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告別祖莉亞夫人後,熒和派蒙跟著菲米尼回到營地,而秦楓跟著芙寧娜回歌劇院。
已經很晚了,日近傍晚。
晚霞將火燒雲灑落在平靜的湖面上,天地共色,將原本就渺小的芙寧娜襯托得更加渺小。
她遙望著遠處的山與山坡上的房,問秦楓,「秦楓,關於祖莉亞夫人的病情,你怎麼看?」
秦楓眯著眼望著湖底,好似可以透過層層湖水看見陰沉的水下遺蹟。
在水下遺蹟中有一具小孩的屍體,渾身綁著貝殼,裝扮得像騎士般靜靜躺著。
他沉默片刻,看向芙寧娜,「芙寧娜小姐,萬一那小孩還沒死呢?」
芙寧娜回過頭來看向秦楓,夕陽透過他刻意壓低的帽檐,只能看見那略微勾起的嘴角。
「一個月了……」
「奇蹟總會發生的。」
秦楓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芙寧娜眼神複雜看著秦楓,下意識覺得他會幹些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遲疑片刻後,她語氣軟了些,「嗯,奇蹟會發生的。」
秦楓滿意地微微頷首,正準備再說些什麼,卻被芙寧娜截斷。
她走上前來,昂首望著秦楓,「秦楓,我們之間,有發生過什麼嗎?」
秦楓思索片刻,如實回答:「正如芙寧娜小姐所說的,過去的都過去了。」
芙寧娜搖搖頭,認真盯著他,有種不問出來誓不罷休的模樣。
面對動了真格的她,秦楓繳械投降,「好吧,正如旅行者說的一樣。
我們之前認識,是最好的朋友。但因為一些事情,所有人都忘記了我。」
聽見是這樣一個答案,芙寧娜不甘心地咬著嘴唇,片刻後問:「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們會忘記你?」
秦楓眨了眨眼,語氣森然道:「是因為「天理」,怎麼,你要為我報仇嗎?」
「……」
氣氛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芙寧娜不可思議望著秦楓平靜但又無比確定的面孔,心裡明白,他沒有撒謊。
「天理」?!
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警惕了五百多年的名字,會再一次出現!
如果是「天理」做的,那……
她不太確定自己要不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她並沒有與「天理」的勇氣。
她很清楚,唯有天理,不可與之為敵。
五百年來的強調讓她對於這條法則深入骨髓,沉默許久後,她放棄了。
甚至很是失落地問:「所以,我們之間失去的記憶就不能再找回來了嗎?」
秦楓搖搖頭,安慰道:「芙寧娜小姐,我們終將會重逢,但不是現在。」
迎著她期待的目光,他承諾,「放心,在不久的將來,我會把屬於你的一切還給你。」
「嗯!」
在這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芙寧娜眼底倒映著這個世界,與眼前這個莫名令人信服的少年。
回到歌劇院後才得知,今日的發布會已經結束了,芙卡洛斯和那維萊特已經回沫芒宮了。
克洛琳德一直在歌劇院等著,從德拉蘿詩口中她已經知道了芙寧娜的去向,便沒有追究。
「秦楓,你可知罪?」
在歌劇院前的露景泉邊,克洛琳德危險的目光落在秦楓肩上。
對於他私自帶芙寧娜女士離開歌劇院的罪名,克洛琳德隨時可以把他移交梅洛彼得堡!
甚至,如果讓那維萊特知道芙寧娜女士私自跟著一個男性警衛員離開,絕對會出大事!
若不是她提秦楓瞞著那維萊特等龍,不然……
一想到這,克洛琳德原本平靜的面孔中隱隱約約透出幾分的怒火。
芙寧娜在一旁輕輕擋在秦楓和克洛琳德之間,安慰道:「克洛琳德,我沒事。
而且這件事也是我自己想要出去,秦楓為了保護我,所以才跟上來而已。」
「可是他沒有上報。」
克洛琳德沉聲道:「我們警備隊的人將歌劇院翻了個底朝天,甚至都打算和那維萊特大人請援了,結果……」
芙寧娜明白克洛琳德的意思,非常不好意思,隨後看向秦楓,「站著幹什麼?」
秦楓愣住,這警衛隊的位置他想干就干,不干就不干,又不是一定要保住這個鐵飯碗。
思索片刻,秦楓老老實實低下頭,「抱歉,隊長,這是我的錯。」
見狀,克洛琳德微微消氣,「嗯,秦楓,關於你的處罰……」
「等等。」
芙寧娜忽然眼珠子一轉,隨後露出燦爛的笑容,「秦楓,別道歉!」
秦楓:???
克洛琳德:?
不只是克洛琳德,秦楓也愣住了。
芙寧娜笑嘻嘻看向秦楓,「你別道歉,退出警衛隊。去我那兒,我給你開薪水!」
頓時,克洛琳德心中警鈴大作,讓一個陌生人給芙寧娜女士當保鏢?這怎麼行?!
她馬上開口:「芙寧娜女士,這……」
芙寧娜和藹地看向克洛琳德,「克洛琳德,我好歹是楓丹前任水神。
難不成我連任命自己公寓保鏢的權力都沒有了嗎?」
被芙寧娜笑眯眯盯著,克洛琳德雖然面無表情,但還是能從語氣中感到她的不服氣。
她回答道:「芙寧娜女士,公寓安保一事,我有更合適的人選。」
芙寧娜抱胸哼了一聲,傲嬌道:「不,我只要秦楓!就他了,不用再議!」
克洛琳德無話可說。
她看著躲在芙寧娜身後向自己時不時投以挑釁目光的秦楓,握緊了拳頭。
秦楓:嘻嘻。
芙寧娜:嘻嘻。
克洛琳德:不嘻嘻。
既然芙寧娜女士都說不用再議了,那自然是沒有迴旋的餘地。
克洛琳德回沫芒宮復命,而芙寧娜帶著秦楓去德波大飯店吃完飯,為他接風洗塵。
她的心思還是很細膩的,隱隱約約猜到了自己和秦楓之前的關係,便露出自己熱情的一面,希望能稍稍安撫秦楓心底的悲傷。
然而,她失望了。
秦楓就跟個沒事人一樣,笑眯眯接過了芙寧娜所有好意,並且表示自己根本就不傷心。
這把芙寧娜氣壞了。
在德波大飯店二樓,靠著圍欄的芙寧娜鼓著一肚子氣。
「我們所有人都不記得你了,可你為什麼一點兒也不悲傷呢?」
「我知道你們一定會記起我的,又為什麼要感到悲傷呢?」
真是個怪人,芙寧娜對秦楓如此評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