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回憶

  我能在有限的時間裡面搞清楚世界樹自我修正的漏洞嗎?

  謝天謝地,倘若用林渢的話來講,這場名為遊戲的世界,怎麼還能有主線呢?

  主線不應該在千百年後開始嗎?

  那、那如果主線早就開始,我也被排算進命運之中了嗎?

  太多問題了,多到我我用筆在紙上勾勒,卻始終無法理清。

  我抿唇,看著夜空中的星辰,又恍惚又疑惑,忽然間想,這些星星是一成不變的嗎?

  「提瓦特的太陽,月亮,包括星辰。」

  這麼多年來,有沒有過一絲偏差?

  「你有沒有一種感覺過,有些事情,有些地方我們好像做過,我們好像來過。」

  冥冥之中的抬頭看向天空,是否也是一種即視感?

  「真好啊,你還沒有走進那個故事……」

  風史萊姆,自我眼前變化成人,他垂眸撫摸我,呢喃。我看著他的身體瓦解,最後,歸根於零,又從我的記憶中抹去……

  有人從身後抱住我,語調甜蜜輕快,她執手,將一顆糾纏之緣嵌進我的胸腔,「我在智慧的終點等你,那時候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花自夜幕降臨,哼歌而去。

  有些不受控制了,我是如此清醒,又是如此痛苦,有關曾經有關遺忘,有關抹去,隨著那顆糾纏之緣融入身體的那一刻,便全部奪回……像是在凌遲,又像是在灼燒,最終我承受不住痛苦,親手摺去生命。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忽然明白了有關糾纏之緣的一個機制,自死亡中獲取記憶,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零零碎碎的,有關現代的事情。

  我墜入那顆名為糾纏之緣的心臟,這一次,終於,終於沒有又一次轉生。我的靈魂依舊保持著人的形態,無限的下墜下墜。

  [現代]

  (前方大量回憶殺,抱歉,但是我就是喜歡回憶殺)

  我十九歲了。

  就像所有普通女孩一樣,每天都得爬起來上早八,不過家裡稍微富足,因此,我選擇了在學校附近買出租屋——高中三年和室友的關係並不融洽,我很難保證遇到的新的室友是個正常人。

  每天早上把我喚醒的,絕對不是夢想與對學業的渴求,是煩人卻堅持崗位的鬧鐘,我頂著炸開的頭髮起身,關鬧鐘,然後躺回,被子蓋住腦袋,動作行雲流水,睡意重新湧上。

  橘貓懶散的揮動著尾巴,從我的臉上跳過。

  三分鐘後,只想與周公約會的我看著鏡子裡面嘴邊滿是白泡沫的自己,洗手台的另一邊是被我抓住尾巴的炸毛貓咪長睡。

  有點像是被牙膏毒害了。

  我看了看毛茸茸的貓毛,心中有邪惡的想法了,想在貓毛上塗牙膏。

  洗漱,扎發,換衣,在我出門前恍然發現沒帶手機,趕回臥室的時候,事情開始不對勁起來了。我將門把手扭動打開,我的房間裡面依舊是充滿著鍾離元素的周邊手辦,包括床頭上的巨大鐘離美麗海報。

  這是一個充斥著鍾離元素的房間,但千不該萬不該的是,中間真的站著一個鍾離。

  不……

  我看著這位頭戴兜帽,鎏金瞳閃過一絲光芒,身著白衣的人,他回首看我,精緻又妖冶的面容被眉眼間的冷淡與威壓,只是一眼,便充斥著神性。

  這好像不是鍾離先生。

  這好像是帝君大人。

  我默默退回半步,又重新打開門。

  興許被早班的鬧鐘吵壞了腦袋,或者說被半個月前雲南的朋友寄的菌子毒到了神經,再不然就是我恨學恨到已經出現幻覺,我甚至虔誠的認為是我打開門的方式不對。

  我的房間是什麼盲盒嗎?有概率開出岩王帝君大人?

  五分鐘後,我滄桑的來到出租屋門口,「喂,幫幫我,彩璃女士——」

  剛接到我電話的彩璃:「?」

  在我百般懇求下她終於答應了幫我刻上籤到,我又退回出租屋,岩王帝君大人信步閒庭,正打量著我所居住的地方。

  作為一個滿級帝君廚,我愧疚的低頭。

  讓帝君大人在我這種狹小的地方,我真該死啊。

  帝君大人端詳著我滿滿一屋的鐘離手辦,在打電話前,我用著傻子都能理解的語言跟帝君講述了一下目前的情況,當然,並不包括我滿屋子的手辦這種非判斷情況……

  「異世之人,皆會收集這種精巧的物件?」

  我覺得我應該為現代人辯解一下。

  但如果我真的辯解了,是不是就側面說明了我是一個窺探帝君盛世美顏的變態?

  我將頭垂的更低了,「……多多少少會收集一些。」

  畢竟現在的年輕人多多少少看番追劇追星……

  就算是老一輩的人,也會按照喜好收集一些自己喜歡的小物件……

  今天的課不多,只有三節。

  排滿了我的上午與下午,但是沒關係,我有一起革命的好同志彩璃,現在更要緊的是,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我家臥室裡面的帝君大人?

  我不知道。

  任憑我的經驗條干滿到60級,給帝君大畢業面板,每天勤勤懇懇上線打卡,這個問題都無法解釋——二次元和三次元的次元壁就這麼好破嗎?!

  天啦嚕,按照常規套路,不是應該我穿越提瓦特嗎?帝君反穿是幾個意思?!

  我深思熟慮,從九點起開始開始熬的醃篤鮮,終於在十一點飄出了香氣——帝君廚必備菜品,我稀爛的廚藝,能把人吃進醫院好幾次,但是我醃篤鮮做的超好。

  哪怕是菜端上了桌,帝君換好了現代衣服,這個問題我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罷了罷了,先吃飯再說。

  文火慢燉醃篤鮮,鍾離先生的特色料理,選用月海亭盛宴標準的火瞳腿肉、清泉鎮當天捕獵到的豬五花、輕策莊內雨後萌芽的鮮嫩春筍,佐以碧水原最純淨的活水、孤雲閣淺海處提煉出來的海鹽,文火細熬慢燉直至湯白汁濃。嘗一口,只讓人覺得人間四時春景在齒頰間溢散,天地毓秀鍾靈於舌尖上雀躍——

  只可惜不能完全復刻,大多數食材只能平替,鮮美之味相比起文案之描述褪色於一大截。

  現在尚且為摩拉克斯的帝君大人在現世可能算是黑戶,雖然有些委屈帝君大人在我的小出租屋裡面,但此時此刻好像也比風餐露宿好些……?

  說起來,帝君大人好像是餓不死的,純屬於講究的性格,因此,在生活上才不願委屈自己。

  我主動讓出了主臥——帝君大人怎麼能睡客臥呢?!我猶豫一刻都是愧對於我作為帝君廚子的身份。

  走之前我悄摸摸的順走了床上的帝君抱枕——圖案上的鐘離先生暴露在外的肌膚過於惹眼,不善讓可愛的龍龍知道。

  對自己穿越到其他世界接受度良好的帝君大人——糾正,此時此刻還沒有璃月,只是以摩拉克斯的身份。

  甚至還未是璃月君主的魔神摩拉克斯。

  所以是離開了自己所度過了千年之久的世界,但毫無牽掛,自然是對於此刻的狀況十分接受。

  不過還是潛意識的想喊帝君大人,或是鍾離先生。並且在我用歪理胡攪蠻纏之下,成功讓對方答應了鍾離這個名字。

  「摩拉克斯這個名字在現世很容易暴露的啦!鍾離很適合你的,相信我!」

  下午時我帶著鍾離先生去外採購衣服,我所讀的大學所在的城市算是一線城市,時常會開有二次元漫展,加上鍾離先生波瀾不驚,頭戴兜帽直露出如刀削般下巴的狀態,路人最多只會感嘆一句好還原,然後離開。

  被神明大人的盛世美顏衝擊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我暈乎乎的一抓,手上便是一縷秀髮,感受著目光襲來,我訕訕鬆手。

  真想此時此刻親死我身邊的正牌神明大人。

  我用僅剩的理智繃住我瘋狂外泄的欲望。

  會被天星砸死的,會被天星砸死的,會被天星砸死的……

  都說人靠衣裝佛靠神,我身旁的這位可不一樣,神態清冷又帶有壓迫,身材有型,面容精緻——大概是那種套個麻袋都覺得好看的,我頭一次有人霸道總裁看女主換裙子的舒適感,在一次次新衣服之下折服。

  「這件要了。」

  「這件不錯,也包下。」

  「這件很適合你!買了買了!」

  最後的結局就是我看著支出的三萬元,欲哭無淚。

  這是我攢了好久的稿費啊——

  心情甚是愉悅,但是依舊勸我的鐘離先生,「以普遍理性而論,魔神並不需要這些,維持日常便夠。」

  我反駁,「及時行樂也是很重要的,委屈誰也不能委屈自己的生活水平啊。」

  雖然我平時過的很節儉,但是鍾離先生不能跟著我一起受苦。

  鍾離淺淺的沉思。

  「原來如此。」

  快活一天的後果就是當天晚上我被怨氣十足的閨蜜用消息轟炸,我窩在客房的床上瑟瑟發抖,彩璃的聲音咬牙切齒。

  「你最好是今天出門的時候遇到了闖紅燈的車把你腿撞折了,給你代課的事情沒有下次了!」

  我快速答應。

  神明的學習速度過於驚人,回來的路上新買了一台手機,現在鍾離先生已經使用的有模有樣,鑽研起這個世界的文字。家裡多了一個人,有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比如說夜晚偷偷摸摸上我熱愛的天堂,看帝君大人的本……

  我打開電子木魚,趕忙敲了幾下。

  因為鍾離先生的到來,長睡被我冷落了不少,很是不高興的蹭著我的腿喵喵叫。

  秋日天氣正轉涼,第二天我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求到人代課,也不好把人生地不熟的鐘離先生扔家裡,找好了風衣外套給鍾離先生裹得嚴嚴實實,便將他帶出門。

  那一頭長髮,就算與現在有些格格不入,我也是要堅守的。

  老色批的堅持。

  大學的課程是允許旁聽的,我挑的地方又是角落,非常適合摸魚。一整節課我都沉迷在鍾離先生的盛世美顏中,反倒是對方對於新世界的知識非常的新奇,聽的很是開心。

  人總是一個適應現態,又貪心於更多的生物,我的指尖一點一點的挪,輕輕拽了一下大衣的外套袖,見對方沒有阻止,更是有些膽大妄為。

  最後在快要觸碰到對方指尖的那一刻,藏在昏暗之下的眸子微轉看我。

  漂亮潤如霓裳花般艷麗的眼尾勾起一抹笑意。

  我故作鎮定的將手收回。

  無聊的我理智終於全回,靜靜思考了將近幾十分鐘才恍然大悟。

  我推,真的出現在我面前了。

  我好像確實有點神經大條。

  就這麼過了半個月,我終於是連上了班上的網,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我已經有對象了。

  我不可置信,彩璃的聲音從聽筒裡面斷斷續續傳出,「沒有嗎?你那個長的巨像原神鍾離的朋友……這半個月你們老待在一塊,大家都默認你們談了。」

  我沉默。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原神的那位鍾離先生呢?

  但是這話說出來可能,可能會被彩璃用同情的目光所對待,然後被硬拽到醫院掛個神經科看看腦袋。我默默閉緊了嘴。

  床上作為賣肉擔當的鐘離抱枕被我抱緊,長睡優雅一躍跳上床,鑽進被褥里。我輕手輕腳的下床扒開門縫,主臥房間從門縫看,已是昏暗一片,對方應該已經歇下了。

  我又輕輕的把門關上。

  彩璃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和鍾離先生的狀態這麼令人誤解,之後是不是應該保持距離些?

  我呈大字形,躺在床上。

  很沒有眼力見的長睡從我的肚子上踩過去。

  我把貓貓抱住,狠狠吸了幾下。

  「才不要保持距離。」

  我家盲盒開出來的鐘離先生,我為什麼要保持距離?

  那可是我推誒——

  我惡狠狠想。

  如果現在令人誤解的話,那就讓他們不要誤解就好了,把假的變成真的!

  (美美的回憶殺……我寫的真的很開心。)

  (記憶裡面零零碎碎,又看不到面容的人,就是鍾離先生啦——謎語人糾纏之緣在今天被錢包粉碎!)

  (最近數據好差,錢包哭哭,求打賞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