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陳萱還以為魏金是在蹭魏銀的東西,結果,委婉一打聽才知道,魏銀連著給魏金化了三天妝,然後,魏金再想蹭化妝品,魏銀堅決不讓,於是,魏金自己出錢買了一套。記住本站域名
當然,憑魏金的性格,這裡頭必然是一出曲折離奇的故事。
陳萱沒有深究此節,而是回家同魏年說,「真不得了,阿年哥,你沒見,大姑姐以前那麼反對我和阿銀去學習打扮的人,現在把眉筆、點唇膏、寇丹水什麼的,都備齊了,連花露水都買了兩樣。聽說,足說了二十塊大洋。天哪,大姑姐以前多節儉的人哪。我就沒見她在咱家花過錢。」
「女人嘛,哪個不愛美,你以為大姐跟個饅頭似的,就不愛美了?」
魏年這刻薄話,叫陳萱好笑,陳萱說,「阿年哥,你說,慢慢的,我想把鋪子改為賣化妝品,成不成?」
魏年沒想到陳萱會突然想到這上頭來,魏年如實說,「那些個國外名牌,人家在國內都有代理商,都是像容先生這樣有權有勢的人。像北京上海,這些大地方,都是他們親自派人經營。再小一點的地方,可能會有低一級的小代理商,但就是那樣的小代理商,也不是咱們能想的。別看容先生和氣,生意歸生意,就是小代理商,像這些洋品牌,也是要有非同一般的經濟實力的。」
「我不是想從容先生這裡拿貨。他的東西太貴了,再說,東安市場那麼大那麼有氣派的地方,誰不是去東安市場買,誰會來咱們的小店買啊?」陳萱見魏年誤會了,連忙說,「再者,咱們怎麼能同容先生做生意呢?現在這樣,容先生已經幫過咱們很多。如果還去沾他生意的光,咱們成什麼樣的人了?我不想那樣。阿年哥,高級的那些洋牌子,咱們比不了,哎,現在我也沒想好。我倒是有個主意,阿年哥你聽聽。」
陳萱眼神明亮,遞了盞溫水給魏年,自己也倒了一杯,與魏年一道守著小炕桌兒坐了,才說自己的想法,「以前容先生說,女人都愛美,我都不大信。化妝的東西那樣貴,哪裡捨得。可今天見大姑姐都能狠心花錢買那些東西,容先生的話,我是真信了。我想著,先去市場上看一看,看有沒有便宜些的美指油和點唇膏,有錢人,畢竟是少數。難道不是太有錢的女孩子,就不想變美了?」陳萱是這麼個意思,她的目光一直是中低端品牌。
魏年一聽,這倒真有門兒,當下便道,「你先去市場上轉一轉,要是有瞧著好的,就買回來。」魏年與陳萱道,「錢不夠就先用我的,反正箱子裡放著也不長利息,你存摺里的錢先不要動,那個放著是有利息的。」
「那我不是占阿年哥你的便宜。」
「我恨不能多讓你占些便宜。」魏年意有所指的眼神在陳萱唇上一瞟,唇角壞壞的抿了兩下。
陳萱臉騰的就紅了,「少不正經。」
陳萱每天忙的腳不沾地,早上要顧著草莓的事,又要每天和魏銀去市場上看化妝品,北京城裡只要是有賣化妝品的鋪子,倆人都走遍了。魏家以前女孩子不能出門的規矩,也早不做數了。
至於往回買的美指油和點唇膏,更是不老少,各種顏色都有。
最終倆人相中一個很小的牌子,據店主說是在他那裡寄賣的,先看一下市場反應。其實也是個洋品牌,只是這個牌子沒名氣,相對於其他洋品牌來說,要便宜不少,譬如,點唇膏也只要三塊錢一支,美甲油也相對划算。
陳萱問了個拿貨價,先把所有色號,所有的產品拿齊了一套。這回陳萱不急著賣錢,陳萱同魏銀商量的,「這牌子又沒名氣,貿然拿出來賣,客人也不信服。」陳萱的主意是,先給客人些甜頭,所有來店裡消費的客人,都可以免費給塗美指油。
要知道,這美指油並不是單單用的。這是一套的流程,要先用除皮油,除皮指甲上的死皮。再用潔甲油,清潔指甲里里外外,最後才是紅彤彤的美指油。
這一套三個油的東西就不便宜,何況是免費給客人塗呢。
這種給客人占便宜的法子,一下子就叫店裡的客流量增加不少,無他,店裡除了帽子、毛衣、還有圍巾、手套一類的很實用的小物件。買副手段才三毛錢,還能免費塗美指油,誰不樂意呢。還有,消費到一塊錢的,就有月曆牌送,消費五毛的,就有對聯大福字兒送。就是低於五毛的消費,也有一對福字免費贈送。
同時,魏銀還在家做了幾件款式不同的呢料大衣掛出來賣,主要是仿時下女明星流行款,竟也都賣了出去。就是免費給客人塗的美指油,後來竟也有回購的。
在鋪子開了小半年後,陳萱和魏銀終於迎來了第一個不虧損的月份。
當時小李掌柜把帳匯總出來,陳萱喜的,雙手合什朝西拜了三拜,直念叨,「阿彌佗佛,總算是不賠錢了。」
小李掌柜也很高興,把帳本子給少奶奶和姑娘看,「一進臘月,咱們生意還能更好些。就是咱們的月曆牌都送光了,福字兒對聯兒剛把那老秀才新寫的三百套拿了來,我想著,要不要再定三百套,當初定的有點兒少了。」
陳萱是個精細人,在這上頭也不會小氣,陳萱說,「就按小李掌柜你說的辦。還有,阿銀,明兒咱們去舊貨鋪子看看,再買兩把椅子來。如果有客人想修眉,咱們也免費給修。不過,美指油和修眉毛,只能選一樣。」
此時此刻,陳萱終於掌握了生意的第一個訣竅,那就是,讓客人有便宜可占,卻又不能讓他們占夠。
當天,陳萱粉兒土豪的用自己的私房錢從天福號買了只醬肘子回家請阿年哥吃。
接阿年哥回家的路上,陳萱就把忍不住把自己鋪子沒再虧錢的事跟阿年哥說了,最後,陳萱還特別霸氣的說了句,「等以後我賺了錢,天天給阿年哥吃好吃的。阿年哥想吃啥,我給阿年哥買啥。」
魏年翹著二郎腿,給陳萱理一理脖子裡的圍巾,擋心她路上嗆風,打趣道,「那可好,到時我就不去鋪子裡做事了,見天兒在家享福。」
陳萱想了想,「也成吧。」
「什麼叫也成吧,聽你這口氣就心不實。」
「成,成!」陳萱腰身挺的板直,說起話來簡直有底氣不得了,就是一抬下巴,又把圍巾給壓下去了。。
魏年只得再給她理一回。
陳萱這樣節儉的人能破天荒的去買個醬豬肘回家添菜,可見其喜悅。當天晚上都有些喜的靜不下心來,時不時的就不知想到什麼美事兒的傻笑一下,魏年見狀笑道,「要是靜不下來,不妨說說話,今天就算了,別看書了。」
陳萱搖頭,「不成。阿年哥,我能有今天的好運氣,都是因為識了字,讀了書,又跟著你們這樣的聰明人學習過,才有今天的。怎麼能因為鋪子剛不賠錢就這麼骨頭輕的連書都看不下去呢。我得更加努力,以後才會有更好的運氣。」
「我這不是看你總靜不下心麼。與其這麼敷衍著耗時間,倒不如今天歇一歇,明天集中精力的學,豈不是效率更高。」
魏年說完這話,陳萱看他一眼,「阿年哥你說的對。」就見陳萱忽然抬手給了自己兩巴掌。魏年臉色都變了,陳萱沒事人一樣,臉上的喜氣傾時就散了。她沉下臉,深深的吸一口氣,低頭看起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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