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坎蒂絲小姐,我上次來的時候都沒有見到這些學者,他們是被教令院流放到這來的?怎麼會有這麼多人——還都是學者,在短時間內一下子全瘋了?」
卡維端著裝了黃色粘稠物質的碗走到兩人身邊,疑惑地問。
聽到這個問題,坎蒂絲沉默了片刻,然後向人群的方向瞥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道:
「…請不要稱呼他們是『瘋學者』,你們也看到了,他們中很多都已經融入了我們村子,為村民們所接受,一些村民將他們視為家人,對『瘋子』這個稱呼及其反感,我們一般叫他們『守村人』。」
卡維和哈羅爾特點點頭,卡維心中又有了新的疑惑:坎蒂絲小姐這前半段話我可以理解,可為什麼要說這些學者是「守村人」?他們這個狀態也可以成為村子的守護者?
懷揣著這樣的疑惑,他順著坎蒂絲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名小男孩正端著碗坐在一名目光平靜的半老學者身側。
「爺爺,這個真的很好吃,是我有史以來吃過最好吃最好吃的食物!它在我心裡的地位已經超過棗椰蜜糖了!爺爺,你嘗嘗!」
但那名年邁的學者並沒有給出回應,只是端著自己的碗靜靜坐著,仿佛遨遊於自己的心靈世界。
…
卡維和哈羅爾特靜靜看了一會,坎蒂絲突然開口道:「那個孩子名叫伊薩克,他的父母是鍍金旅團的人,去了城裡就再也沒有回來,他和爺爺相依為命,
但不久,他的爺爺也去世了,村里人知道他的遭遇,輪流接濟他,才讓他活了下來,
不久前,教令院將一批精神狀態異常的學者流放到阿如村,其中一人長得很像伊薩克過世的爺爺,但他總是自言自語,做出一些奇怪的動作,還會攻擊試圖靠近他的人,
所以伊薩克只是在遠處偷偷看著他,直到有一天晚上,『爺爺』突然對著他笑了,還帶著他數天上的星星,給他講城裡的故事,
伊薩克很高興,可一到早上,『爺爺』又不肯和他說話了,但那天之後,『爺爺』再也沒有胡言亂語,或者表現出攻擊欲望,他大多數時候只是平靜地站在角落或者坐在石階上,
伊薩克總是在他身邊陪著他和他說話,他想讓『爺爺』再和他一起數天上的星星,再開口給他講一個童話,只是…」
坎蒂絲說到這裡語調中帶上了淡淡的憂傷,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哈羅爾特和卡維已經知道了結局。
卡維不自覺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因為自身經歷,他每次聽到親人間的生死別離就會很壓抑。
哈羅爾特嘆了口氣,在心裡說了句:和遊戲主線劇情的內容基本一致,不過隔著屏幕聽和真實看到、聽到這段劇情給人的感覺果然還是不太一樣。
然後,他說道:「真是個悲傷的故事,我很同情他們,但是我有一個疑問,伊薩克的爺爺那夜是否是受到什麼外力因素,所以才恢復了自我意識?如果能破解這一謎團,說不定能讓這些學者恢復理智」
坎蒂絲點點頭,柔聲說:「這是一個謎團,所有來到阿如村的學者,經歷了最初的躁動和瘋狂之後,都會在某天奇蹟般地鎮靜下來,
雖然我們還是無法與之溝通,但村民們也不用再擔心被他們攻擊,有些好心的村民還會給他們提供食物,拿他們當家人一樣看待。
興許是大家的善行感動了神明,這些學者身上覺醒了神奇的力量,有一天半夜,阿如村發生了大地震,
『深夜』、『地震』,這些字眼結合起來足以讓人想見它的危害性,但神奇的是,沒有任何一間房屋倒塌,這一半是兩位提供的研究成果的功績,而另一半…」
坎蒂絲的目光再一次投射到伊薩克和他的「爺爺」身上。
哈羅爾特接道:「『守村人』。」
坎蒂絲點點頭:「嗯,地震掀起了狂暴的沙浪,它們如饑渴的猛獸一般企圖吞沒我們的村莊,我拿起盾,面對著狂沙,試圖用盾牌擋住這頭猛獸,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擋在了我身前,那是名身形瘦削的學者,在我眼中,他快要被吞噬了,但我沒辦法放下盾牌去救他,我身後有更多的阿如村村民,我只能喊著』危險!『,
但我知道這是徒勞,因為浪潮即將落下,即使他再爆發出剛才的速度,也不可能倖免。
但就像我說的,我不能放下盾牌,我甚至不能眨眼,我不能讓強敵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所以我只能注視著這一切的發生,
可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那名學者的身上突然開始發出璀璨的綠光,那道綠光迅速擴散,形成一道結界,將風沙擋在了村外。
風暴呼嘯的聲音和大地的震顫驚醒了我們的村民,他們和我一樣看到了這讓人難以置信的一幕。」
卡維聽得入神,這著實匪夷所思,但經由阿如村的守護者坎蒂絲之口,就變得非常具有真實性。
與此同時,他心中的疑團也逐漸膨脹,他覺得阿如村的這些學者身上藏著一個驚天大秘密。
「所以這就是『守村人』的由來。」哈羅爾特說。
坎蒂絲:「嗯,發現這些學者會釋放力量保護我們的房屋、抵禦風沙之後,村民們對他們的不滿減輕了許多,有時還會主動給他們提供食物,或者和他們說話,可他們只會予以沉默。」
「所以像伊薩克爺爺這樣的學者也是例外。」哈羅爾特說。
「是的,哈羅爾特先生,你剛剛問我,『伊薩克的爺爺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所以才短暫恢復了理智』,
起初,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和那孩子交談過,他在『爺爺』主動開口和他說話之前,做的不過是遠遠看著而已,而且自那之後,他的行為和其他守村人並無不同,
我雖有心查明真相,讓所有學者恢復理智,卻也無從下手。」坎蒂絲遺憾地說。
哈羅爾特沒有接話,只是望著伊薩克和他的「爺爺」,眉頭微皺,突然,他仿佛想到了什麼一般猛地抬起頭。
「怎麼了,哈羅爾特先生,是發現了什麼嗎?」坎蒂絲將哈羅爾特的表現看在眼裡,她馬上關切地詢問道。
「嗯,找到了一些疑點,或許那就是造成他們異常行為的關鍵。」哈羅爾特說。
坎蒂絲微微睜大眼,一雙異色眼眸內帶上了些許愕然,她和這些守村人每天都有照面,卻對他們的情況一籌莫展,
哈羅爾特只是聽了她的簡短描述,遠遠看上幾眼,居然就找到了不同尋常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