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如今,那維萊特也只能宣布審判結束了。
只是他感覺司年身上有一個巨大疑雲。
只是謹弦之事也太突然,對司年的打擊恐怕太大了。
這是他的問題,疏忽了審判前該搜謹弦身的,也許就不會出現這種問題了。
司年看了眼地上的水,神色灰暗,起身,一瘸一拐的離開了審判庭,什麼都沒帶走。
雖然沒說話,但誰都看出來了,司年是帶著恨意離開的。
空愣怔在原地。
司年剛剛說的話一直在他耳邊盤旋。
這個國家的人和神害他如此?
他要報什麼仇?
一時之間,一個更大的疑惑出現在大家心中。
司年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司司剛剛的臉?怎麼會那樣?」派蒙驚嚇過度問道。
「骨頭怎麼會露出來?司司他不是人嗎?」
空追了出去。
他要找司年問清楚。
萊歐斯利看向高台上的芙寧娜和那維萊特,誠心建議道:「我想你們也許該重新考慮一下司年需要神之心救命到底是真是假了。」
司年如果是騙他的,那之前根本就不用求他,還大費周章的等結果,之後又是劫持水神。他想也許放出原始胎海之水也是司年最後的辦法了,其目的就是要得到神之心。
再者,司年拿神之心如果只是一個任務,而非救命,那他做的一切也太過了。楓丹可不止他一個執行官吧,沒必要鋌而走險,謹弦還被逼而死。
芙寧娜低下頭,沒有說話。
那維萊特也從心底感覺到了迷茫。
……
出了審判庭。
外面陽光是那樣的刺眼,司年抬眼去看,可卻一片模糊。
司年抱住自己。
好冷啊,就如五百年前的深海一樣冷。
可如今和五百年前被捆住手腳丟入海中又有什麼區別呢。
不同的境遇,一樣的無助。
謹弦死了,他之後的路又該怎麼走?
這個世界真的要逼他走上絕路嗎?
司年低下頭,白色的睫毛被淚水打濕成一簇一簇的,風吹起他的白髮,撫過臉龐,怎樣都安慰不了他。
淚水落在地面暈染開。
天空從晴轉陰,突然就下起了雨。
大雨磅礴,司年如行屍走肉般麻木的站著。
「水龍!水龍!別哭啦!!」
遠處有個孩子大喊道。
司年轉頭看去,小孩也朝他跑了過來。
一個低頭,一個抬頭,對視。
「哥哥,你是哭了嗎?下雨了,趕緊回家吧。」
小孩看著司年臉上的雨水,又疑惑好像是淚水。
司年微顫著手摸了摸眼睛,不確定,「我是哭了嗎?」
他竟感受不到。
小孩點頭,從包里摸出一顆糖遞給他,「哥哥不要傷心了,給你糖,爸爸說吃甜的就不會傷心了。」
不會傷心?
司年接過,輕聲道:「謝謝。」
小孩搖頭,「雨太大了,我要趕緊回家了,哥哥你也趕緊回家吧。」
說完,小孩就跑走了。
司年看著他的背影。
「可是我……早就沒有家了。」
以前下雨也有謹弦打傘,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司年撕開糖放在嘴裡。
吃甜的東西真的不會傷心嗎?
司年轉頭去了一家甜品店。
店長看他全身濕糟糟的樣子有些嫌棄,不過司年給了她一堆摩拉,要他店裡所有的甜品。
店長連忙答應,把所有剩下的甜品和糖全部給他了。
司年坐在桌前,不顧形象的狂吃甜品,糖竟也一把一把的往嘴裡塞。
雙手拿起甜品暴飲暴食,衣服和臉上都弄髒了,邊吃邊落淚。
不甜,一點都不甜。
太苦了!
都是騙人的,騙人的。
店長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人,都嚇到了,站在角落。
周圍顧客見狀都議論紛紛。
這是失戀了還是被人甩了?
司年吃完了又要,直到吃到乾嘔,臉色一片死灰。
「喂!你這人瘋了吧,可別死我店裡了!」
店長實在忍不住了,雖然她想賺錢,但也怕出人命負責,直接趕司年走了。
司年被轟出了門,摔在地上。
「真是晦氣!今天真是遇見奇葩了。」店長直接關了門。
天已經黑了,司年慢慢爬起回住處了。
謹弦一定在家裡等他的吧。
謹弦才不會輕易就死了,肯定是假的。
司年跑回了住處,歡喜的開門到處找。
「謹弦!謹弦?」
「你在哪裡?我們不要玩躲貓貓好嗎?我根本找不到你。」
翻來覆去,可怎麼也找不到,司年生氣了,「你給我出來!我命令你!」
空蕩蕩的房間除了他的怒氣聲,安靜得可怕。
氣急敗壞的將桌上的茶具掃在地上,破碎。
其中一張信也被茶水打濕了。
司年一頓,蹲下身去撿。
竟然是謹弦留下來的信!
連忙打開。
「見字如晤。大人,請恕謹弦只能陪你到這了。
大人一定不要傷心,今天的一切,我早就預見了。在璃月時,我想也許自己可能會死,或者在稻妻,又或者在須彌。不過沒想到我陪著大人到了楓丹,這個大人最不願提起之地。
大人在別人眼裡也許罪惡滔天,不可原諒,但我懂大人,我了解大人的一切過去,知道你背負的是怎樣的痛苦和絕望。但無論如何,大人不要聽,不要在意,捂著耳朵勇敢的往前走,不管結局如何,你對得起曾經的自己。
為大人付出所有,我真的死而無憾。
大人,一切保重了,即便一個人,也勇敢的往前走吧。」
這是謹弦生前留下的信。
原來他早就猜到自己可能會死,所有早在行動之前就留下了和司年告別的信。
司年抓緊信紙,喉間像被刀子划過,胸腔疼得他直不起腰。
「謹弦,你和他們一樣殘忍!都丟下我一個人。」
從今天開始,他就真的只有一個人了。
他的身後,再也不會有人了,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懂他了。
周身絕望的氣息蔓延,瞳孔閃過紅光。
這個世界不曾對他留手,就算是他已經苟延殘喘也不放過,對已身處地獄的他無情嘲笑,誓要他萬劫不復!
「從今天起,我不會再留手,我會讓整個楓丹與我,一起沉淪!!」
司年捂住耳朵癲狂哭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