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同的,在蘇垣將屬於布耶爾的那一部分因果與概念歸還之後,須彌的凡民,他們的口風就出現了又一次改變。
「偉大的大慈樹王布耶爾啊,請您懲戒那知識的僭越之神塞列歐斯……」
「那該死的塞列歐斯,居然敢這般對待我們!他難道就沒有想過,沒有我們的存在,須彌如何得到最好的治理?」
「噓!你難道不擔心隔牆有耳嗎?現在那些無知的平民指不定在那邪神的威壓下成為了他的走狗,你就不擔心……」
……
「你知道嗎,納西妲?」布耶爾看著懷中的納西妲,帶著溫柔卻又殘酷的笑意說道:「從一開始,我的意識就被禁忌知識給污染了……」
「……不會吧……不會是這樣的對吧?」納西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眼眶之中逐漸蓄起了淚水,「不會……不會這麼殘酷的,對吧?」
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似乎是不想去相信,納西妲帶著期待的眼神,帶著害怕的眼神看著大慈樹王布耶爾,希望可以從她那裡得到好一點的消息和答案。
可是……
「納西妲……」似乎也是有些不敢開口說出這般殘酷而又絕望的話語,但是想到了須彌的凡民正遭受著苦難,想到了她死去之後納西妲這孩子會成為阿垣的妻子……雖說每每想到這裡,心中都會有無盡的酸楚,但是又想到自己最為重視的兩者都有了新的交代,她又有什麼新的要求呢?
所以她還是將真相給說了出來
「你知道嗎?」大慈樹王布耶爾面容上的溫柔還是一如既往,「即便我死去,我的存在,和我相關的一切依舊會作為回憶與知識保存在世界樹之中,那麼禁忌知識便永遠無法根除……」
「而我……永遠也無法「消除」我自己,這是一種悖論……」
一邊訴說著,一邊伸出手撫摸起納西妲的小腦袋,溫柔的笑容如今卻是變得如此殘忍。
「所以,我折下世界樹最純淨的枝杈,作為新的世界樹的神明,並留下線索……只為了你能夠來到這裡,將被污染的我從世界樹之中徹底抹除……」
放下了手,緊緊地抱緊了納西妲,大慈樹王布耶爾眼中的哀傷已然無法抑制。
「不……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的……這樣不對!」
納西妲掙扎著,想要從大慈樹王布耶爾的懷中掙脫開來。
「納西妲……」大慈樹王布耶爾閉上了眼睛,將面頰埋入了納西妲的髮絲中,聞著納西妲與她一脈相承的花香,她開口說道:「世界樹存在著這個世界的一切知識與記憶,將我從世界樹之中抹去的話,就意味著我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一樣。」
「而這……就是真正拯救世界樹的唯一辦法……」
「可是……可是你……明明……明明可以不用這樣的……」納西妲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一隻小手緊緊地揪了起來,難言的痛處化作了苦澀的語言,最喜歡棗椰蜜糖的她根本說不出這樣的話。
「一定,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對吧?」納西妲帶著祈求的眼神看著布耶爾,可惜大慈樹王布耶爾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直視孩子的一切。
「你是智慧之神啊,布耶爾……」
當大慈樹王布耶爾說出這句話時,恍若是洪鐘齊鳴,將納西妲的意識徹底擊潰。
說出這句話,就意味著她願意主動拋棄屬於自己的神位,主動讓世界徹底遺忘她。
直到……災難被徹底消弭。
「可是……可是……這太殘酷了……」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哀傷,納西妲的眼淚『吧嗒吧嗒』的流了下來,開始悲鳴著說道:「我不想忘記你……」
緊緊地用小手揪著大慈樹王布耶爾的衣服,納西妲不想就這麼讓她離開。
「布耶爾,你是智者……智者應該享受的,是尋找到答案的喜悅……」
「「讓世界,徹底遺忘我……」」
大慈樹王布耶爾將納西妲高高地舉起,似是在慶祝著新神的誕生,又似是在告訴著世界。
看吧!新的智慧之神是我的孩子!
「我們都棲息在智慧之樹下,嘗試閱讀世界……」
「從土中讀……從雨中讀……爾後化身白鳥……攀上枝頭……」
「……終於銜住了至關重要的那一片樹葉……」
重新將哭泣的納西妲擁入懷中,緊緊地抱著,似乎再也不想分離。
「曾經……我是世上唯一能夠做夢的個體……」
「在我的夢裡,所有人入夜後也都會進入夢鄉……」
「人們的腦海中飄出奇思妙想……有些滾落地面,有些飄到天上,它將所有事物,連接成一片萬分奪目的網。」
「三千世界之中,又有小小世界,所有命運……」
「皆在此間沸騰……」
納西妲的小手緊緊地揪著大慈樹王布耶爾的衣領,不管對方如何訴說也是不肯放手。
「我逐漸明白,這些不可被描述,而又恆久變化之物……才是世間最深奧的東西……」
「唯有它們,才能徹底驅逐那些瘋狂……」
「唯有夢,才能將意識,從最深沉的黑暗中喚醒……」
帶著溫柔與決絕相伴的笑容,無盡的光輝逐漸閃耀,最終……
「?」
笑容逐漸凝固並轉化為疑惑,懷抱著納西妲的大慈樹王布耶爾頭上冒出來一個可愛的問號,她抱著納西妲,轉過身去,將目光看向了在那裡站立許久的蘇垣。
這時的蘇垣環抱著雙手,面容上露出了腹黑卻又溫柔的笑容說道:「你繼續說,我在聽。」
看著蘇垣臉上一如既往的笑意,大慈樹王布耶爾終於明白,其實這唯一的解下還有一個新的解。
那就是……將世界給予的答卷徹底撕碎……讓世界被迫成為他的答卷!
看著蘇垣的脖頸處又一次泛起黑色的紋路,瞳孔之中先是不可置信,緊接著又是心疼、自責與擔憂。
他又一次,又一次為了她而承受本不該承受的苦難。
就像當初那樣……
看著溫柔中帶著一絲疲憊的笑容,就如數千年前他離去時那般。
那時的他,也是這樣的……
「怎麼?」蘇垣沒有再掩飾自己的疲憊(腹黑),張開著雙手,將自己的胸膛展現在布耶爾的眼前,「很驚訝我的選擇?」
「阿垣……」
沒有看出真相的她,悲鳴著愛人的名,布耶爾順手將納西妲往身邊一丟,直愣愣地衝進了蘇垣的懷裡。
緊緊地抱住自己心愛的他,布耶爾一邊哭泣著一邊說道:「你明明可以不用這樣的……」
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眼眶中流出,浸濕了蘇垣的衣服,她緊緊地抱著他,似乎不想讓他再離去。
數千年前,她沒有把握住他,只能在原地等待著最終的結局……也是在那時候,她徹底找不到他了……這一次,她不想讓他再消失在眼前!
「其實這麼做才是最適合的……」輕輕地撫摸著少女布耶爾的臻首,感受著純白髮絲的柔順,蘇垣溫柔地笑道:「這數千年的沉睡也不是白沉睡的,我對這禁忌知識的侵蝕已經有了足夠的抗性。」
「所以啊,你不用擔心的……」
「不用再擔心我會離開里……」
「不用再擔心我會躲避你……」
「我會……一直陪你走到最後,走到……世界的最後……」
緊緊地抿著嘴,布耶爾眼角掛著淚珠,抬頭看向一如既往溫柔的他,說道:「我不信!」
似乎是在耍小脾氣,又似乎是在害怕過去發生的一切又一次重演,她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服……就像納西妲當時抓住她那般。
「呵~」嘴角掛起一絲笑意,蘇垣知道布耶爾想要什麼,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吻了上去……
只是這次,蘇垣驚訝的發現,布耶爾的動作比以往的記憶中都要熱情……
不遠處的納西妲,感受著方才被丟出去摔到屁股時的疼痛,摸著自己的小屁股,呆呆地站起身,看著深吻的蘇垣與布耶爾。
面色有些幽怨……
剛剛還叫著她納西妲小寶貝,現在看見了自己的男人就立刻變了味是吧?
我呸!
還有!你不是說會把他讓給我的嗎?怎麼現在又跑到他的身邊和他親親了起來?
我呸!
呵tui~女人!
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納西妲立刻生氣的環抱起雙手,小腦袋側揚起,鼓起了包子臉,似乎是不想看到蘇垣與布耶爾深吻的場景。
只能說……確實是親生的沒錯了。
父母才是真愛,孩子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