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花毒

  (昨天發燒感冒了,最近的狀態都不是很好……)

  (上午打了吊針,下午咳嗽出壓力山大。)

  (我真是脆脆鯊啊……)

  (以及我最近看到了一篇很香的設定……也是立馬就用上了。)

  在今天之前,我難以開口的是我對鍾離的表白。

  在今天之後,我感覺我什麼都難以開口了。

  筆記本安全送達。我碼字的心情是半點沒有,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鐘離。

  早八,別看我在角落裡面勤勤懇懇的碼字,實際上,一個小時過去,是三個字都沒憋出。我頗是心虛,又好奇的往一旁的鐘離那邊瞟。

  鍾離表情面色如常,給了我一絲僥倖的想法。

  興許……興許鍾離沒有看到呢?

  我內心裡有兩個小人在反覆橫打。

  「鍾離先生沒有看到!他如果看到了,肯定就會質問你了!」

  另一隻小人腳一踹,「沒準是對方品行好,不願意讓你難堪呢!」

  兩隻小人掐出花都沒有讓我滿意的結果。看似一天相安無事度過,但其實我的衣角已經被我掐了不知多少次。

  夜晚我窩在被窩裡,手機不停震動,彈出一大片消息。

  我的目光停留在最新界面。

  AAA三十八暗戀魅力小媽:【慫蛋,你又不可能一輩子不表白,事到如今,去問問他對你的想法啊!】

  我窩的更深了。

  凌晨,我依舊睡不著,都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好不容易不知從哪揪出了一絲勇氣,站在黑漆漆的客廳,對著鍾離先生的房門。

  雖然在這個時刻,這個位置,我莫名像個女鬼。

  抬起的手又放下,如此往來三次。

  我看著我房間透出來的暖黃燈光,內心無比渴望,腳又沉甸甸的,邁不開步。

  我打算敲起我最擅長的退堂鼓。

  我不知站了多久——小學因為作業沒完成被邀請老師連續站一個上午都沒有這麼久吧。

  隱隱約約好像聽到了鳥雀聲。

  我看著天邊微微泛起的一抹霞光,內心毫無波瀾的嘲笑自己。

  懸著的心終於還是死了。

  鍾離先生養生又健康,生物鐘是最良好的六點半。雖然起床之後只會無聊的在家裡面翻書或是出門遛彎。

  距離我第二天的早八還有三個小時。

  我緩慢的挪動步伐。

  腿好像站僵了。

  吱呀——

  木門被推開,伴隨著聲音的響起,我嚇得亂竄,又被一隻有力的手牢牢的扣住後領,而我加上腿僵的buff腳一軟,差點就跪倒在地。

  這是什麼該死的瑪麗蘇女主加成啊。

  面容中夾雜著睏倦的鐘離先生看著我。四周昏暗,唯有幾縷光線,鍾離先生的眼眸在此刻熠熠生輝。

  像是某種貴金屬,危險又透露著致命的優雅。

  指尖緩慢的摩擦著我的後頸,我縮了縮。

  這該死的氛圍感。

  我說什麼不好的,我偏是沒有眼力見的來了一句。

  「先生,你也起來上廁所啊……」

  他瞥我一眼。

  「鍾某並沒有凌晨起夜直至天明的習慣。」

  我算明白對方臉上掩不住的睏倦是怎麼來的了,熟悉了人類作息習慣的鐘離先生,估計在我站在門口的那一瞬間就知道了。我站了一夜,他等了一夜。

  或許我就該是某種史萊姆,最好是草元素的,尷尬的時候直接鑽到地底。

  我可憐的指了指衣領,「鍾離先生,別拽了,我要被勒死了。」

  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我重獲新生,正運轉著我此生最高智力巔峰——如何快速不被阻攔的返回房間?

  幾步之遠。

  但是鍾離先生的速度肯定要比我快的多。

  僅僅是一秒內,我的腦海中就甩過了十八套方案,最後一一否決。我心虛抬頭,對方好整以暇看我。

  正如彩璃所說。

  事到如今,好像只能打直球了。

  我哀嚎。

  「先生啊……昨天讓你幫忙拿筆記本的時候……」

  我斟酌著詞彙,假設對方要真沒看到的話,我說的不能太明顯,讓對方就算不知道也知道了……

  「嗯?原來是這件事嗎?」

  不知怎的,我明明沒有看對方的表情,但一瞬間就能想像到對方含著淺淺笑意,並非是包容與寬慰,而是莫名帶著一絲與性格截然相反的…戲弄。

  「以普遍理性而論,見到這樣的自己也未免不算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除此以外,還有什麼事嗎?」

  像是有一道無形的雷劈到了我。

  我都幹了什麼啊?!?!

  我讓先生發現,我在看他的本子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用著全身所有的力氣挪動,並沒有任何用處——他放過了我的後衣領,卻在不經意間下了一道無形的禁咒,任憑我一個小小人類怎麼努力都無法掙脫。

  我想木著臉說沒有了。

  但是直覺告訴我,我說出這個答案,可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我,就,說,鍾,離,先,生,來,現,代,後,都,學,壞,了,吧!

  哪怕說我再笨,我都稍微反應過來了,先生這是,看我笑話呢!

  真難為他熬了一晚上啊!

  我氣鼓鼓。

  「先生你什麼意思嘛,我現在回去補個覺,還不算特別虧!」

  對方「恍然大悟」,面露慚愧,「實在抱歉,一時疏忽。」

  他好誠懇誒,他肯定不是故意的對不對?

  此事由我站了一晚上,和鍾離先生莫名其妙的一段對話結束,我機械回屋的時候,中還回想著對方最後一句話。

  「若是有關今日所見,我給出的評價是,不礙事。」

  「以普遍理性而論,若是你不放心,我們也可立下契約,在我與你合住的日子裡,有關圖文中的內容,絕不會提起半分。」

  我沒答應,因為我的作為用電器而運轉的大腦,此刻罷工了。

  不知是短路還是斷路。

  不過契約好像是單方面生效了。

  *

  鍾離其實不是故意的。

  他在白天收到了筆記本上的內容暴擊之後,很快就冷靜下來,最先體現出來的就是他已經完全明白語棠為何對他如此熱情了。

  有愧疚有好奇。

  但最濃烈的是喜歡。

  實話說,在提瓦特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女魔神,向他表露心跡。但他當時只是一塊磐石,對同類的情感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

  有些令他無法接受的喜歡表達方式,他甚至會用一柄岩槍砸去作為拒絕。

  但在現代不同,許多事情在磨合下,就算不理解,也總是適應了。

  更何況,在他對新事物好奇並良好接受的狀態下,如今發現事情的真相,有許多微小的細節,從記憶中划過。

  沒有人會對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家的男子表示歡迎——曾經他不懂,可現在呢?

  少女笨拙藏起的喜歡實在是太好識破了,眼底不經意流露,語調不自覺放軟,甚至總是在無意間親昵的撒嬌。

  實話說,如果那個晚上對方鼓起勇氣敲響門,他或許真的會答應。

  但是一夜太短。

  短到對方終究沒有勇氣。

  一夜也太長。

  長到他從那份炙熱的喜歡中掙脫開來,用最從容的視角去審視,遊刃有餘。

  *

  提瓦特總會帶來些新東西,例如,在鍾離先生度過了半年的老年人悠閒日子後,終於發現了原神這款遊戲。

  「竟能觀測異世之動向……」

  又比如說,我新來的鄰居自稱來自提瓦特。

  她長得明艷大方,一頭如蜜的金色捲髮,走動間總有清淡的花香。她見到我的第一眼就很是自來熟的,跟我打招呼。

  她說,她是花神。

  我是有些不信的,但是看了看屋裡的那一位,又覺得可信度蠻高。

  話說,我租下的出租屋是有什麼異世界泉水buff嗎?

  我認真又耐心傾聽花神說的話——放在一年前,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花神指尖戳了戳我軟乎乎的臉頰,「我不清楚你有沒有完全相信我,不過我可以動用一點權柄為你實現願望……」

  我其實相信了啦,畢竟她在我面前就直接催熟了漂亮的花朵。

  但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我謙虛,「真的假的?」

  她意味深長的塞了我一罐藥水,「這是由我精心調製的花蜜,喝下後或許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哦?」

  我用我僅剩的智商警惕,「你先喝一口。」

  她從容大方的喝下。

  「雖然只有半瓶了,藥效也不算特別持久……總之有用就行。」

  單純的我最終還是喝下了。

  一瞬間,她蒙住我的眼,輕笑的把我推進了門口。

  一睜眼的時候剛好看到了開門的鐘離先生。

  砰砰砰——

  心臟跳的好快。

  我仿佛做了一場絢爛的夢——在夢裡面,我與他相識,相知,相愛,我們處在最熱戀的階段,每日相擁,耳語入眠。

  夢在一瞬間接替了現實。

  我自然又親昵的摟住鍾離,「先生先生今天中午你想吃什麼?!」

  對方微不可察的一怔,似乎想要抽開手,我警惕察覺,摟的更緊了,「先生你嫌棄我?」

  鍾離的目光落在一旁偷看熱鬧的花神身上,「你做的?」

  他們兩個談論起來了,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詞彙——什麼花粉啊、什麼情毒啊、什麼時效一個月啊……我氣鼓鼓的回想著鍾離剛剛對我冷淡的樣子。

  果然,視頻裡面說的都沒錯,男人得到了就不會再珍惜!

  最後,他們談了許久,終於停下,鍾離嘆息一聲,無奈看我,「我會照顧好她的。」

  鍾離將我帶回屋,他坐在沙發,我坐在他對面,而後他給我解釋起現在的狀況。

  「你誤食了情毒花蜜,會將所見的第一人錯當自己正在熱戀的對象。」

  我反駁,「才不是呢,我看到花神也喝了下去!」

  他解釋,「此花蜜由她調製,自然對她起不了效果。」

  我一哭二鬧就差三上吊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才不是的,先生,你明明答應了和我在一起的……」

  他是不是不想談了?

  找這麼荒謬的理由,是不是想分手?!

  我含著淚花,可憐的扯他衣角,「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也不知花神給鍾離先生說了些什麼壞話,從那一天起,他就不跟我親親抱抱了。我沮喪。

  中途的日子花神來做過一次客。

  我非常努力的往鍾離先生的身上靠,只差十厘米的距離,我就可以碰到他了。花神笑得猖狂,沒了優雅的樣子。

  「岩神,你要把持住啊……小語棠今年才十九歲哦……還沒到法定成婚的年齡。」

  我卒。

  先生又給我下了禁制,任憑我又哭又鬧,都動彈不了半分。

  我恨吶,男朋友這麼一塊香噴噴的肉就在眼前,我怎麼可能忍得住不咬一口?

  這就相當於吃素,吃了十幾年的和尚,有一天開了葷,然後在餘生的所有時間裡面都只能又吃素。

  這就是芙寧娜上審判桌!

  花神哼歌離去。

  半小時後,我哭啞了,鍾離先生終於解開禁制,作為我哭了半小時的獎勵——可以稍微摸一摸他的手。

  他規定了,在這個月裡面,我和他不可有過多的肌膚接觸。

  他總是一遍又一遍的強調,我此刻只是中了毒。

  他這跟質疑我的喜歡有什麼區別?!

  我怒,「先生,我沒中毒之前也是很喜歡你的!」

  他聲音平穩。

  「鍾某隻怕你一月之後,會再不提起此事。」

  畢竟少女的膽小,他是見過的。

  我口出狂言,「那讓一個月後的我承擔責任啊!」

  就算這一個月裡面我和他的情侶關係是假的,那一個月後再維持起來,讓我重新負擔起作為戀人的責任不就好了!

  鍾離眸光浮動,最終右手壓下了,我直往他那裡蹭的頭,揉了揉我的發頂,「不妥,此事還是以你未來的考慮為重。」

  他看著少女因哭泣而紅潤的眼尾。

  像是用天然的霓裳花葉浸染過,艷欲。

  又裝飾毫不掩飾的愛慕。少女眼角鈍圓,像是某種可愛的史萊姆。

  一個月後我就二十歲了。

  我生氣,「我生日當天的時候!讓你心服口服!」

  他嗯了一聲。

  「依你便是。」

  小劇場:

  提瓦特——

  因為穿越轉生加上記憶丟失,作為仙人的語棠曾經是收到過子民的表白。

  只不過對方當時說詞有些委婉。

  「仙君大人,冒昧一問……大人可有家室?」

  對於子民莫名其妙問題的語棠十分神經大條,只以為是好奇的查戶口。

  「沒有哦。」

  閒逛路過此處的摩拉克斯,「……」

  那他反穿的時候,那一個月的相處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