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番外小團圓之十二
這次回家,除了祭祖,還有與學術界的來往,再者,朋友之間也必要聚一聚的。記住本站域名
另外就是這幾年生意上的帳目,小李掌柜與孫燕一早就把這幾年的分紅送了過來,他二人皆是厚道人,當初說好姑嫂倆只占一成的,可看他們給的那筆分紅,一看就不止是一成的份子。
孫燕把話說的很分明,也很懇切,她道,「大東家二東家,北京城從沒有東家拿一成紅例的例,我跟當家的商量的,雖則你們那幾年不在,咱們按四六,我們拿六,兩位東家拿四,這已是極大的實惠。
這幾年雖然你們在國外沒管過鋪子的生意,可說實話,光咱們這鋪子的招牌就值了老錢。
何況,這些年,光房租一項省了多少。
兩位東家就不要跟我們客氣了,不然,我們心裡不安。」
彼此間真的是太熟,也沒必要為這些錢財來回推拒。
孫燕小李掌柜這樣會做人,陳萱想了想,與他二人道,「這次我們回國,你們也知道,除了祭奠祖宗,也是想孩子們一道出國留洋。
眼下北京這一攤子事業,怕你們撂不開手。
現在許多有錢人家很流行將孩子早早送出國,去西方接受教育。
我看你們這些年也攢了些家底,你家大小子,今年也十歲了,跟阿宇差不多的年紀。
要是你們願意,不妨讓孩子跟我們出國,國外的教育到底比國內要好些的,以後升學也方便。」
夫妻倆一則驚一則喜,驚的是從沒想過這事,喜的是陳萱既然提出來,可知此事是可行的。
陳萱性子嚴謹,素來說到做到。
孫燕都不知要說什麼好了,她高興中帶了幾分不確定,「這成麼?
我跟當家的原是商量著,兩位東家在國外,以後孩子長大,要是讀大學,少不得要麻煩兩位東家的。
這我們自是願意,就是怕太小給兩位東家添麻煩。」
陳萱道,「我同母異父的三弟出國時就是這個年紀,當時就是在我家住著,如今已經考入大學了。
不過,你們也知道我的性子,我在學習品性上對孩子的要求未免有些嚴些的。」
小李掌柜忙道,「不怕嚴不怕嚴,我們只怕不嚴。
孩子可不就得嚴厲些管,這也是為他們好。」
他夫妻二人都是極機敏之人,說話間已經考慮到此事的可行之處。
且不說魏東家一家都是出眾之人,就是像大東家說的,現在許多有錢人家許多都是很早就將孩子送出國讀寄宿學校,北京也有許多這樣的事,那一樣沒有親爹娘守著。
他們夫妻如今小有積蓄,自是想孩子以後有出息的,說實在的,北京有錢人不少,可也不是每家的孩子都有這樣的機會。
何況,大東家如今在有名的大學裡做學術研究,這是何等樣的了不起。
比起做生意來可體面多了。
中國人自古就是將仕放在第一位的,而且,中國人對於念書之事有一種骨子裡的敬重。
二人當即就把這事應下了,就讓長子跟著兩位東家出國念書。
只是,以前從沒起過這心,如今少不得要給長子準備一番。
學校那裡得先辦退入手續,本身孩子也是讀的不錯的教會小學,孩子在學校的成績單都要保留,還有監護權要轉給陳萱魏年夫婦,另有出國的準備,陳萱細與二人說了一番。
並且生意上的事,這次也全部說明白了,以後這店就是給夫妻二人的,再不必分紅。
因為魏銀在美國也有自己的生意,恐怕很難顧及到國內店裡的事情了。
小李掌柜和孫燕經營的很好,就讓二人繼續經營下去吧。
所以,店面手續上的一些交割,便一道辦清楚了。
另外就是李家小子出國的一應花銷,小李掌柜和孫燕都問明白,也要回家準備兒子出國念書的錢。
依現在二人的身家,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過,陳萱還是再三叮囑夫妻二人,「也要問問你家大小子的意見,如果他十分不想去,也不要強求孩子。」
夫妻二人都說,「不強求不強求。」
這樣的大好事,哪裡會強求啊。
……
陳萱回家後先同阿年哥說的這事,陳萱道,「我想著,阿燕小李都是可交之人。
這些年,見利忘義的見的多了,他們這樣的性情,極是難得。
何況,咱家兩代人與李家都有交情,如今咱們心心在學習上不用太過操心了,這些年,她學習習慣也養成的不錯。
阿宇阿宏也都上了正軌,早上就是背詩文的功課,李家大小子的年紀跟阿宇差不多,可以一起學。
晚上給孩子們檢查作業,無非就是再多一個,還能顧得過來。」
魏年想著妻子實在心腸忒好,不過,這年頭,朋友家的孩子在自家寄住啊、接受教育之類的事也很平常,還有朋友之間代養孩子的事兒哪。
不過,與李家的確是兩代人的交情,李掌柜是跟著老爺子一輩子,現在還在柜上盡心盡力哪。
這不是尋常的交情,魏年也願意第三代的友誼能繼續。
魏年點頭,「這也成。
反正小李阿燕現在日子也不錯,供個孩子在國外念書也供得起。
要是孩子爭氣,這個孩子就是給小李家改換門庭的人了。」
陳萱道,「自是盼著孩子們都能有出息的。」
魏年不知想起什麼,又是一笑,道,「平時多是見些斤斤計較的女人,什麼東家占我一斗米,我占東家兩斗麥的女子居多,你倒是不是這樣的人。」
他媳婦是見誰都想幫一把。
陳萱認真的說,「雖然現在洋人的文化大行其道,不過,我始終認為,咱們漢人比他們更有文化底蘊。
只是國家近百年未曾進步,叫洋人趕在了前頭去,這才落後了。
要論起民族智慧,咱們是不比洋人差的。
可是,在美國這些年,我也漸漸認識到了洋人比咱們進步的地方,不只是在科技上,我曾讀過寫美國鋼鐵大王卡內基的著作,卡內基有一句話,非常有名,是這樣說的,人在巨富中死去,是一種恥辱。
以前,宋代一個人也說過,樂莫樂於好善。」
「要是擱咱們日子不好過時,我也不會想這些事,畢竟咱得先顧自己個兒。
如今,咱們雖不是巨富,不過吃穿也不愁了,資產也算穩定。
現在美國社會開始流行一種基金會的東西,我並不是學金融的,也不大明白這個。
可是,咱們每年也會向學校捐一些錢,雖然不多,也有咱們的私心,是想以後孩子入學、升學更容易,我看學校的帳目很分明,咱們捐的錢都用在了正路上,我心裡也是高興的。」
陳萱說,「阿年哥,你也知道,我節儉慣了的人,你也不是奢侈的性子。
咱們現在住上了好房子,生活上不愁吃穿,除了買書學習,繼續置些產業。
我總想除此之外還該做些什麼,咱們賺錢不容易,所以錢不能浪費。
能幫助孩子們出國留學,這就是很好的事。
咱們一大家子這些人哪,要是光咱們自家好,那也算不上真正的好。
孩子們正值青春,我就希望他們能在最好的光陰時去獲得知識。
小李夫妻,也是咱們的朋友。」
「其實,要真正的做好事,我覺著應該是能幫助很多人的那種人,並不局限於自己的親戚朋友。」
陳萱道,「可咱們也沒有那許多的錢財,如果以後咱們真的很有錢很有錢,就是不認識的人,我也願意去幫助的。
現在不是還沒到那樣有錢的地步麼,這人也有遠近親疏,所以,現在先幫親戚朋友。」
陳萱為人處事向來有自己的思考。
魏年想想,也是這個理。
說來,在講究宗族的年代,魏家當真不是那種大家族,而是屬於人丁稀少類型的。
想在這世上更好的生存,老祖宗的話說的好,獨木不成林,單絲不成線。
所以,魏年真是希望家裡的晚輩上進成才,就是如李家這樣算是世交的朋友家,幫一些忙也不為過。
夫妻倆將此事商量定,小李掌柜孫燕與陳萱魏銀分帳還容易接受,李氏必要將自己所打理店鋪的十多年的收入交給二房,用李氏的話說,這是十年前就商量好了。
雖則當初李氏是說了,這些年她幫著管店鋪,賺多少,都是二房的,她分文不取。
可做事不能是這樣的道理,十年的時間,雖說鋪子是二房的,可這些年二房在國外,從沒管過一星半點兒。
與李氏又是一家人,如何能這樣算帳。
魏年親自同大嫂說都不管用,魏年與陳萱道,「大嫂是記掛著當年從鄉下回來,咱們拉大哥一把的情分哪。」
陳萱想了想,同阿年哥說,「要不,就接了大嫂這錢。
以後阿傑阿雲在國外,倘是想做事業,這錢就給孩子們做啟動資金。
就是他們沒有做事業的意思,這錢以後也給孩子們。」
魏年一直覺著大嫂李氏是個柔順的性情,如今看來,真是看錯了大嫂啊。
想來在大哥家裡,怕是做主的也不一定是大哥,這事從魏傑一家出國留學就能看出來。
若依他大哥的性子,怕是不願意魏傑此時出國的。
夫妻二人商量定,也只得如此了。
處理好這些事,陳萱魏年還抽空帶孩子們去了故宮,去了公園,去了大伯家的鋪子,帶孩子們吃北京城的小吃,到有名的館子吃有名的菜色。
不論是豬骨頭湯里煮出的餛飩,還是老北京最有名的烤鴨,孩子們都吃的不亦樂乎。
就是一向對吃食從不挑剔的魏宏,都說,「還是老家好吃的東西多。」
尤其在鮮魚口的便宜坊吃烤鴨時,孩子們更是吃的肚皮溜圓,魏心這丫頭,瞧著細胳膊細腿跟竹竿似的,不知是不是在長個子的緣故,胃像無底洞,一人就吃了大半隻烤鴨。
一家六口人,啥菜都沒點,點了三隻烤鴨,吃的真叫一個痛快。
就是一向在外極講究的魏年,這回也不講究形象了。
魏年聞著味兒就說,「十來年沒吃過這麼地道的烤鴨了!香!真香!」
先取了張荷味餅,放到圓盤中,向孩子們展示吃法。
看爸爸將幾片鴨肉、蔥條、蘿蔔條放到餅內,筷子尖靈活的就包好了個鴨肉餅,然後,爸爸遞給到了媽媽跟前。
陳萱笑眯眯的接了,咬一口,也贊好吃,同阿年哥說,「阿年哥你還記不記得,咱們成親後的第二個冬天,一起出來買毛線,大姑姐讓你請客,就是來的這家店。
那是我第一次在飯館子吃飯,還吃的是烤鴨,我那會兒就覺著,世上怎麼有這樣好吃的東西,要不是真正吃過,完全想像不到還有這樣的美食。」
魏年笑,「怎麼不記得,咱們那次是吃了兩隻烤鴨,那會兒我還特要面子,覺著大姐只點烤鴨不點旁的菜沒面子。
說來我現在也是大姐當初的年紀了,面子上的事情,倒是釋然了。」
「待吃過飯,鴨架也拿回去加口蘑煮了做鹵,我親自擀麵條,做打滷面。」
陳萱也給阿年哥卷了個鴨肉卷,阿年哥也笑眯眯的吃了。
夫妻倆都會照顧著孩子一些,不過還是讓他們儘量自己動手。
只有四寶兒小朋友,因為年紀太小,吃不了烤鴨,魏年跟夥計要了碗鴨油蒸蛋,就是有媽媽喂,四寶兒都吃的恨不能把小胖臉兒扎碗裡去。
魏宏瞧著弟弟的形象就很發愁,直說,「不知道四寶兒什麼時候能講究一點。」
,好吧,爸爸魏年剛為自己年輕時要面子的事情釋然,已經開始有人繼承爸爸的講究(龜毛)基因了。
魏宇又喊,「唉喲唉喲,媽媽,四寶兒舔碗哪!」
四寶兒小盆友大概真的吃的很滿意,自己很彪悍的捧起蒸蛋的小碗,真的把小半張臉都扎進去了,小舌頭一舔一舔,小腦袋一拱一拱,吃的可開心了。
魏年哈哈大笑,忙叫夥計再去拿碗蒸蛋來。
陳萱摸摸小兒子的小肥肚子,估量著小兒子的飯量,又給他吃了半碗鴨油蒸蛋。
不叫吃太多,怕撐著。
看孩子們漸漸長大,總有許多煩惱與許多歡樂。
魏年陳萱都很珍惜回國的時間,吃過午飯又帶著孩子們去逛東安市場,吉慶坊熱鬧依舊,陳小姐的大興盛卻已經不在了。
日軍進城後,陳小姐的父兄都任了偽職,聽說還有意將她許配給日本軍官,陳小姐不從,就此香消玉隕。
其行其志,倒比大多數的男人都要強的多。
聽說容先生有意出售北方的生意,吉慶坊和「思卿」都在出售之列。
想到「思卿」這一段故事,陳萱又不禁生出幾許唏噓之感。
陳小姐那樣的喜歡「娜拉」這個角色,自以為離異便如同逃出樊籠的「娜拉」一般,或者陳小姐曾經的婚姻是牢籠吧,可是,為了利益能讓她去做軍長外室的家族,何嘗不是陳小姐的另一個牢籠。
不然,憑陳小姐的才幹,若只為生活,何需委身與人做外室?
陳萱想,陳小姐的悲哀大概是天底下大多數女子的悲哀,女人平生只有兩個家,一個是娘家,一個是婆家,說到底,沒有自己的家。
而女人的傳統教育中,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儘管如今已是提倡新教育,摒棄舊傳統,可又有多少女人能活出真正的自己呢?
男人為家族的付出與犧牲,總能得到回報。
女人是不一樣的,女人為男人為家族的犧牲,很多時候得到的是辜負。
所以,女人不應該輕易做出犧牲,如陳小姐這一世,其人其志,何其可憐又何其可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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