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黑幕下,一團微弱的火螢光緩緩消散,沙沙作響的鬼畫,如同為閃耀星辰所奏響的安魂曲。
一幅純白的畫卷在地面上展開,將場上除了紙嫁衣之外的所有鬼全部封印進了畫卷之中,畫中的它們掙扎著想要逃離,卻毫無辦法。
李天一握緊那顆破碎的神之眼,無力的跪倒在地,仿佛被抽走靈魂絲線的木偶一般,混濁不堪的眼睛中充斥著無力。
又一次,又一次失去了什麼,第四副本之後的一切有些順利了,甚至讓他喪失了對副本應有的警惕和戒備。
真是傲慢啊。
李天一。
「先生…現在不是氣餒的時候,應該快些結束鬼副本,然後離開這裡,不能辜負他們二人的期待。」
「是啊,離開…離開這裡,方法…可離開這裡的方法是什麼?」李天一機械般的自言自語道。
「鬼劇本需要完成表演,方能夠結束,但因為那隻被鎮壓鬼的緣故,我們要在完成表演的前提下,破壞劇本。」
「所以嘉明才會強行破壞這次的婚禮,就是為了減少某些劇本的內容…但你們從哪裡知道的這件事?」
「這…」
雲堇張張嘴,但沒有說什麼,只是將目光投向一旁身著紙嫁衣的女人。
「是我告訴他們的,殿下。」
清脆的聲音響起,李天一的表情由機械變為疑惑,隨後又變為憤怒,和冷如死水的平靜。
「痴,我能問一句為什麼要這麼做嗎?你早就猜到我不是[七罪]了,是不是?」
「因為殿下一直是殿下,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我絕對不會讓您死在這裡,哪怕要為此付出某些代價。」痴鬼的語氣也異常平淡冷靜,和李天一簡直一模一樣。
「行了,我不是你口中的殿下,我是李天一,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我明白了,殿下。」
李天一微微側頭,瞥向房內的那三口棺材,沒有再計較稱呼。
「接下來應該怎麼做?繼續表演是嗎?」
「是的,除了鬼畫皮和鬼劇本被對方侵蝕,剩下的六個半王級壓制性鬼物都在這裡。我身上的紙嫁衣和鬼繡鞋,嘉明小哥釋放出的鬼畫,雲堇小姐身上的鬼戲票,以及面前的鬼樓和後院井中的鬼鏡。」
「然後呢?鬼劇本和鬼畫皮被對面侵蝕,之後我們還要繼續完成表演,剩下的六個鬼物還能壓制對方嗎?」
鬼劇本現在最多完成了一半,還是在嘉明強行打斷的情況下,而對方的封印也已經被破壞了三分之一,完成剩下的表演後,對方真的不會脫困嗎?
「相信我,殿下,一定會沒事的。」痴回答的很是堅定。
「好,那就繼續。」
李天一撐著腿緩緩起身,死水般的眸子緊盯著紅蓋頭下方的痴,隨後抬起雙臂,對著院落外微微一拜。
「一拜~天地~」
伴隨著雲堇的高呼,陰森的狂風席捲起枯黃的雜草,紛飛在三人周圍,天地間的齒輪再次轉動,房內的第四條鎖鏈咔咔作響,即將崩斷。
如果想要再次破壞鬼劇本的話,只剩下一種方法,那就是讓扮演神婆的雲堇去死,這樣便不會有三拜的流程。
可李天一決定是不會同意的,痴也不會同意。
「二拜~高堂~」
李天一與痴二人同時轉身,朝著空無一人的太師椅深深一拜。
風更大了,像是某種即將復甦的惡鬼肆意咆哮,房內的第四條鎖鏈完全破碎,第五條鎖鏈咔咔作響,很快便裂紋遍布。
轟的一聲巨響!!
後院內,渾濁血黃如忘川之流的井水噴涌而出,形成一面百米直徑的『黃銅鏡』,將整片天空遮蓋,並倒映出整座村落的場景,也倒映出那血紅色的一點。
『終於…』
第五條鎖鏈最終還是沒有崩斷,棺材內似乎發出一聲低沉的嘆息。
「夫妻~!對~拜!!」
砰!
第五條鎖鏈驟然崩斷,第二口棺材之上僅剩一條鎖鏈,咚咚咚的敲擊聲如厲鬼索命,充斥在幾人耳邊。
李天一先是像銅像一般站直身體,注視痴數秒之後,雙手交疊,閉上眼睛,沉沉一拜。
痴透過紅蓋頭對上李天一的眼睛,嬌軀輕顫,隨後如同迎接什麼夢想中的事物,帶著數百年的時間,帶著百年以來的孤寂,卸下名為{真我}的火苗。
『終於來了。』
鬼戲票從雲堇懷中飛出,在半空中呈現出耀眼的金色,化作一張張紙做的蝴蝶,朝著四面八方飛去。
光束匯聚,玄奧且神秘的符文朝著鬼樓內涌去,將第三口棺材上的鎖鏈悉數封禁。
「冥婚已成!入~洞~房~」
霎時間,某種封印被開啟,除了鬼樓之外的所有一切,化作白與墨的文字劇本,上面充斥著濃厚的詭異之力,並朝著鬼樓內的鎖鏈衝去。
「殿下,這條路,真的好痛苦啊!」痴道出一句莫名奇妙的話,隨後兩行濃稠的血淚從紅蓋頭下滴落。
嗡~
鬼戲票所化成的金色紋路與墨色文字瘋狂對抗著,雖然白與墨的文字數量遠超金色紋路,不過卻只能做到抵消。
「唉~」
沉重的嘆息聲再次從棺材內響起,墨色文字不再糾結於第三口棺材,直衝第六條鎖鏈而去。
咔嗒。
棺材開了。
「復甦了?!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它還是復甦了?」
見狀,李天一將雲堇護在身後,面露凶光,語氣中充滿了憤怒。
「這是必然的啊,殿下,在色慾大人全盛時期,憑藉完整的鬼戲樓才堪堪將其封印,可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和四分之三的鬼戲樓啊。」
痴獨自將紅蓋頭摘下,露出下面那無言無情,卻充滿血淚的俏臉。
「終於等到這裡了,獨屬於我的,命運交織之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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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久之前。
『璃月港』郊外。
幾個年幼的孩子正圍著一個孩子並指著她嘲笑道:
「每天都是這個樣子,活該沒人要你!」
「是啊,天天一副苦瓜臉,一點也不好看!」
「孤兒,沒有父母的孤兒!哈哈哈!!」
「哈哈哈!」
聽著周圍那些孩子的嘲笑,中間的那個孩子攥緊粉拳,咬牙切齒,眼神中飽含憤怒之意。
清秀可愛的臉蛋,配上一頭標準的青絲,身穿帶有花紋和長後擺的中式衣物。
「阿沫不是孤兒!!」
她嬌喝一聲,朝著最近的一個孩子撲了上去,這突如其來的一擊令那些孩子感到有些意外,隨後一把將阿沫推倒在地。
「打她!讓她知道知道我們的厲害!!」
「他還敢還手,快揍她!!」
幾個孩子對著蜷縮在地上的阿沫拳打腳踢起來,他們將憤怒發泄在這個弱小羸弱的身軀上。
然而。
他們毆打所帶來的痛苦,遠遠沒有說出來的話語刺痛人心。
阿沫弓成蝦狀蜷縮在草地上,內心不斷回想著他們所說過的話,一道晶瑩剔透的淚珠和那股仇恨的火焰同時冒出。
「滾開!」
突然,一道暴喝聲響起,身著黑色風衣,暗紅的瞳孔中有著四芒星的少年朝著幾人走來。
「啊!有人來了!快跑!」
「快跑啊!!」
那幾個孩子驚叫一聲,便一鬨而散的朝著遠處跑遠了去。
少年快步走向女孩身邊,將其扶了起來,看到那豆大豆大滴落的淚珠,不由得皺了皺眉。
「嘖,就應該教訓教訓那群傢伙,誰家的熊孩子。」
他伸出手想要為女孩拂去淚珠,卻被對方掙扎躲開。
「不怕,不怕,我剛才聽見了,你叫阿沫對吧。」
為了安撫女孩的恐懼,少年一邊輕拍著對方後背,一邊憑空掏出棒棒糖遞給女孩。
「你...你是誰?」
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稍微哄一哄便不會那麼害怕了,但她也沒有接下棒棒糖,而是注視少年血紅色的眼睛詢問道。
「我?我是一個好哥哥,你可以叫我...七罪,現在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了嗎?」
「七罪哥哥...他們說我...說我是個沒人要的孤兒,他們胡說,爸爸媽媽只是給阿沫摘星星去了。」
聞言,七罪內心一緊,接著問道:
「那告訴阿沫爸爸媽媽摘星星的人是誰呢?」
「是爺爺。」
「那你爺爺呢?」七罪揉了揉女孩的頭,微笑道。
「爺爺前幾天睡著了,但周圍的大人都說他死了。」
女孩回答的很是乾脆,乾脆到讓少年不由得心疼起來。
「那你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了,家裡面只剩下阿沫一個人了,昨天有人把爺爺帶走了,有位叔叔還給了阿沫一些摩拉,但阿沫不知道為什麼。」
少年沒有再開口,而是伸手將女孩摟進了懷中,輕輕揉著她的頭。
半晌,七罪開口問道:
「阿沫願意和我一起走嗎?去一個不會有人欺負你,不會再感到害怕的地方。」
「七罪哥哥是好人,阿沫相信七罪哥哥。」女孩眨巴著眼睛脆生生說道。
接著,少年將阿沫抱起,在夕陽的照耀下一步步朝著遠處走去,影子被拉的特別長,也特別『璀璨』。
......
百年後。
正在喝茶與至尊貴金之神對弈的黑衣少年突然感覺到了什麼,朝著身側微微一笑,溫柔道:
「怎麼了?阿沫,怎麼有時間來哥哥這裡了。」
「殿下,我已經通過了色慾大人的考驗,您是不是該...」
扎著高馬尾,一襲高冷白色漢衣的少女開口道問道。
「唉~我說過多少次,你以為成為{大罪}是什麼很好的事情嗎?我並不想讓你捲入這場紛爭。」少年微微嘆氣,依然是溫柔的語氣。
「可是我發過誓,要一直追隨您,並且與您同行。」阿沫依然堅定自己的想法,對著少年道。
「既然她如此,那不如就讓她去陪著『你』如何?」一旁的貴金之神插嘴道。
「哈?這還沒開始呢,你就盼著我失敗啊?也對我太沒有信心了吧?摩拉克斯。」少年立馬反駁道。
「只是為了做好不備之需罷了,而且...你的確沒有多少把握不是嗎?」摩拉克斯放下茶杯,鎏金的龍眸中透露著無奈。
「樹葉正在逐漸脫落,這是無法避免的事實,我基本上將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了,這條路基本上可以宣告失敗了。」少年起身伸了個懶腰,拂去肩上落下的竹葉。
「那既然這孩子有心,你不妨讓她一起前往新時代,{大罪}的候補還沒有完全集齊,不是嗎?」
「殿下,您就這麼嫌棄我嗎?」阿沫低下頭,小聲嘟囔道。
「行吧行吧!真是的,兩人一唱一和的,多大了。」
少年輕輕揉了揉對方的腦袋,隨後目光肅穆道:
「你要知道,阿沫,這是一條非常痛苦的道路,但也是一條跨越時代的命運刻印之路,你真的做好這個準備了嗎?」
「我以自身的{存在}和{所有}起誓,我將會在這條{繁星}的河流上一直前行,絕對不會停下腳步,在萬千軌跡交織的終點,將那篇無人傳頌的歌謠,再度啟唱。」少女單膝跪地,對著七罪行禮。
「以自我的意志,對抗這名為{時代}的洪流,以{真我}的火苗,去點燃{太陽}的篝火。」
夕陽將耀眼的餘暉灑下,透過重影疊疊的竹林,斑駁灑在少女與少年身上,一如百年前一樣。
「阿沫...真的長大了。」
少年很是欣慰,但卻沒有像百年前一樣將少女扶起身,他輕輕握了握空中的光束,沉默看向少女。
「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我親自承認的{大罪}候補,【痴】。去吧,去{命運的十字路口}見『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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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呢,別的鬼都巴不得我死,而你這行為卻是異常不對,原來是你啊。」
站在戲院入口處的李天一『原來如此』道。
『果然和您曾經的樣子相像啊。』
「您認出來我了?!」假裝驚喜道。
「當然,不過關於我的事情你不要聲張,我不想太多人知道,明白了嗎?痴。」裝作神秘的模樣,李天一冷漠道。
『哈哈,您這個樣子還真是有趣呢...不過我依然喜歡。』
「是!是!我真沒想到您真的回來了。」痴鬼決定不拆穿對方,就這麼演下去,應該就能夠一直陪著殿下了。
『我是阿沫,歡迎回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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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我們生命的每一秒鐘都在無限重複,我們就像是耶穌一樣,被十字架一般釘死,直到時間的永恆。
如果說命運是一條孤獨的逆流之河,那在這方充滿孤寂的靈魂之船上,誰又會是你的擺渡人?
留下絕望的眼淚,混雜著唯一的祈禱與幸福,我一直在這結局的終點等著您,等您為我洗掉這註定的結局。
等待不是為了某人能夠回來,因為你從未離開。
紙嫁衣與鬼繡鞋的力量注入名為阿沫的少女體內,僅僅是血衣級的她憑藉頑強意志將兩件半王級鬼物強行鎮壓,不過代價也是極為明顯。
溫軟如墨的青絲在一瞬間化作雪白,殷紅的鮮血將那張紙嫁衣浸透,兩條蒼老的皺紋浮現在少女眼角處。
第一口棺材內,乾枯青黑的手掌緩緩伸出,隨後空氣如遭受強烈熱浪般扭曲,身著黑色鎧甲的中年男人緩緩起身,碩大的盔甲掛在他的身上極不協調,仿佛下一秒就會脫落。
第二口棺材打開,一柄磨損不堪的巨大石戟彈射而出,在空中旋轉數周后穩穩落入男人手中。
「殿下!我從未背叛過你,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
咚!
猩紅色的領域展開,痴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她手中多出一把血液鑄就的棱刺,狠狠地朝著男人揮下。
叮!!!
石戟穩穩接住了這狠辣的一擊,男人像是剛睡醒一般,慢悠悠的將另一隻手抬起。
轟!
男人和阿沫的身形同時消失,等李天一回神,鬼樓被一股強大的衝擊力打破,在荒草叢生的後院內,一座巨大的深坑出現在那裡。
「我記得你,色慾身旁的那個傢伙,怎麼?憑你一人就想對付我嗎?」
男人將痴的身體狠狠踩壓,石戟已經刺入了她的肩膀,紙嫁衣在真正的王級鬼物面前可謂是脆弱無比。
「對付沒有王臣,而且不完整的你...我一人足矣!」
話音落下,磅礴的生命力綻放出曇花般的奪目,石戟被強勁有力的筋肉擠壓出去。而她身上爆發的力量將男人掀飛出去,並以極快的速度來到男人正上方,眨眼之間,優劣互換。
阿沫腳上暗紅色的鬼繡鞋逐漸縮緊,莫大的痛苦加持全身,縷縷血液從中浸出,隨後猛地一踏,化作銳利的尖刀刺穿男人的黑色盔甲。
「先生?!為什麼痴小姐和棺材內的鬼打起來了?」
由於鬼樓擋在二人面前,半王級的餘波和威勢並沒有傳達到前院,只是偶爾有一道撲面風團吹亂,那頭數月沒有修理的長髮
「我…不知道,我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對!這股感覺!」眸子中的變化讓李天一驚呼。
周圍的景色在他眼中逐漸放慢。
不!
不是放慢了!
是他本人的感知和反應加快了,鬼戲樓的壓制正在消失。
轟轟轟轟!!
一白一黑兩道流光沖天而起,在黃銅鬼鏡的倒影中劃出一道道灼烈的印痕,僅僅數秒過去,二者便已經對上百招。
「血眼。」
【暱稱:將鬼。
級別:半王(被壓制的二階王)
描述:被鬼戲樓鎮壓的王級厲鬼,即便是被壓制,實力一樣不容小覷。】
「痴,你到底,要做什麼…」
李天一如此想著,便看到兩道相互碰撞的流光如天外星辰一般,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墜下。
「哈哈哈!痛快!痛快!本將這幾百年來可是拳頭痒痒的很啊!!繼續!繼續啊!」
將鬼表情猙獰且舒坦,擁有王級肉體力量的它正在逐漸壓制阿沫,兩件半王級鬼物的力量終究還是太弱小了,哪怕燃燒生命,她也無力與其對抗。
砰!
血白之物化作碎屑般凋零破碎,紙嫁衣終究承受不住這股力量,被將鬼一拳打碎。
砰砰砰!!
在連續撞穿兩層鬼樓後,阿沫身體攜帶著無比的動能,如被用了擊打的網球一般,狠狠砸在了大地之上,翻滾數圈之後被李天一擋了下來。
「殿下…咳!!」
大口大口的鮮血從口中她口中吐出,將李天一的白衣塗滿痛苦,身軀和俏麗的面龐因為透支生命而衰老,充斥暗紅的眼睛中還存有一分希冀,以及...死志。
「到底...你到底要做什麼,痴。」李天一內心突然湧上一陣酸楚,他實在不理解對方如此做的目的,只感覺有些心疼。
「痴...殿下能夠...再叫我一聲阿沫嗎?」
艱難站起身,阿沫回頭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就和李天一在戲院口初次『認』出她的身份一樣。
「阿沫...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麼讓你做到如此地步,你明明知道我不是{七罪}。」
是啊,阿沫知道,阿沫一直知道。
哥哥永遠是哥哥,這點從來沒有變過。
阿沫一直知道。
自己是根本沒有資格與您一直同行的,可是我不甘心止步於此,就像我當年沒有再稱呼您為哥哥的原因。
阿沫不想止步於妹妹這一身份。
「殿下...」
噗嗤!
一柄巨大的石戟打斷阿沫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她臉上掛著那份笑容,僵硬低下頭看著已經穿透胸膛的王級鬼物,又看了看朝著自己奔來臉色惶恐的李天一,直直倒了下去。
「阿沫!」
『阿沫,阿沫,跟哥哥回家了。』
耀眼的定格記憶繪圖浮現在她的面前,思緒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被{七罪}帶走的午後,想起從夕陽餘暉下包裹她全身的溫暖。。
『哥哥,來接阿沫回家了嗎...』
滴答。
記憶的繪圖被一滴滾燙淚珠打碎。
李天一輕輕撫摸著面前衰老且帶有一絲解脫笑容的,少女不再的容顏,早就被他捨去的哭泣,無法壓制的涌了上來。
「殿下...」
『哥哥!』
阿沫仿佛身體突然煥發新生,從內心深處冒出一股氣力,支撐那破碎的身軀貼了上去,唇邊第一次感受到了那個人的溫柔。
『我愛你啊。』
咔嗒。
痴/阿沫。
宣告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