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說，怎麼辦？都去學你自創的符文？現在一些沙漠民連自己部落的文字都不會寫，你讓他們學那些東西？」卡維不滿地說。
聽完艾爾海森的解釋，他馬上意識到現階段直接讓沙漠居民學習兩種語言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但他也不認為艾爾海森的planB是個很好的替代方案。
「在掌握本部落語言的前提下也不是很難吧，」艾爾海森平靜地說，「只要他們所在的部落有一名熟練掌握本部落語言的智者，就能依照本部落文字的讀音整理出那些符號的發音規則，根據教科書自學就不成問題。」
「啊？不是很難？你確定？！那可是從零開始的自學！
還是在沙漠誒，他們很多人整天都在考慮下頓有什麼能吃的時候，你要他們去研究符文然後自學兩門語言？」卡維詫異地睜大眼。
艾爾海森：「收起你的同理心，如果連這點學習能力都不具備，就代表教令院不適合他們，成為傭兵對他們來說未嘗不是一個好出路。
還是說我們大名鼎鼎的『妙論派之光』有辦法說服賢者給沙漠人開一條綠色通道？
針對關照食物匱乏、居住條件惡劣、沒有充足教育資源的特殊人群，教令院將對他們開放免試政策——你覺得可能嗎。」
卡維重重「哼」了一聲，依舊不贊同艾爾海森的觀點：「那萬一『智者們』理解錯誤了呢，那不是整個部落都去學了錯誤的知識？你怎麼這麼確定所有人都能和你心意相通？」
艾爾海森：「就算真的發生這種事，他們也能根據學習中積累的經驗找出原有知識體系當中的漏洞，
如果不能，那說明更改那些符文的讀音對於他們的學習不會造成任何阻礙，那也許給他們提供了一個新的認知方向。
你總喜歡過度操心，說到底，沙漠人的平均智力水平總體上和我們沒有任何區別，但你的態度讓我覺得你在關照智力發育不良的殘障人士。」
「當然要額外關照！不然我們現在也不用做這些事吧？！他們的學習環境已經那麼惡劣，你還在增加他們的學習難度，
你敢說他們現在的學習難度不比我們高几倍？還有你像個正常人一樣說話會死嗎？」卡維對此憤憤不平，大部分是由於艾爾海森能氣死人的態度。
「學長，這是我們都知道的事情，不過發現問題很簡單，要解決卻很困難。這句話用在艾爾海森學長的兩種方案上同樣適用，
我們知道它們各有缺陷，但卻沒辦法想出更好的替代方案。」哈羅爾特揉揉額角，無奈地說，
「說起來，我們一開始想到做教科書，也是為了先幫助一部分人走出沙漠...只不過現在艾爾海森學長發現按照目前的趨勢，這一部分人還要被精簡掉一部分。
呃...所以給沙漠居民增加學習難度的也不是艾爾海森學長，那些困境本來就是客觀存在的。」
卡維皺著眉沒有再說什麼，道理他都懂，所以他現在在努力思考對策。
反對的聲音暫時消失，艾爾海森看向哈羅爾特：「兩個各有缺陷的方案，選哪種？儘快做出決定的話，我就能更早完成第一批書籍的編寫工作。」
我懷疑你在踢皮球，並且找到了證據。
哈羅爾特在心裡嘀嘀咕咕。
選第一種，學習難度max，選第二種，學習難度依然max，但比第一種低不少，截至目前看似是最優解，艾爾海森完全有能力創造出用於注音的符文，並將它們和兩種文字完美結合，但符文在不同部落可能被解讀成不同意思，
現在正如艾爾海森所說那樣，不會造成什麼惡劣影響，但在以後...看看時間線，準確而言應該是五六年後，小草神上位，教令院開始關注沙漠那邊的情況，並開辦公立學校，
如果所有部落對這些符文都有不同解讀，那公立學校想要通過班級授課制大規模發展教育，只能統一這些符文的發音。這樣一來已經通過這種方法掌握一定知識的人很可能會思維混亂，直接影響學習進度。
所以說主要還是看這五六年間他們能做到什麼程度吧？如果真的是有學習天賦的人，五六年足夠他們走入教令院開啟一段新生活。
哈羅爾特眯起眼，問：「艾爾海森學長選哪種？」
不管了，先把球踢回去再說。
艾爾海森：「我只是完成委託的一方，決策不在我的工作氛圍之內。」
「我可以加錢。」哈羅爾特說。
艾爾海森：「現在我在加班，作為僱主，你是該加錢。」
「我們在玩傳接球嗎？」哈羅爾特突然來了一句。
「不錯的比喻，很形象。」艾爾海森點頭表示讚許，「但希望你不要沉迷這項遊戲，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
誰的球技能勝過你啊。
哈羅爾特白了他一眼，思考了一會，然後說道：「二。」
五六年的話，大概率無法達成讓所有沙漠人掌握須彌通用語的目標，但用來掃掃盲，為以後公立學校的開辦打打基礎也是不錯的，沒必要為了關照部分人畏手畏腳，白白將這些時間都浪費掉。
...
下午十二點，迪希雅提前來到哈羅爾特的研究所，並且認真清洗了身體，洗去趕路沾染的塵土、汗漬，以及身上的化妝品，接著她又拿出哈羅爾特提供的筆記再次仔細閱讀。
早上她在居民區逛了很長時間，買了不少飾品，回過神來已經將近十點。
快到約定的時間，但學習材料完全沒有複習。迪希雅就像打O神打到忘記寫作業的種花家初中生，趕緊手忙腳亂開始補救。
騎著馱獸來這的路上，她已經將所有資料複習過一遍，昨天那些晦澀的名詞也基本都記了下來，她現在很有信心應對哈羅爾特的考察。
哈羅爾特乘坐的船在十二點四十停到了研究所附近，哈羅爾特捧著一本筆記下了船，
他先檢查了一下小白鼠飼養所內的情況，為它們添上飼料，又捉了五十一隻小鼠關進籠子，然後走到研究室門口。
迪希雅正站在那裡背靠著牆壁手持三頁筆記看得認真，哈羅爾特剛進入以她為圓心兩百米半徑的區域內，她便敏銳察覺到哈羅爾特的到來，但她依然沒有抬頭，做出有在勤奮學習的姿態。
「迪希雅小姐，來得好早。」哈羅爾特笑著朝她點點頭，招呼道。
「咳，其實我剛到一會...」迪希雅這才將筆記摺疊三次，放進隨身行李袋，同時她的視線忍不住地往哈羅爾特身上瞟，哈羅爾特拿出一串鑰匙預備開門，手臂抬起的動作讓他的半截手臂裸露在空氣當中。
怎麼看都是一個文弱學術分子，怎麼打退傭兵團的？
迪希雅的目光又落到哈羅爾特手上提的籠子，裡面的小白鼠都是正常小白鼠的三倍大，一個鐵籠內塞了幾十隻小鼠，塞得滿滿當當，許多粉色的長尾巴都從籠子的空隙間鑽出來。
「吱呀。」
哈羅爾特推開門，扭頭對迪希雅說：「我們走吧。」
迪希雅這才收回視線，跟在哈羅爾特身後。
哈羅爾特不緊不慢地走在前方，手裡提著的籠子微微擺動，裡面不時傳來「吱吱」的叫聲和跑動聲，許多粉色的長尾巴盪在半空，隨著他的步調晃來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