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莉希拉是厄伯哈特最忠誠的女僕。
此刻她站在望風角海崖附近,雙手緊緊握住風信之鋒,等待主人的歸來。
蒼琅的翎羽在她輕婉的歌聲中翩旋,指引歸鄉之人走向柔風吹拂的彼端。
普莉希拉想起了與少爺朝夕相處的過往。
「我不在意你的出身,也不在意你犯下的過錯。」
不被認可的少爺,輕輕拭去女孩臉上的血污。
曾許諾當變革之風吹徹全地之時,希望自己陪伴在身側。
當自己失手錯殺老爺的獵鷹,少爺替自己頂罪。
他是那麼的溫柔。
普莉希拉夢想著在少爺身畔——
不,就算只是身後的人群中也好。
與少爺一同沐浴那陣自己所不能理解的風。
為此,有許多需要拔掉的釘子與榫卯,讓大廈傾倒才行…
「普莉希拉,無需為我悲傷,因為世間萬物皆有其代償。」
「記住了,如果事情不幸敗露,就到望風角燃起狼煙。」
「當變革之風呼嘯蒙德大地時,你我將是狂嵐的先驅者!」
……
普莉希拉轉向身後的蒙德城的方向,事情已經暴露,就在剛剛勞倫斯被逐出的小少爺僥倖逃出雪山,再加上家族鷹犬洞察了事件真相。
西風騎士團正在向這邊趕來。
普莉希拉點燃了狼煙,她知道謹慎細微少爺斷然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他要獨自背負一切罪名,拔出阻礙蒙德發展的釘子,成為大反派罪人最後死在英雄的劍下。
哪怕回不來也無妨,掃清了英雄道路上的阻礙,咎由自取,自食惡果,很符合罪人的謝幕。
釘子已經不多了,時日已近,往日的光榮之風就要回歸。
「普莉希拉你和你的主子犯下諸多惡行,弒父殺親,暗殺貴族,現已暴露束手就擒吧!」
高文·萊艮芬德帶隊親自緝捕罪人的女僕,作為厄伯哈特最親近的對象,想必掌握了諸多證據。
「少爺你真的回不來了嗎?」
普莉希拉瞳孔黯然失色,直至騎士團找上來,海角也未曾出現那片帆影。
按照計劃,她會將少爺所作所為全盤托出,完成對方未盡之事。
普莉希拉輕輕的笑了,摸著小腹位置,至少她給少爺留了後,血脈不會斷絕。
我的孩子將來你會背負罵名,但記住你的父親不是罪人,他是一個在黑暗耕耘的英雄。
「高文隊長,我們在岸邊發現了昏迷的厄伯哈特!」
兩名騎士將厄伯哈特帶了過來。
「活下來了嘛,命還真大。」
高文冷哼一聲,擺手示意將厄伯哈特綁起來帶回蒙德。
「少爺!」
普莉希拉喜極而泣,少爺還活著比什麼都好。
但是回到蒙德等待少爺的將會是一場審判處刑。
她內心又感到悲涼起來。
陰暗潮濕的監獄內,厄伯哈特從昏迷中醒來。
「我這是還活著?」
厄伯哈特依稀記得自己沉入了冰海當中才對,難道是被人撈上來了。
他緩緩直起身子,腳上和手腕上的鎖鏈發出聲響,環顧四周骯髒的環境,顯然自己是在監獄當中。
很快獄卒發現了厄伯哈特甦醒,立馬跑去匯報。
「這樣結局也不壞。」
厄伯哈特做好了完全準備,一切都是在他的計劃當中。
無論死活都將成為罪人被送上刑場。
蒙德沒有公開處刑的惡習,頂多秘密處死,或者流放。
最後發出告示批判自己罪行。
「普莉希拉你可一定要好好活著,可別為我做傻事,記得撇得一乾二淨。」
厄伯哈特喃喃自語,他並非不是沒有牽掛,魔女看不到死之隙是因為早就做好了死亡準備。
當你舉起屠刀的那一刻,就做好被殺的準備。
「厄伯哈特。」
忽然,鐵牢外傳來勞倫斯家主的聲音,厄伯哈特神色淡然,轉頭眼神冷漠的望著對方。
「想不到勞倫斯家主這種大忙人,還有空閒來關顧我這種十惡不赦的罪人。」
勞倫斯家主目光深邃,從對方所作所為不難判斷用意。
「你還年輕為什麼要選擇這種方式?」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厄伯哈特嗤笑一聲,攤開雙手聳肩。
「別跟我裝糊弄,我只是年紀大了,還不至於老眼昏花,你殺的那些都是犯罪的貴族,或者擁兵自重蓄意謀反之人,也有不思進取揮霍家財沒落貴族。」
勞倫斯家主眯起眼睛,結合所有遇害人身份,事後搜出來的罪證,推測暗殺的準則,很容易得出結論。
「只是清理路上的絆腳石而已,我原本還打算取締勞倫斯的地位。」
厄伯哈特腦袋靠著冰冷牆壁,在階級不對等的環境之中,高位者總是擅長鑽規則的空子免受於風險和追責。
罪證永遠都不會存在。
所以只有光是不行的,還得有影子。
當然說他完全沒有野心那是不可能的,確實想取締勞倫斯成為蒙德新的中流砥柱。
「我很遺憾又慚愧孩子,你能力出眾本不該弄髒自己的雙手。」
勞倫斯家主深深嘆息,只恨發現太晚讓一個年輕人獨自背負這些黑暗。
「總得有人去做不是嘛。」
厄伯哈特語氣輕鬆,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你說得沒錯。」勞倫斯家主對此惺惺相惜,如同忘年之交理解認同對方理念,但手段不敢苟同。
正因為如此對方才比自己更狠,剷除了所有礙於變革的絆腳石。
如今的貴族階級元氣大傷,只剩下了勞倫斯和古恩希爾德支撐大局,如同回到了蒙德城初建那會。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法律是一個國家的權威,容不得侵犯,厄伯哈特無論你的初衷是為了什麼,等待你的依舊是審判和死亡。」
勞倫斯家主言盡於此,不久後對方將會被處決。
自然不是當著民眾的面。
蒙德不興這套。
風神大人也不喜歡。
所以有空子可鑽,勞倫斯家主嘴角微微揚起,畢竟他可是貴族。
當晚,獄卒送來了斷頭飯,對方是厄伯哈特早就打點好的人。
「少爺我可以帶你逃出去,這飯還是別吃了。」
假獄卒知道這飯里有毒,只要厄伯哈特在審判前遇害,那麼調查就會繼續下去。
「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吃頓飽飯不過分。」
厄伯哈特眉開眼笑,吃下了有毒的飯菜迎來自己設定好的結局。
當他死後,勞倫斯家主大怒,嚴厲徹查相關人士和各大世家貴族,敲山震虎威懾,還真揪出一些餘孽。
自此蒙德迎來了變革,變得煥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