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黑死病和汪大淵(求追讀)
至正十一年,西元1351年,九月初九,重陽節。
魯錦帶著一票侍衛,準備好了祭品和香燭紙錢,拉著兩口棺材,從城裡的石匠鋪子定做的兩塊墓碑,以及一些工匠,來到了朱家崗,給朱壽的父兄好好修一下墳塋。
張溫和朱壽是他嫡系中的嫡系,魯錦必須好好維護與兩人的關係,他能以千戶的身份在巢湖水師站穩腳跟,並以此快速上位,全靠這倆兄弟的支持。
「爹,大哥,俺給你們報仇了,你們的頭俺也給你們找回來了,伱們安心上路吧,四九俺會把他養大成人的。」
在崗子的土坡上,村子的墳地里新起了兩座墳塋,朱壽和弟弟朱四九,正披麻戴孝的在那裡燒紙。
別人家上墳都用豬頭羊頭什麼的,雖然魯錦也送來了這些,但朱壽那裡還擺了兩顆人頭,是左君輔和賈丑的,二人都是朱壽親手所殺,也算報仇了。
旁邊還有個年輕女子,提著個竹籃站在那裡。
魯錦和張溫祭拜過後,兩人都站在坡底的樹下聊天。
「那女子是誰啊,好大的膽子,見到人頭也不害怕?」魯錦好奇道。
張溫頓時自豪道,「那是俺妹子,張芸繡,今年17了。」
「你妹子?你還有妹子啊?那朱壽祭拜父兄,你妹子跟著過來作甚?」魯錦不解道。
張溫頓時臉色一苦,「這還不是俺倆家裡沒啥人了嗎。」
張溫的父親死的早,兄妹倆都是娘拉扯大的,前些年淮西輪番大災,張溫他娘也害病死了,就留下兄妹倆相依為命。
朱壽的情況比較簡單,朱壽也沒了娘,但他有父兄,還有個弟弟,一家四口呢,但因為前陣子左君弼縱兵為惡,殺良冒功,他父兄又死了,只剩個七歲的弟弟朱四九。
如今張溫和朱壽,都跟著魯錦投了紅巾,於是這哥倆,一個家裡留個17歲的妹子沒人管,一個家裡留個7歲的弟弟沒人帶,哥倆還要跟著魯錦到處打仗,那怎麼辦?
這哥倆一合計,就讓張溫的妹子暫時帶著朱四九了。
魯錦帶著他們四處打仗的這半個多月,家裡就這麼過來的,今天朱壽要來祭拜父兄,修繕墳塋,也是張芸繡把朱四九帶來的,她現在算是朱四九的監護人。
「原來如此。」魯錦恍然大悟,隨即又說道。
「正好咱們把廬州城打下來了,那就把你妹子和朱四九都接來城裡住吧,我看左君弼家的宅子就不錯,也挺大的,你和朱壽家裡現在人也不多,不如你倆先住左君弼那宅子裡。
「小四九也7歲了,也到了開蒙的時候,不讀書怎麼行,也不能讓你妹子一直帶著。
「回來住進廬州城,看看諸將誰家裡還有小孩的,我記得廖大哥家裡還有個侄子,叫廖升,咱給找個教書的先生,讓他們一起讀書。」
張溫點點頭,能搬到城裡自然是好的。
這半個來月,魯錦帶著他們四處打仗,每次都是全體出動,留著一幫老弱婦孺縮在巢湖的湖心島上住窩棚,甚至有的疍戶漁民就一直住在船上,過的都是什麼苦日子,能進城住大房子享福誰不喜歡。
但張溫隨即又說道。
「誰說四九沒開蒙的,俺妹子也讀書認字,這些天她還教四九讀書嘞。」
魯錦更加詫異,「你妹子還識字?」
「這算啥。」張溫頓時驕傲道。
「俺妹子書讀的比俺好,俺小時候讀書的時候就讀不進去,但俺妹子愛學,寫字也學的比俺快,她還會打算盤記帳呢。
「俺爹死的早,前些年鬧瘟疫,俺娘也沒了,俺又要種地,又要出去找活干養家,家裡就是俺妹子操持的,俺妹子可會持家了,又會經營,誰要是娶了她那才叫福氣,就是不知道會便宜了誰.」
說到此處,張溫突然看向身旁高大俊美的魯錦,「魯大哥,你還未娶妻吧?」
「沒啊。」魯錦搖搖頭。
「那令尊令堂?」
「已經是先考先妣了」
魯錦想著另一個時空,可能還在東南亞印尼某個橋隧項目工地上忙碌的老爹,或者在某個高中教化學的老媽,不知道他們如果聽到魯錦這麼說,會不會說出那句二老嚇唬他的名言,『皮帶蘸碘伏,邊打邊消毒』
正當此時,張溫的妹子張芸繡也提著籃子走了過來。
看到他哥和魯錦在一起,張芸繡很是大方得體的行個萬福禮道。
「大哥,小女見過元帥。」
魯錦點點頭,同時暗暗觀察,這女孩個子不矮,他哥張溫都不算矮了,就算沒有一米八也得一米七九,不然怎麼當武將,侯爺,怎麼讓士卒服氣。
應該是基因的緣故,一個爹娘生出來的張芸繡自然也不會太矮了,這女孩至少得有一米六五往上的身高,在古代女性里也算大高個。
眼睛大大的,臉型有點方.長得像誰,好像鄧超那個版本的倚天屠龍記里的趙敏,演員好像叫安什麼宣的。
長得倒不算丑,就是瘦的厲害,兩邊臉頰都有點向內凹陷了,皮膚有種病態的蒼白感,骨架倒是不小,看著像個營養不良的女高中生。
這是餓的啊,沒吃好就是這樣子的,魯錦第一次到張溫朱壽他們那,也只能喝稀粥吃鹹菜,他就沒吃飽過。
「既是張溫的妹子,張溫都叫我一聲魯大哥,你也叫魯大哥吧,元帥是給外人叫的,咱自己兄弟姊妹間這麼叫就顯得生分了。」
魯錦刻意拉攏的說道。
誰知這張芸繡倒不怕生,聽魯錦這麼說,頓時順竿爬。
「那俺以後就叫魯大哥了,魯大哥,俺聽俺哥說,你是公輸般家的嫡傳,還是從海外回來的,那海外大嗎?俺以前倒是聽城裡的商販說過海外的商貨,還有好多色目人。」
魯錦沒想到這女孩好奇心還挺重,當即點點頭解釋道。
「大當然大,你繞著大地走一圈,還得八萬多里呢,要是拐著彎走,就得十幾萬里了。
「海外不止有色目人,還有渾身肌膚漆黑如墨的黑人,頭髮鬍鬚也有黃的,有紅的,像羅剎鬼一樣,當然,還有許多茹毛飲血,連生火都不會的野人。」
張芸繡聞言眨眨眼睛,十分驚訝,她沒想到這世上連人都有那麼多種,頓時好奇心大起。
「那魯大哥之前住在何處,如今天下大亂,為何這個時候回來了呢?」張芸繡又問道。
魯錦嘆了口氣,反問道,「中國之地天下大亂?你以為海外日子就好過嗎?你知道西域嗎?」
張芸繡點點頭,「俺在書上讀到過,漢朝的博望侯張騫鑿空西域。」
魯錦又道,「西域再往西,那裡有喀喇崑崙山,還有漢朝曾經的疆域極西之處,蔥嶺,番邦之人又稱那裡為帕米爾高原。
「過了蔥嶺繼續往西北走,就是唐朝的蘇烈大將軍征伐的鹹海,鹹海再往西是黑海,黑海北面有座兩界山,是中華神州和泰西之地的界山。
「當地的白羅斯、基輔羅斯、鄂羅斯人,又稱那裡為烏拉爾山,我一家之前就隱居在兩界山以西的泰西之地。」
張溫和張芸繡都聽的傻了眼,一是驚訝於魯錦對地理的熟悉,見多識廣,二是沒想到魯錦之前住的地方會這麼遠。
「這得多遠啊,那魯大哥回來一趟可真不容易。」
「遠?韃子可不覺得遠。」魯錦忍不住吐槽道。
「自從韃子的成吉思汗鐵木真建立大蒙古國,數次西征,他們建立了察合台汗國,金帳汗國,伊利汗國,而且還在西征。
「就在五六年前,伊利汗國已經打到了泰西,有座城太過堅固,他們不好攻破,就用茴茴砲往城裡拋病死的屍體,導致泰西之地瘟疫泛濫,八千萬人口死了三分之一,到處都是死人。」
「如此大災之下,我一家又怎能倖免,只能趕緊坐船跑回來了,只可惜爹娘半路就沒了,回國之後,我也沒想到中華神州之地竟也被這群胡虜給占了,這才跟你哥一起不得不反元起義。」
兄妹二人聽的瞠目結舌,他們原本以為中國之地連綿的天災,四處造反,就已經夠亂了,沒想到連數萬里外的泰西之地,居然也在被韃子禍害!
而魯錦隨口瞎編的謊話,也讓他自己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元末好像有個江西南昌人,叫汪大淵的,江西南昌好像還有個廣場給他立了塑像。
這貨19歲自費出海,過南洋,到印度,到中東,還曾到過聖地麥加,甚至去過埃及,可能到過北非摩洛哥的狠人。
這人兩次自費出海經商旅遊,回來還寫了本《島夷志略》,西方人就是從這本書上第一次知道了東南亞的吳哥王朝和吳哥窟。
汪大淵第二次出海的時候,甚至可能到過澳大利亞北部的達爾文港,他算是鄭和的半個老師,因為鄭和下西洋的時候,就是拿著他這本書當航海指南攻略的。
這個人此時可能也就30多歲,還很年輕,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個人,如果找到他,那去海外尋找土豆玉米就不是難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