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她所流露的真實

  「奇奇怪怪的介紹方式...不過既然你也自我介紹了,那我...嗯?不對!你不會是隨口編了一個假名字來騙我吧!」

  一想到對方那張嘴就來,胡說八道的性子,優菈就有些懷疑。

  「被你識破了...好吧,我虔誠的信徒啊,喜悅吧!在你面前的,正是風神巴巴托斯本人!

  是不是很震驚?是不是震驚得想哭?終於見到了侍奉的神明,怎樣,很感動吧!」

  蘇修一臉震驚,有些猶豫不決,隨即十分痛快的瞎幾把說道。

  「我確實很感動,你呢,敢動嗎?」

  優菈露出了一抹極其燦爛的微笑,美得不可方物。

  如果忽視她架在蘇修脖子上的大劍的話。

  「開玩笑,開玩笑...我就叫蘇修,如假包換!」

  他小心翼翼的推開了大劍,賠著笑臉。

  唉,就知道不能像溫迪那個弱智一樣搞抽象,就算是為了拉近關係,這麼弱智的畫風還是與我的人設有些違和。

  選擇放飛自我,還玩得很開心的蘇修自我譴責著,內心對著貢獻這副台詞的某位風神站在制高點上指指點點。

  「呼...西風騎士團,游擊小隊隊長,「浪花騎士」優菈·勞倫斯,向你致以問候。

  …嗯,勞倫斯,沒錯。如你所見,我是罪人的後裔,是騎士團的內鬼,正在向他們復仇。」

  優菈收起了武器,撥弄了一下垂下的髮絲,隨即撫著胸口,無比鄭重的說道。

  在一個還能保持友善態度的外人面前,她其實並不想這麼快暴露那吸引惡意的貴族身份。

  但是...相比為了隱瞞而獲取短暫的愉快相處,她更不願意欺騙對方。

  「罪人的後裔...」

  蘇修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嚴肅,上下打量著眼神避不可免的閃過一絲失望,刻意裝出一副冷漠姿態的優菈。

  「你祖上也這麼對我不敬過?嘶~我不記得啊...」

  他一副認真思索,隨後一臉無辜的擺著手,讓優菈險些沒反應過來。

  「竟然戲弄我,哼...這個仇,我記下了!」

  她的臉色變得緋紅,既是為自己上一秒的失望感到羞惱,又是...無法言喻的喜悅。

  對於優菈而言,他人的善意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這個傢伙...哼!姑且還算有趣。

  「動不動就記仇記仇...優菈你是個怪人呢。」

  蘇修搖了搖頭,一副「雖然你很奇怪,但我還是願意跟你一起玩」的同情眼神讓後者徹底蚌埠住了。

  「這話輪得著你說嗎?!奇怪的傢伙!!」

  「嘖嘖,上來就點評陌生人奇怪,你真沒禮貌。」

  「混帳,你還知道啊?!」

  誰先說誰的呀,冒充風神的怪人!

  優菈的性格雖然談不上真正的冷漠,卻也不至於會這麼容易被人挑撥。

  奈何蘇修格外的氣人,一套絲滑小妙招硬是把優菈為了自我保護,抗拒一切外來事物的堅冰給破了防。

  從望風山地到蒙德城,一路上,兩人的交流從未停止,通常是他的胡言亂語讓少女幾乎是不過腦子便出自本能的回懟。

  優菈感覺自己算是把這幾個月的話都給一次性說了出來,嘴唇都有些干。

  這傢伙...好氣人~!

  但是...久違的放鬆。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喜歡冒充風神...好吧,我就當你是在戲弄我,但是等會進城的時候,就不要用這副說辭了。

  尤其是在那位代理團長面前,不是誰都能如此容忍你對所信仰的神明如此不敬!」

  熟悉的蒙德城映入眼帘,優菈第一次覺得時間是過得如此之快。

  對於在外的遊子而言,家永遠是心之所向的港灣。

  但對於她而言,無論是故鄉,又或是家族...都不過是一處勉強能稱之為容身之所的屋檐。

  在這裡,優菈沒有體會過所謂的溫暖,也不存在什麼心靈港灣。

  「還有...等會就與我保持距離吧,如果不想惹上麻煩的話。」

  不知何時,她臉上的冰霜褪去,露出了屬於這個年紀應有的情緒。

  喜怒哀樂,少女綻放的微笑是如此唯美。

  而現在,那份美不勝收的內在再次隱藏,只剩將一切真實深埋於心底,無人能探知的厚厚冰層。

  「因為貴族的名號?」

  蘇修一臉玩世不恭,把玩著手中的蒲公英。

  「別鬧了...」

  優菈以為他又想將蒲公英種子往自己臉上吹,下意識的用手擋著臉頰。

  「呼——」

  一陣清風拂過,捲起蒲公英的種子,向遠方洋洋灑灑的飛去。

  「走了,記仇騎士。」

  蘇修無視近在咫尺的正門,順著城牆,繞道而行。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異世之人的身份與話術的引導,足以讓面對他的浪花騎士稍微坦誠那麼一星一點。

  但若說想就此動搖那份由時間堆積而來的自卑?蘇修自認還沒有那麼大的魅力。

  「什麼記仇騎士!不要亂給別人起奇怪的稱呼!」

  做好準備,卻並未迎來捉弄的優菈有些羞惱自己的自作多情,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身影,輕咬貝齒,還是忍不住跟了上去。

  「你也知道怕了?可惜,我原本還準備就此報復呢~讓蒙德的居民看見你與罪人並行,你接下來的蒙德之旅想必不會好過!」

  她幾步便跟上了他的步子,輕哼一聲,以懊惱的語氣說道。

  「記仇騎士啊~因為嘴笨,想要轉達關心又不知如何開口,一邊擔心我對她的身份感到嫌棄,卻又不敢直接詢問。內心委屈又焦急,只能用這種故意惹人生氣,笨的不得了的說辭來試探...

  嗚嗚嗚嗚,優菈好可憐吶~」

  蘇修手上握著一個從某人手中忽悠來的天藍色手帕,擦拭著不存在的眼淚,無比傷心的假哭著。

  「...夠了~!才不是!!還有,不用就還給我!」

  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會裝作很忙,沒事找事。

  被點名心事的少女又羞又惱,生硬的轉移著話題。

  「不給,到我手裡的還想拿回去,那跟搶我東西有什麼區別?我上騎士團舉報你啊!」

  「什麼歪理胡說?!那本來就是我的!」

  臉上升起一抹紅暈的優菈羞憤的搶奪著屬於自己的手帕,卻被蘇修左右躲閃。

  兩人追走鬧騰著,在草地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腳印,氣氛好不歡快。

  終於,少女一個飛撲將他撞倒在草地上,好不容易才將手帕硬搶了回來。

  得到勝利的優菈剛露出笑容,手帕就又被蘇修一個偷竊給拿了回去。

  「蘇修~!!」

  笑容僵在臉上的優菈破防的大喊著。

  「聽得到,聽得到~」

  被壓在身下的蘇修擺了擺手中的手帕,仰視著她難以掩飾的笑顏。

  這不是能露出不錯的表情麼?

  她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不再為前一刻的苦惱而煩悶。

  陽光打在了兩人的身上,清風吹過草地,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

  那股似有似無的芳香讓蘇修愜意的眯起了雙眼。

  裝傻也好,故作厚臉皮,胡言亂語也罷,他的虛假,是為了她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