出一根食指放在了少年的兩個唇瓣中間,用複雜的眼神看著他。

  「我是壽命漫長的元素生命,水的精華,純水精靈,而你只不過是一個壽歲僅僅只有百年的人類。

  在你們看來,可以稱得上是奇蹟的漫長守候,對我們來說,只不過是幸福的片刻瞬間,我們的相遇或許是錯誤,我們的情感一定是荒謬。

  少年,忘了我吧。

  或許,愛麗絲才是那個適合你的伴侶。」

  精靈很想把這些話說給少年聽,但是當她看到少年那充滿了愛意的眼神,所有話語最終也都化作了泡沫。

  「對不起,芬奇。」

  泉水精靈把頭往少年的臉靠去。用自己的吻堵住了少年未能說出口的諾言。

  那天晚上的月光,美得有些淒涼。

  泉水精靈自此消失在了芬奇的世界之中,剛開始少年還以為是精靈的害羞導致,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幸福和微笑消失在了在泉水旁守候的少年的臉上。

  沒有元素視野的人是無法看到不願現身的精靈的。

  不論是在清泉旁守候的少年,亦或是在泉水裡躲著不肯見少年一面的精靈都很清楚這一點。

  風雪輪轉,春秋幾年。

  時光磨平了少年的稜角,讓他變得成熟,已是中年的芬奇沒有結婚生子,還是固執地守著那一汪清泉。

  在這幾年中,他從未見過泉水精靈,芬奇的心中有時會想:「或許她只是一個幼稚的幻夢,由孤獨的我捏造出來的一個依託。」

  但這個想法總是不會維持很長時間。

  那冰涼的一吻是真實的,就如同這蒙德的夜晚永不消散的清風。

  芬奇將手伸向半空中,似乎是要感知清風的觸感,又似乎是在撫摸某位已經很久不見的精靈的面頰。

  精靈用親吻作為對芬奇諾言的拒絕,但芬奇卻痴痴的認為這是對其諾言的認可。

  「這麼多年了,你還在這裡嗎?」

  芬奇將手中捕捉到的夜風揉進了水中,像是在發問,也像是在自問。

  精靈在少年看不見的水下溫柔地用身軀包裹住了少年探入泉水的手,幾滴淚花在她的眼角滴落。

  但她不斷的在提醒自己:

  「你只是一個遠離故鄉在這裡暫住的旅客,沒有資格回應愛慕之人的約定,更沒有資格依託著永恆壽命許下永遠的諾言。」

  幾滴淚滴順著水流浮上了水面,在清澈的泉水上留下了幾個水泡。

  「是你……在流淚嗎?」

  芬奇痴痴得看著水面上浮出的的泡泡。

  傳說當大雨落下的時候,落入池塘的雨滴會混雜著泉水精靈的淚滴。

  芬奇抬頭看向紛紛下落的雨滴,眼神出現了幾分恍然。

  可是沒看多久,眼前黑暗的天空頓時被一柄藍傘給籠罩住了。

  「會感冒的,小鬼。」

  芬奇扭頭看向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南朔,有些迷惘地問道:「你是誰?」

  「唉……」

  南朔嘆了一口氣,俯下身子半蹲在芬奇的身側一把把這個頹廢的中年男人給拉了起來。

  「說真的,雖然已經料到會成為這樣了,但是親眼看到之後,果然心裡還是不得勁啊。」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芬奇迷惘的眼神逐漸清明,有些害怕地看著南朔,雖然他也是個經驗老道的獵人,但是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撐著藍傘的神秘男子明顯不是什么正常人,這一點從他身上沒有一點雨漬就可以看出,畢竟在這大雨滂沱色天氣,區區一柄傘是無法護的自己衣物周全的。

  「你不需要知道這麼多。」

  南朔徑直走進了泉水之中。

  「你要幹什麼!」

  芬奇看到南朔的動作頓時瞳孔放大了幾分,心頭隱隱感覺要有大事發生。

  南朔沒有理會芬奇的話,而是自顧自地說道:

  「明明現實里都孤寂半生了,至少在回憶里給我再見一面啊!

  別拿什麼壽命時間當作藉口,好好面對自己的心意啊,渾蛋精靈!」

  南朔把手插入了泉水之中,頓時清澈的泉水中出現了一道駭人的漩渦,漩渦的出現仿佛讓周遭出現了什麼詭異的變化,天空中不斷落下的雨點戛然而止,紛紛向上回流而去。

  一個已經跟人類沒什麼兩樣的精靈少女被南朔一把從漩渦中薅了出來濺起了一片水花。

  精靈的神情十分震驚,但當她看到一旁同樣震驚的芬奇的時候,震驚全變成了愧疚和某種複雜的情感。

  當水花落下之時,少年率先開口道:「你好,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