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羽球

  星光閃爍的夜空,蒙德城裡燈火通明。

  微風掠過,此起彼伏的紅色瓦頂,高聳的白色風車塔,城裡的各個角落,青黃色的小風車悠悠轉動。

  風車轉動,是風神走過的痕跡,人們製作風車,以此來紀念風神。

  蒙德城西南部的公園,翠綠的草地,是羽球節慶典的中心。

  編花環、擲木圈、射氣球......攤主們都面帶熱忱的笑容,等客人上門。

  「有沒有想玩的活動?」路德低頭問她。

  罪人的血脈,會令人們想起不堪回首的過往,歡鬧的慶典上尤其如此,她沒有完整過蒙德節日的經歷。

  嚴格意義上講,這是她的第一次。

  但凡是第一次,都會有種興奮、快樂、新鮮的感觸,仿佛觸破禁忌。

  「......沒有。」猶豫幾秒,優菈說。

  「那就我來選。」路德環顧四周。

  嘭。

  攤桌前,白色的餐碟上,用肉排、魚鱗、菜葉堆成的小山,忽地倒塌。

  「安慰獎。」攤主笑著說,遞出一個紙杯。

  站在攤位前的青年,嘆了口氣,圍觀的眾人,露出看熱鬧的笑容。

  「那是什麼?」路德問。

  「那是堆高高比賽哦。」一個青春活潑的女聲答道。

  路德看向那裡。

  白色的兔耳結,系在栗色的長髮上,臉蛋嬌小而富有朝氣。

  她穿著及臀的純白羊毛衫,纖細的小腿上裹著白紅色的長筒襪,踩著米色長靴。

  「啊,是你。」安柏驚訝地說:「好久不見。」

  本來,優菈該到她祖父,一位經驗豐富的偵察騎士那裡修習。

  但因為深淵教團的事,原本日漸荒廢的偵察小隊,被重新用起來,幾乎被遺忘掉的祖父,也被調走,打探深淵的虛實。

  然後,這個人,代替祖父,成為了一名合格的老師。

  他是個好人,安柏這樣想。

  「是我,好久不見。」

  路德對她還有一點印象,是個活潑的女孩,至於具體名字,忘記了。

  「要玩堆高高嗎?」

  「嗯哼。」

  路德沒有張嘴發出的模糊哼聲,聽腔調,是表示同意。

  「好。」安柏熱情地說:「我先來演示一遍。」

  她走上前,掏出幾枚摩拉,遞給攤主:「三人份!」

  參加堆高高的比賽,是要支付票錢,攤主會按高度,頒發不同批次的獎品。

  值得一提的是,秉持著不浪費精神,堆過的食物,基本都要自己吃掉。

  相當於趣味性自助餐。

  攤主換上一面白淨的小餐碟,安柏望著種類繁多的食物,食指放在唇前,作思考狀。

  半晌,

  她墊著腳,抓起兩根胡蘿蔔,塞滿餐盤的底層。

  接著,又拿出四個馬鈴薯,整整齊齊地放在上面。

  然後,放一條栩栩如生的素魚,在最頂上。

  再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小山堆砌未半而中道崩殂,嘩啦啦零落。

  「實在可惜,安慰獎。」

  嘴上說著惋惜,攤主笑著遞出紙杯。

  安慰獎,是一杯有沙拉醬點綴的小肉塊。

  「謝謝。」安柏禮貌地道謝,走回來,嘿嘿地笑了笑:「輪到你們了。」

  「去試試?」路德問。

  「.......算了吧。」優菈別過臉,留下霜雪一般的側顏。

  「你不去試的話,怎麼彰顯最後出場的我,特別厲害?」路德斜挑眉毛。

  「好啊——小瞧我,我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比起安柏毫無邏輯的亂疊,優菈就聰明許多,她不拿圓滑的食物。

  用方方正正的奶酪,鋪在底面,一層層向上蓋。

  然後,食物塔剛越過她稍有起伏的胸口,奶酪就因承重過大內陷,導致整座『小山滑坡』。

  「恭喜你,三等獎。」老闆笑著說。

  三等獎是一隻漂亮的淡青色手帕。

  二等獎是一隻精緻的豎琴,一等獎是波雷亞斯的水晶吊墜,要疊過0.7米的高度,幾乎不可能實現。

  這兩個,基本都是噱頭。

  「想要什麼?」站在攤前,路德胸有成竹般地問。

  「堆不到的吧。」

  「那我買給你唄。」

  「這樣太賴皮了吧。」安柏說。

  路德便走上前,堆他的食物塔。

  首先要考慮的,是摩擦。

  通常來講,先墊一層平整、粗糙的青綠菜葉,是最好的選擇。

  接著,均勻淋上粘稠的果醬,開始鋪放第一層厚實堅硬的土豆,做地基。

  再評估各個食物的軟硬、粗糙、重要,依次逐級向上鋪設。

  「這個高度......」

  圍觀的人群,不由稱讚。

  逐漸越來越多的人圍觀,議論的同時,一邊盼著食物塔倒,一邊又期待真的有人能搭上半米多的高度。

  目前來看,以食物塔堆砌的平穩度,或許越過那個坎,也不是沒有可能。

  眾人正目光傾注,屏住呼吸,卻看見路德伸出手指一撥,整座塔尖,就譁然塌毀,只有下面的底座不動。

  崩塌的過程看得很爽,眾人大叫一陣,又唏噓起來。

  「這難道是要推倒重來,夯實基礎?」有人說。

  「二等獎!」老闆趕緊說道:「我宣布,你是這一屆堆高高大賽的紀錄保持者!」

  預料之中。

  一等獎的高度是不可能堆到的,風神親自來堆高高,也堆不到。

  而用元素力的小伎倆,路德不屑於用。

  他接過一個沉甸甸的木盒,便看向兩人說道:「我們走吧。」

  盈盈的白燈,爍出柔和的光暈,倒映著眾人的影。

  離開堆高高的攤位,去玩了擲飛圈、走過平衡樁,正思忖著下一個項目。

  「來我們酒館喝一杯嗎?」天使饋贈的酒保說。

  「不了,我們得趕去看馬戲團的演出。」路德找個理由拒絕。

  路上,他對兩個女孩說:「成年前不准喝酒。」

  黑龍很討厭會影響自己思維的事物,當然,酒精不在這個範疇之列。

  「......嗯。」優菈點頭。

  安柏年紀尚小,哪怕蒙德市民再嗜酒如命,也不會推薦這樣的孩子喝酒。

  三人來到馬戲團舞台前,站著觀看。

  橙黃的燈光映照著,綠藻頭、紅鼻子、身材豐滿的小丑,還有幾個戴灰白面具的斗篷人。

  嬉笑的女小丑充當著主持人的作用,斗篷人們則在表演『大變活人』。

  「噢,噢。」安柏若有所思。

  一場魔術節目終了,小丑捧著花簇般的羽球:

  「按蒙德的傳統,接到的人,接下來的一年會有好運。」

  拋繡球是璃月傳過來的傳統,經由蒙德舊貴族之手,原本已演變成強搶民女的陰暗手段,現今則漸漸恢復其本意。

  路德看著台上的小丑,露出晴天白雲般的笑容。

  那羽球一拋,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就朝著這邊飛過來。

  砰。

  路德一側頭,這羽球,穩穩噹噹被優菈伸手接住。

  「送你的,禮物。」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