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

  黎曉眉頭一皺，這口吻與之前那位不太像。

  「乖乖，曉你別告訴我你還能夠跟高天那位存在對話！」

  旁邊的鳴海棲霞真君登時一驚，心中淡定不下來。

  「別在意，我只是做做樣子，高天沒有回應，就當默認了。」

  黎曉隨口敷衍，說起來蒙德除了賣唱的外，某段時期還有另外一尊神明，無名島上有時間執政的部分記錄。

  當時的蒙德先民修建千風神殿將時間的主人和風的主人一同祭拜。

  風帶來故事的種子，時間使之發芽。

  無時無刻的關注，唯有無處不在的時間之風，沒有神明比她更適合，更能做到這一點了。

  當真是不令人自在。

  也罷。

  既來之則安之。

  「走吧該回去了。」

  黎曉將寒天之釘收進自己的塵歌葫蘆，遞給了旁邊的鳴海棲霞真君。

  「鳴哥待會你送雪國遺民回去，我這具分身得留在這再觀察一段時間。」

  「行。」鳴海棲霞真君對葫蘆愛不釋手，恨不得立馬趕回去把釘子改造成能量核心放進天宮內。

  「咦，有血腥味，不好黛安娜那邊出事了。」

  忽地，黎曉嗅到風中夾雜著血腥味，多半是雪國遺民那邊遇到了危險。

  果不其然。

  但黎曉他們趕回去時，看到一隻狂暴的丘丘霜鎧王抓著侍女，白霜逐漸遍布對方的身體。

  「烏庫大人不要……」

  侍女發出痛苦的呻吟。

  咔擦。

  下一刻，從天而降的風刃斬斷了丘丘霜鎧王的胳膊。

  噗通。

  侍女連同斷臂一同摔在地上。

  「瑟蕾娜！」

  祭司之女黛安娜急忙跑過去帶走自己侍女，不知為何自從神明給她喝了藥後，哪怕懷有身孕行動自如，甚至比過去還要輕盈矯健。

  如今倖存者不多了，當然是能救一個是一個，更何況對方還是跟自己一塊長大的侍女。

  「烏庫……」

  黛安娜悲痛的望著過去的導師，作為沙爾·芬德尼爾王國的記事官，如今徹底失去了智力變成了低下的魔物。

  吼！

  烏庫發出歇斯底里的慘叫，哪怕變成了怪物，仍然會感到恐懼，面對漂浮在半空中的黎曉，嚇得瑟瑟發抖，驚慌失措的朝風雪深處逃去。

  「想跑？」

  正當黎曉準備出手之際，卻聽到黛安娜的懇求聲。

  「大神不要，拜託您放過烏庫一命。」

  「烏庫。」黎曉露出意外的神情，雪國的倒霉蛋，唯一遭受詛咒變成丘丘霜鎧王的記事官。

  可見對方怕是觸犯了某種禁忌。

  他從黛安娜口中得知了大祭司曾經獲得過對抗世界的力量，多半烏庫也參與了其中。

  難怪日後坎瑞亞人會來探訪考古，發展短短數十年的雪國卻能弄到如此偉力。

  之後黎曉翻閱了烏庫留下東西，其中有一個金色匣子，記錄了這樣一段話。

  「聽說何處有人正在建立無神的國度，那麼，或許他們也有對抗世界的力量吧。」

  「也，有意思，雪國還真不一般。」

  黎曉雙眸微微眯起，那個烏庫不簡單，對方所說的無神國度，多半暗指坎瑞亞。

  他推測烏庫跟坎瑞亞相關的人有過接觸，否則怎麼知道對方情況。

  說起來伊蒙洛卡被稱為異邦人，難道來自坎瑞亞？

  不對。

  坎瑞亞人的瞳孔如此特殊，如果真來自那裡肯定會有記錄才對。

  伊蒙洛卡的後人可是參與了推翻高塔孤王的起義。

  蒙德最早的御三家之一。

  由於驍勇善戰的緣故，這一族的人都過早夭折以至於絕嗣。

  迪盧克老祖宗也參與了那場起義，但人家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不得不說萊艮芬德一族作風正派，無論是最早的起義中無名勇士，還是陪溫妮莎一同推翻貴族的晨曦騎士，都是迪盧克的祖先。

  當黑夜降臨時，自人群中走出燃燒自己化身火炬，結束後黯淡自身光芒回歸人群。

  這一族的宿命恐怕永遠不會變。

  身居至暗的黑夜，帶來破曉的火光。

  「大神你不跟我們走嗎？」

  黛安娜見黎曉沒有離開的意思，不免好奇問了一嘴。

  「我這只是一具分身，本體在璃月，黛安娜你們準備妥當的話，跟鳴海棲霞真君說一聲他會馱著你們回去。」

  黎曉解釋道。

  「好的大神。」黛安娜心頭大震，沒想到眼前的大神竟然只是一道分身。

  她很快召集了倖存的雪國遺民，人數不多也就十幾人而已。

  與其說是國家，倒不如說是城邦，原本繁榮的時期人口不過百人。

  「幹嘛要馱著回去，我好歹是仙人，又不是坐騎，都進壺裡來吧。」

  鳴海棲霞真君能夠開闢自己洞天，自然也會外景之術，塵歌壺出門必備之物。

  他將雪國遺民全都吸了進去，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雪山。

  這地方實在太冷了，還是璃月更舒適。

  「按照交易的內容，我這具分身會負責疏通這裡的地脈，有點麻煩看來是個大工程。」

  黎曉苦澀一笑，他有種成為天理打工人的既視感。

  打工是不可能的，以後當老闆把對方按在身下。

  這年頭誰還沒幾斤反骨。

  「說起來，等伊蒙洛卡回來後要不要告訴他公主的下落？」

  黎曉獨坐在雪山之巔，抱著胳膊肘思考著這個問題。

  也罷。

  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大不了，起義那年他親自帶一批伊蒙洛卡的後人過去支援。

  畢竟驍勇善戰的伊蒙洛卡一族鐵定是起義軍主力，沒有了這一族幫忙說不定起義會失敗。

  塵歌壺內。

  「公主殿下，這異邦之神真的會遵守約定嗎？」

  侍女忐忑不安道。

  同時這也是其他倖存者的疑惑。

  雪國遺民都被蒙在鼓裡，以為是天空島的神使先拋棄了自己。

  曾遭受過背叛的打擊，傷疤還未治癒，自然會有所擔憂。

  神真的可以信任？

  會不會又是一場欺騙？

  種種不安縈繞在雪國倖存者心頭。

  「我不知道，但大神既然可以救活我跟我的孩子，多半不會騙咱們。」

  黛安娜搖了搖頭，溫柔地撫摸著隆起的小腹，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只能賭上一把可能性。

  她希望自己孩子能夠出生在一個能看到藍天的常綠樂土。

  正如當初的芬德尼爾一般。

  「到了，準備一下本仙放你們出來。」

  忽地，鳴海棲霞真君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有勞神使了。」

  黛安娜將鳴海棲霞真君視為神使，畢恭畢敬的回了一聲。

  正如進來時那般，視野如水面泛起漣漪，眨眼功夫人已經來到了外邊。

  呼。

  黛安娜聽到了風聲，既不是烈風，也不是寒風，而是溫暖的清風。

  明媚的陽光許久未見，黛安娜為首的雪國遺民眯著眼睛依稀看到一片碧綠，可以聞到空氣中花朵的芬芳。

  當視野恢復正常，放眼望去竟是一片平坦的草地，從未見過黃樹葉樹林，遠方地平線有巨大的湖泊，風中有一股潮水的腥味。

  「公主快看是綠土，遠處那片湖好大啊！」

  侍女瑟蕾娜激動大叫，其他雪國遺民同樣雀躍，目瞪口呆的望著如夢似幻的景色。

  「公主你怎麼哭了？」

  「我沒事只是好久沒看到這樣的景色，真想讓伊蒙洛卡也看看，曾經的芬德尼爾也是如此這般美麗。」

  黛安娜伸手摸了摸臉頰才發現自己熱淚盈眶，恨不得將景色盡收眼底，生怕會消失一般。

  「之後炎黃盪魔真君會派人過來幫你們建立新家園，以後若有困難可以憑此信物來璃沙郊找我。」

  鳴海棲霞真君迫不及待回洞府，隨口交待一句給了對方巴掌大小的浮生石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