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花燈做好後，申鶴看了眼天空的視頻，自嘲似的笑笑。
她真的不悔了嗎！
真的了卻凡緣了嗎？
若真是如此，此刻自己又為何會再次出現在這人間煙火之中。
如今隨著視頻盡數播完，申鶴的記憶也盡數復甦，便是仙人縛上的紅繩也再壓制不住她內心風起雲湧的情緒。
痛苦！
悲傷！
那些撕心裂肺的
那些曾經美好的
那些……
「申鶴！」
就在申鶴差點被席捲而來的情緒所衝垮理性之前，一聲呼喚在旁邊響起。
她回過神來扭頭看去卻發現林默正站在河邊向她招手。
「多謝。」
申鶴拿著花燈走過來道謝一聲。
「謝？謝什麼？」
林默聳聳肩，故作明白裝糊塗。
申鶴沒有回答，只是擺弄了一下手裡的花燈在上面寫著什麼。
「說起來，你還沒說過你的願望是什麼？」
林默突然好奇詢問。
「我的願望？」
申鶴微微一愣，將花燈放進河裡，任其漂流而下。
「我的願望是……大概就是希望能夠徹底斬卻凡緣吧，了卻這心中隱隱的陣痛。」
「是嗎？這樣說的話，倘若剛才視頻中那位男孩若是再次相逢的話……」
「我會離開吧！！」
「因為我的命格，母親死去，父親離開，至愛之人一去不返，這份不幸不能再傷害他了……」
聽到這話，林默微微一顫，嘴角泛起苦笑。
也是，自己的徒然離開興許已經在申鶴內心烙上了永恆的傷疤，她會害怕傷害到身邊之人也在所難免。
尊重她的選擇吧。
不過，正當林默如此以為之時，申鶴轉而看向漂流下去的花燈，又自嘲似地笑笑。
「我本以為我會這麼說可……心裡這份不甘心的情緒，有憤怒，悲傷……」
「忘不了他帶給我人間煙火的種種。」
「忘不了他給予我的第一份溫柔。」
「忘不了他……」
「說是要斬卻凡緣，但充斥在胸腔的這份不舍……無論如何也無法忽視，真是有愧於師傅。」
林默順著申鶴的視線也看到了花燈，燭光照映之下，上面的文字相當清晰。
希望至愛之人能夠遠離我的不幸……不！我果然還是忘不了，想要再與他見一面！
呵呵……這丫頭向神仙許願還帶變臉的。
林默被逗樂了。
「所以遵照約定，花燈已成，我取你面具了。」
話音剛落，申鶴出手如電向著林默的臉襲來。
這次林默倒是沒有躲閃，假面被對方用手拍了下來。
看到臉的那一刻，申鶴微微一顫，眼淚一點一點地往外流露，順著臉頰，滴落下來。
「果然……」
「呵呵，倒不是有意瞞你，只是擔心……那次離別，興許給你帶來的傷害太大了，另外記憶模糊，你也不一定還記得我……」
林撓撓撓頭訕笑一聲，還沒等他說完，下一秒申鶴突然抓住對方的衣領一把扯了過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了過去。
……
良久，唇分。
「你真的還活著……」
「嗯。」
「你是夫君？」
「你若還當我是的話……」
「林默。」
「我在。」
林默點點頭，申鶴捧著他的臉像是為了確認眼前的人確實的存在。
「林默……」
「我在。」
「林默……」
「我在。」
「林默！」
「在！不管你問多少次，我都在，這不是夢，也不是幻想，我在，就在這裡，就在你眼前。」
林默笑笑，還是一如既往的笑，瞬間便瓦解了申鶴內心關於「這是不是自己的幻想」的錯覺。
申鶴緊緊抱住了他，像是扞衛得之不易寶物一樣。
「好了好了，我又不會消失，不用抱那麼緊……」
林默摸了摸對方的腦袋，沒想到昔日那個冰山少女，如今已經成了冰山御姐，而且穿上高跟鞋後比自己還稍微高出一小截。
就在距離兩人不遠處的某個陰暗角落，拿著鐵鍬的胡桃緊握了一下作案工具隨後又輕輕鬆開。
「唉，學會不打擾爺爺的好事也是作為孫女的必修課啊……」
「這次就放過你吧。」
小胡桃抱著胸發出傲嬌的語氣。
……
數日後，隨著白髮仙女的故事被曝光，於是開始不斷有人為尋其蹤跡而深入山野。
一方面是想為之前對於申鶴的偏見而道歉，一方面則是給予安慰。
畢竟，如今回憶重現，最痛苦的，莫過於這位仙女姐姐，而他們身上挨的刀不過是毛毛雨罷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第四期過後，玉衡星經過深思熟慮後特地頒布了限書令。
凡是八重堂出版的輕小說，一律進行審查，以免教壞一些喜歡學以致用的小朋友。
……
這邊。
遊歷人間數日的申鶴回到了奧藏山的仙府。
「回來了？此行可了卻了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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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雲斟酌了一下用詞，詢問。
不久前看完了在申鶴身上發生的種種後，心中除了對愛徒的遺憾，更有擔心。
她們看到了這些往事，這對於申鶴也是同樣的。
這些似乎忘記的往事被強迫重新回憶起來，如今更痛苦的應該是申鶴吧。
「嗯……不過師傅，我的心境尚不成熟，可能還需在人世間再多加歷練一番。」
申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留雲當場愣住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瞧見這丫頭笑，平常無論對誰都是一副古井無波的臉，怎麼今兒個……
等等，難道是因為怕本仙擔心所以才故作堅強的模樣露出蹩腳的微笑……
想到這，留雲借風真君心中微微一顫，有種悲從中來的感懷。
徒弟確實長大了，都懂得體諒師傅了。
「嗯，好吧，既然你意已決，本仙自然也不會阻止。」
「不過，倘若哪天若是累了，可回來歇歇腳。」
留雲嘆口氣道。
「嗯，謝謝師傅。」
申鶴點點頭，旋即便哼著小曲下山而去。
「唉，為了讓我放心居然還故作一副釋然的模樣哼著小曲……申鶴這孩子也變得這麼會體恤人了啊……不容易啊。」
「不過，放她一人在人間多少有些不放心啊，萬一要是又尋了短見……」
留雲借風真君看了眼對方的背影如此喃喃道。
這不是沒可能，申鶴太容易意氣用事了。
而且今日知曉了那些埋沒的過去卻還露出一反常態的豁達，說不定這是精神崩潰的前兆……
想到這，留雲也是越發不放心，於是振翅悄悄跟在了身後，準備護其周全。
可誰能想到，當她擔心愛徒可能精神崩潰自尋短見時，卻在璃月港發現了讓她大為失態的一幕……
臥槽！
真是要鳥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