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爾塔達在須彌城中住了一周,期間賽諾一直會抽空指點他,他很快掌握了一些基礎武術技巧。
賽諾並沒有每天和他談論他們準備工作的進展,但他從教令院其他學者的談話中了解到,在他回到須彌城之前,教令院已經張貼了相關告示。
現在,不少人傳言風紀官已經準備就位,幾天前曾有學者在喀萬驛注意到了守在遺蹟前的數名風紀官。
這一傳言流傳甚廣,教令院也沒有出示公告說明這事的真偽,大部分學者都相信了這一說法,
一些人內心開始惴惴不安,但絕大多數人並沒有太在意,不管是和「歸寂之庭」有關的研究,還是教令院放出的信息,他們都不在意,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們更關注自己手上的課題。
又過了一周,教令院貼出正式公告,宣布了公開炸毀「歸寂之庭」的時間和地點。
新的公告一經貼出,公告欄立刻被圍得水泄不通,發現上面的內容並不是自己所關心的時,一些學者迅速走開了,
留下的人臉上都帶著愕然、驚恐和難以置信,甚至有幾人當場暈厥過去,圍觀學者馬上手忙腳亂地施行急救措施,公告欄附近鬧哄哄亂成一團。
穆爾塔達仔細閱讀完公告內容,不由在心中舒了口氣,這麼一來,這件事就算徹底落下帷幕,我終於可以擺脫「歸寂之庭」的陰影。
但當他在正確的時間和地點,和一群身著綠衣的學者站在土坡上,眺望著屹立於沙海之中的古老建築時,他的心中還是浮現出緊張的情緒,這時他耳邊傳來了有些熟悉的聲音:
「穆爾塔達,你也來看熱鬧?」
「是啊,我很久沒回須彌城了,正好借這個機會和老師請了假回來。」
穆爾塔達認出來和自己搭話的是他的一個學長,他不怎麼專心學業,所以二十五歲還沒有完成必修課。
「是聽說你畢業之後立刻加入了導師的研究團隊,一開始我還覺得你太草率,選導師可是很嚴肅一件事,會關係到你能否順利畢業。
但那是哈羅爾特啊!我們學院最年輕的畢業生兼導師,下任賢者的熱門候選,雖然他完全沒有做導師的經驗,但搏一搏也許能搏個賢者弟子的名頭,是我我也這麼選…」
綠衣短髮的學者閒著沒事做,乾脆就穆爾塔達的前途發表了一系列自己的看法。
說了大概五分鐘,他又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正在低洼處待命的風紀官,
他們守衛著那座古老建築,以防外人靠近,在他們守護的那處遺蹟周圍已放滿了木桶,木桶上方都開了洞,所有人都可以透過那裡看到火史萊姆圓溜溜的眼睛。
火史萊姆炸藥桶,在物資匱乏的沙漠地區,這是最容易獲取的一種殺傷力較大的武器,
雖然靠人力搜尋、捕捉大量火史萊姆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但比起從雨林地區運送火藥,這是更方便更省錢的方法。
「這害人的東西終於要消失了!」短髮學者心情愉悅地說道。
穆爾塔達輕聲「嗯」了一聲,心中對「害人的東西」這種說法有種本能的抗拒,畢竟這是他最初看上的研究,哪怕是知道了真相,他依然不願用過於激烈的言辭抨擊它。
但在他的學長說出那句話之後,周圍數道不善的目光都落到了他們身上,他的學長卻似全然未察一般,輕鬆地說:
「怎麼有人相信死人復生這種事,還有人願意為了這個傳言自殺?
要是真那麼神奇,百年前那次血腥自殺獻祭儀式之後應該有傳出些消息吧?」
他話音落下,更多不善的目光落到了倆人身上,但更多人完全沒有反應,
他們不是沒有聽到兩人的對話,而是不願意面對現實,他們都是秘密研究「歸寂之庭」的學者,他們都至少失去了一個對他們而言至關重要的人,
有幾個人甚至將一生都賭在了這項研究當中,他們年過花甲,皮膚鬆弛頭髮花白,此刻更是失去了生氣,猶如行屍走肉。
他們聚集在這裡都是為一個目的:看「歸寂之庭」
他們心中依然抱有僥倖,萬一「歸寂之庭」根本無法被摧毀呢?
那可是能讓亡者回到這個世界的「歸寂之庭」,是他們一生都在探索、付出了無數血與汗的「歸寂之庭」,怎麼會因為幾個火史萊姆炸藥桶就被毀掉?
…
這場「演出」的主負責人賽諾用虛空看了看時間,估摸著這場演出的觀眾已全部就位,再確認救援人員也已就位,
當即下令讓守備人員撤離,自己站在相對安全的位置點燃引線,聽到火焰走動的聲音,
他身手矯健地跳上高處的岩石,一邊看著點燃的引線快速沖向炸藥桶,一邊注意舍周圍的情況,
他看到站在沙丘上的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眼睛死死盯著那和他們未來息息相關的引線,眼中的焦慮和緊張一覽無餘。
但結果註定讓他們失望,他們哪會想到這一切都是被人安排好的。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個火史萊姆炸藥桶炸開發出一聲巨響,這聲巨響觸發了連鎖反應,一連串的炸藥桶幾乎都在同一時間炸裂,
劇烈的爆炸將黃色的沙土炸得飛濺,一片厚重的黃色煙幕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關注著這一切的學者站在沙丘的最邊緣,拼命睜大眼睛試圖透過煙幕看到裡面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