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數日。
胡桃要麼在院子內守望自己晾曬的梅花枝,要麼便是坐在那張太師椅上即興吟詩。
她一會站起來調皮地說一句,然後又躺在椅子上學著林默的樣子接下一句,這樣一個人的遊戲,胡桃常常能玩上一天。
至於自導自演的對詩遊戲有什麼樂趣?
這個就要去問問胡桃本人了。
胡桃表現出一副絲毫不擔心的模樣,實際上呢……
她當然很擔心。
連續數日未歸,這還是第一次。
不過,胡桃相信爺爺。
畢竟像他那麼強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事情擺不平呢。
沒錯,爺爺一定能夠安全回來的。
一定……
……
身為旁觀者的璃月子民看到這裡已經有些不忍心了。
胡桃什麼都不知道。
爺爺為她編織了一個謊言,就連儀倌也是,大家都很愛可愛的小胡桃啊……
普通聊天室內。
「嗚嗚,如果能夠一直瞞下去就好了。」
「老堂主隻身護死者的往生,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就你嘴臭!!!不許胡說。」
……
看到一個人玩耍的胡桃,有些人不禁潸然淚下。
曾幾何時起,院子裡面一直是那歡聲笑語的二人啊……
而如今胡桃又變成了一個人玩耍了。
VIP聊天室內。
重云:「胡堂主她……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香菱:「我做了好吃的,待會一起去看看吧,這些回憶未必都是好事。」
七七:「呼唔……七七……也可以去看看……」
一群人在聊天框裡商定好了便打算一起去往生堂看看。
如今心情最糟糕的,應該莫過於胡堂主吧。
以往的過去重新被暴露出來。
……
視頻之上。
畫面再度變化,一星期過去。
「啊哈哈哈!」
「完成了!不愧是心靈手巧的本堂主,哇哈哈哈,這個戴著爺爺頭上一定會好看吧。」
胡桃捧起眼前的得意之作興奮地哈哈大笑。
這所謂的得意之作其實就是那頂乾坤泰卦帽,只不過胡桃給它插上了幾根晾乾後的梅花樹枝。
這樣顯得威儀的帽子更具美感。
「啊嘞……爺爺給的手串怎麼突然斷了……」
就在完成之刻,胡桃時常戴在手上逢人便炫耀的那隻手串突然斷裂,紅珠掉了一地。
看到這,所有人都是心頭跟著一緊——該來的總是要來了。
只見視頻上,胡桃慌忙地去撿那些散落在地上亂滾的紅珠,這時一位儀倌卻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
「胡桃,堂主回來了。」
「什麼?!太!好了!」
「誒,堂主……」儀倌顯然還想說什麼,可這丫頭一聽林默回來了,啥都不管撒丫子便跑了出去。
當胡桃來到門口時卻猛然發現堂內站著滿滿當當的儀倌。
是來迎接爺爺的嘛?
胡桃這樣想著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諸位儀倌的表情都夾帶著些許沉重。
她一邊大聲呼喚一邊使出吃奶的勁往人群中擠。
「都閃開都閃開,我要讓爺爺見識見識我的得意之作。」
「爺爺快看,這次你的帽子我可是有好好保管哦,而且還特地幫你升級了。」
「名字就叫……嗯?爺爺呢?」
當胡桃興奮地擠開人群時,站在往生堂門口的卻不是爺爺。
幾位千岩軍抬著擔架,擔架之上似乎有某個人永久地沉眠了,身上蓋著白布,不詳其貌。
「咦,奇怪……爺……爺爺呢,這位是哪個家屬送來的業務嗎?」
胡桃似乎察覺到了什麼,身體微微一滯,但卻仍然掛著笑,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好奇問。
聞言,所有儀倌面面相覷,卻都沒說話。
良久,一位儀倌站了出來,緩緩道。
「胡桃,老堂主就在那……」
「呵呵,老李頭你可真會開玩笑!」
「那個不是他們送過來的業務嗎,等爺爺回來了再好好操辦吧,現在本堂主無心接客,趕緊讓他們先把客戶送回去吧!」
胡桃一拍這位儀倌哈哈大笑。
「這……」
這位儀倌一愣,但在看到胡桃掛在嘴邊微微顫抖的笑,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外面正在看著一切的璃月子民也明白了什麼。
自欺欺人!
強顏歡笑!
很小孩子氣的舉動,但現在的胡桃不就只是個這麼點大的孩子嘛。
普通聊天室內。
「嗚嗚,胡桃求求了,別笑了,你哭一哭吧,哭出來可能會好受很多。」
「是啊,看著胡桃在這個時候笑,我總感覺心裡更加痛了。」
「可惡啊,明明前幾天才剛大哭一場啊,老天爺你就不能下手輕點嗎……」
此刻,在璃月的大街小巷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泣聲。
他們這些人都或多或少被胡桃推銷過業務,那個調皮的小傢伙,明明以前笑的那麼燦爛的傢伙。
可現在畫面上的笑卻讓人覺得陰霾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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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上。
這位儀倌也有些忍不住了,大聲道。
「胡桃,那就是你爺爺!老堂主!你不信是吧,我現在讓你看清楚。」
說完,儀倌便準備大步上前揭開白布讓胡桃認清現實。
但就在這時,她的衣角卻突然被胡桃扯住了。
「不要……」
「不要……揭開。」
「他不是爺爺!他不是爺爺!他不是爺爺……」
胡桃緊緊咬著下唇,執拗地搖搖頭。
只要還沒有真正看到爺爺躺在那裡,那麼就是假的!
沒錯,那就是假的……
胡桃這樣安慰自己。
她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不過,儀倌猶豫了一下,還是甩開對方的手,上前將白布揭開。
擔架上躺著的赫然便是林默千瘡百孔的屍身。
胡桃看到屍體的瞬間,猛地一顫,雙肩開始微微顫抖。
她極力克制著眼淚不讓它掉下來,可屍體出現後,她似乎再也控制不住了。
胡桃其實早就有過猜想了,爺爺回來得這麼晚,她早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只不過,不到最後一刻,她始終不願意去相信……
但現在事實擺在面前,絕望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擊潰了她故作堅強的外表。
最開始只是很小的哽咽聲,到後面越來越大。
清冷的堂內響徹少女的哭聲。
「哇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