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那是你離開了璃月的生活(下)

  歸終是個奇怪的...額...生物?

  畢竟她既不是仙人,也不是魔神,更不是人類,典型的三無人員,能用來稱呼她的便只有這個了,

  不過據她自己感覺的話...她好像是個魔神,

  為什麼說好像呢?

  因為她擁有一切魔神都擁有的條件,除了...權柄,

  並不是隱藏著暫時還沒激發的那種,就是真正的沒有,

  就像探尋一棵樹能否長起來,結果扒開土壤卻連種子都找不到。

  這麼一看,她便不是魔神了。

  當然了,相比於魔神,她覺得自己其實更像個人類,

  喜歡唱歌、喜歡看花、喜歡春天、喜歡吃飯...

  對了,她在璃月港里還有個小店,歸離集被毀時,只有她的小店倖存下來,然後帝君就用仙法幫她原封不動地從歸離原搬過來了,

  但相比璃月港,她實際上更喜歡住在歸離原——她的梨花木小屋仍在歸離原,

  於是她每天還要早起從歸離原趕到璃月港——

  所以作為人類,她也很奇怪對吧。

  當然了,那些只是小問題,歸終自己的生活還是很規律的,

  每天日頭初升,第一縷陽光落在院中梨花枝頭時,她便會醒來——她明明記得很久之前自己喜歡睡懶覺的,

  睜眼之後,她會雷打不動地側著頭朝旁邊道上一句,

  「早安——」

  回應她的只有空蕩蕩的身側、帶著梨花香的空氣,與斜著陽光的書桌,

  也許她是在對自己說吧。

  隨後屋邊的水池就會傳來刷刷聲,不久就會有點點泡沫浮在水面上,時不時會有幾條小魚鑽出將泡沫當飼料吞走,

  「嗚...等你們...嗚...長肥了,就把你們撈出來吃掉...」

  少女蹲在池邊叼著牙刷含糊不清地說著。

  對了,她廚藝還很好,幾乎與留雲不相上下,而其中最受好評的就是烤魚了,也不知咋練的,

  池中魚縮了縮腦袋,輕甩尾巴濺起一灘水花消失無蹤影,

  緊接著,

  噗——

  一束水柱被少女毫不體面地吐出,

  「呼,比昨天遠了點,再接再厲!」

  將牙刷放入杯中,灰白色長髮搖擺,少女離去的背影猶如得勝的將軍。

  她總有一些看起來很奇怪的小習慣。

  最後...門板上的鈴鐺搖晃,

  少女推門離去,嬌小的影子在晨光下一搖一晃,

  「今天也要開店。」

  ...

  『梨終歸』,這是少女開的店的名字,

  名字很通俗,讓人一眼就能看懂,

  只是這字嘛...

  「都說了不是我寫的!」

  少女指著門口對字發出評論的路人大聲解釋道,

  「就比如那個『梨』,就不是我寫的。」

  「那那個『歸』呢?」

  路人顯然被少女的氣勢給鎮住了,縮了縮脖子問道。

  歸終這才點點頭:

  「這才是我寫的,」

  「...」

  路人不再說話了,而是神色複雜地看她一眼,然後匆匆離去,

  這女孩該不會腦袋有點...吧...分明兩個字跡都是一樣的,怎麼就只承認一邊呢...哎——可惜了這麼好看的臉蛋...

  當然了,拋開奇怪的牌匾不談,店內的東西——則更加奇怪了,

  「老闆娘,這是什麼...」

  「樂器,能邊彈邊唱...」

  「邊彈邊唱?能給我示範一下嗎?」

  「我不會,」

  少女回答地十分乾脆,差點就讓對方掏掏耳朵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於是,很順理成章的,這個琴行老闆娘從未賣出過一把琴,

  倒是店裡自己隨手做的一些小玩意比較受歡迎——

  這也給她一些能在璃月港買零嘴的本錢了。

  琴賣不出去,少女卻從未在意過,

  她開店又不是專門來賣琴的,

  拋開賣琴,她實際上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比如練字呀、研究機巧呀、唱歌呀...

  少女有很多打發時間的東西,

  她其實很會生活,這點看來她倒是又像個人類了——她曾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自己真是魔神的話,或許會有一些特別的權柄?

  於是每日早起來到璃月港開店,便不再是單純的賣東西了,反而更像是以一種奇怪的生活方式存在於生命中——

  同樣如此的,還有奇怪的每日早安、奇怪的刷牙吐水、奇怪的吃飯碗筷等等...

  如果哪一天突然不那麼做了,不那麼奇怪了,

  就會感覺...就會感覺...就會感覺什麼來著...

  對,就會感覺好像缺了什麼一樣。

  至於其他,反倒就不那麼重要了。

  日子本該就這麼奇怪著一天天過下去。

  可某一天,歸終突然發現她那寶貝鈴鐺里的歌越來越少了,

  那個鈴鐺是在搬店的時候找出來的,而裡面,錄了大概幾百首歌,

  歸終每一首都聽過,歌裡面有她的聲音,還有另一道聲音,

  那道聲音似乎有些模糊,根本聽不出具體音色...

  眼光頗高的歸終本不應該留下有瑕疵的它的,

  但莫名的,她突然就把這個鈴鐺珍藏起來了,

  不止珍藏,她甚至一有時間,就會把其拿出來播放,

  而往往,那些歌,那些模糊的歌,會讓她的心慢慢靜下來,

  她對鈴鐺的依賴程度,甚至一度到了不聽就睡不著的程度。

  但現在,歸終卻突然發現那鈴鐺里的歌在慢慢變少,聲音也在慢慢失真,

  在第一次意識到時,她心痛地差點無法呼吸,

  當時她就抱著鈴鐺去找留雲,兩人探討了無數回、研究了無數個晝夜,

  卻終是無功而返,

  「魔神的記憶都會模糊,更何況你這鈴鐺呢,」

  最後,留雲只能拍著她的肩安慰道。

  於是,百年來,歸終只能一天一天的,聽著那本就模糊的聲音繼續模糊下去,本就少的歌繼續消失下去,

  仿佛一個無形的橡皮將某個存在擦去一樣,這種無力感...她好像很久之前就嘗到過...

  ...

  她靠在角落,把自己縮成小小一團,

  「連你也要離開嗎?」

  目光穿過飛散的灰塵,看著桌上的鈴鐺,她喃喃自語,

  『也』是個很神奇的字眼,

  一朵梨花突然飄到了她頭上,她伸手取下,

  「離開...離開...」

  看著那朵白嫩的梨花,她下意識呢喃著,

  「梨...離,梨...離...」

  或許是心有所感,或許是命運掌控,她赫然抬起頭,視線穿過塵埃,來到某處,

  『梨終歸...』

  不對勁,很不對勁,一切都很不對勁,

  她突然從地上跳起身,在店鋪某處找來一根雞毛撣子,然後又搬來一個長椅子,

  她將長椅放在門口,然後拿起撣子踮腳站在上面,

  她目光堅定,雞毛撣子在牌匾上不斷揮舞著,

  無數塵埃掉落,露出其下原有的東西...

  啪——雞毛撣子從空中掉了下來,

  歸終直愣愣地看著前方:

  「離終歸...」

  原來是離終歸啊。

  少女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沒有一刻耽誤,她連椅子都顧不上收拾,很快便跑進了屋裡,

  「在哪來著,在哪來著...」

  她目光不斷在屋裡搜尋著,

  終於,停留在某個角落——

  那裡放著一把十分古舊的琴——模樣與店裡那些並無不同,

  其上已積滿了灰塵,還靜靜躺著一瓣已枯黃不止多少年月的梨花,

  她從未用過這把琴,甚至...連靠近它都不敢,

  每次想要靠近它,心中都會湧出一陣莫名其妙的情緒,讓她不停掉眼淚不能再走近一步。

  但這次不一樣了,她沒有絲毫猶豫地走近,然後直接將其拿起,

  灰塵脫落,露出其原有的顏色,細細聞來,還有一股淡淡的頗為遠古的梨香,

  同時出現的,還有掉落在地上的一封信——

  少女一下子被定格了,她愣愣地看著地上那封信,腦子嗡嗡作響。

  ...

  見字如晤,展信舒顏,

  額...我不知道這封信你能不能看到,或許是消失,或許是失蹤,或許你永遠也發現不了...

  不過既然你看到了,就代表上面的事都沒有發生吧,嗯——怎麼說呢,還不錯,沒我想像中那麼苛刻,

  不過我也得小心一點,不能寫長了,要是哪一點踩了線,你可看不到這封信了。

  咳咳廢話少說,進入正題,我首先要說的便是——

  我愛你,我永遠愛你,我永遠愛你們。

  或是清晨的日出,或是正午的小憩,或是月光下的歌聲,

  我愛每一刻,我愛故事的每一段,歌曲的每一聲,字跡的每一筆。

  你或許會疑惑一些事情,會迷茫一些事情,會對一些事情感到陌生且奇怪,

  那些就是我走過的路,是我與你共同留下的印記,

  你不必為此傷心難過,也不必為此感到害怕,

  那就是屬於你的,那本是屬於你的,你盡可放心大膽地去體驗...

  出於某些原因我不能把話說的太清楚,

  不過我倒是在XX那學了首詩,就在這寫給你看吧——

  風喝了酒,雲染了霞,依偎呢喃,昨夜梨花,道不盡相思離苦,講不盡羞人情話,

  醉吧,醒時何年再相逢,

  笑吧,此生無憾蝶戀花。

  咳咳,寫的不多,雞皮疙瘩倒是起了不少,

  行吧,肉麻不多說,畢竟都是XXXX了嘛,

  那便老話重提——

  假如再也見不到你,那祝你早、中、晚,都安。

  願你歡喜。

  ——永遠愛你的:XX、老奇怪、XXXX、XXX....

  ...

  奇怪的信,奇怪的內容,奇怪的署名...

  啪嗒啪嗒——

  淚水還是落了下來,歸終連忙收起信紙避免被打濕,

  她下意識捂住胸口,無心的胸腔里第一次感覺到了被充滿的感覺,

  她看向門外,光此時從那裡灑過——

  她又環顧了整個屋內,

  那些在日常看來奇怪的東西,在此時...在那封奇怪的信出現後,

  好像突然變的不奇怪了,

  一切都變的有跡可循起來,一切都『理應如此』起來。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啊...」

  她抱著琴坐在椅子上,目光慢慢堅定:

  「我會找到你的,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見梨花不見人。

  ...

  「師兄,你醒了,」

  身邊突然傳來聲音,懷裡靠來一個軟綿綿略顯冰冷的身軀。

  何離愣了一下,陡然睜開眼睛,直到看清眼前一幕這才反應過來,

  緊接著,他呼出一口氣:

  「...是申鶴啊——」

  「嗯——」

  不知為什麼,申鶴覺得師兄有些變了,具體變了些什麼,她說不出來,

  「師兄,你心跳的好快,」

  她將頭靠在何離胸前,然後抬起冰藍色眸子看他。

  「我...沒什麼,睡覺吧——」

  何離只是搖了搖頭,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然後像是記起了什麼似的,又湊在她耳邊小聲問道:

  「還疼嗎?」

  「不疼了...」

  申鶴搖搖頭。

  「那可不行,明天別上班了,我去給你請個假,你得好好休息——」

  何離卻只是自顧自絮絮叨叨著:

  「這些事情得注意,若是不管任你身體再好也要落下病根,我知道一些方子...」

  申鶴只是默默聽著他說話,感受著他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何離才反應過來,一拍腦袋,苦笑道:

  「哎呀,說好了要休息的...你看我。」

  「沒關係,無論師兄說多久我都會聽的,」

  何離能清楚地感覺到申鶴抱著他的力度更大了些。

  「你這丫頭...呼——對不起,」

  他忽然沒來由地說了一句。

  申鶴有些疑惑:

  「師兄為什麼道歉?」

  「沒什麼...」

  何離感受著女孩那略冷的溫度,微微低頭湊近她耳旁:

  「明天我就找個機會向你師父提親,不能讓你就這麼不明不白了。」

  「好...」

  心中泛出甜蜜,申鶴正要應下,

  突然,她眼神變了變,冷聲道:

  「師兄,門外有人。」

  還未等何離說話,門卻突然開了,

  「臭小子,」

  果不其然,何離抬頭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炸毛的仙鶴,

  只是那眼神...好熟悉,

  不...不止是看向自己的眼神,她看向申鶴的眼神都與以往不一樣了,

  「你等著吧,」

  她突然拋下一句,然後就像在自己家一樣隨便找個椅子就坐下了。

  等著?等什麼?

  「...留雲...」何離見狀還要說什麼,

  沒想到,下一息門口便又出現了一道身影——是阿萍,

  「哥哥,」

  阿萍看他的眼裡帶上些許嗔怪,

  嗯?

  又未等何離開口,

  她嘴裡冒出的幾個字卻讓他呆在了原地,她故意拉長聲音:

  「你可——真——是——我的——好——相公——啊。」

  啊?

  她的話音未落,門外便再次出現了另一道身影,

  月光披在發間,灰白色頭髮隱隱泛著光,記憶中的白色裙擺悠然垂下,

  梨花香隨著夜風飄進滿屋,

  「老奇怪——」

  她同時道:「相公——」

  ...

  這次系統異常貼心,在何離詢問之前便已告知了他答案,

  【因為『我思故我在』】

  只是...何離聽來,那答案間,好像夾雜著幾分幸災樂禍。

  月黑風高,被原配們捉姦在床,怎麼辦,在線等,急——

  ——————

  模擬已經落幕,現在出現在你面前的,是來自歸離集的——

  何·塵世之神·千岩軍元帥·『璃月』締造者之一·璃月睡前故事主人公·歸離集第一美男子·離

  好欸o((>ω< ))o,輕舟已過萬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