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晏磊忙擺手,「楚頤是長晴的丈夫,也是才結婚沒多久」。
「叮咚」,傅愈手裡的叉子掉進牌餐盤裡。
他一向是最擅長偽裝的,可此時英俊的臉突然從所未有的難堪,一會兒黑,一會兒白,或許是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他喜歡長晴,從小就喜歡。
他和她青梅竹馬,像她哥哥,又像她戀人。
他看著她笨笨的在地上爬行到後面長成一個越髮漂亮的姑娘。
他做錯過,離開過。
可她那麼傻,那麼真摯,他以為她會一直在原地等他。
縱然前陣子他明確的拒絕過,他也不相信他的長晴會喜歡上別人。
他想著,只要他多花點心思,她還是會回到自己身邊。
可現在卻有人告訴他長晴已經結婚了。
他怎麼能相信呢。
他猛地攥緊拳頭,站起身來,他的背脊在微微發抖,他用全身的力量在控制自己的情緒。
宋楚頤卻舉止從容的切了三明治的一小塊,勾著唇氣定神閒的說:「昨天我本來想跟你說的,不過後來醫院忙,來不及說了,傅先生,你不會介意吧」?
他之前心情還挺糟糕的,不過現在看到傅愈這副想把人撕碎的模樣,忽然覺得心情還挺愉悅的。
興許等會兒長晴醒來他還能平靜的跟她聊聊。
晏磊輕輕咳了咳,繼續說:「楚頤,傅愈跟長晴一塊長大,又是長芯的同學,他和長芯,一個像哥哥,一個姐姐,從小就照顧長晴,她現在那『性』子都是被他們兩人慣的」。
宋楚頤挑唇:「爸,確定不是您慣的嗎」。
他難得幽默一回,晏磊一聽,不大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傅愈也抽了抽嘴角,卻抽的很難看,他現在一點也笑不出來。
「伯父,我能跟您單獨聊一下嗎」,他突然說。
晏磊尷尬的看向宋楚頤,見他一副大方的態度,才點點頭,「楚頤,那你先吃吧,我跟傅愈很久沒見了,他可能有些私人的話想跟我聊」。
「沒關係的」,宋楚頤溫潤的回答。
「傅愈,跟我來書房」,晏磊帶著他往樓上走。
傅愈經過二樓一處緊閉的房門時,腳步頓了幾秒才再次跟上晏磊的腳步。
關上門,晏磊直接溫和的說:「傅愈,我是聽說過一些你和長晴以前的事,不過都好幾年過去了,你畢竟也離開了那麼多年,長晴總是要結婚,再遇到她喜歡的人也並不奇怪,至於你現在發展的這麼好,肯定能找到特別優秀的女人,說實話,你現在是老總,長晴平時做事又『迷』『迷』糊糊的,你說讓她去做總裁夫人,長袖善舞的,她肯定做不來」。
「伯父,我想知道長晴和宋楚頤結婚多久了」,傅愈暮靄沉沉的雙眼裡布滿了焦灼。
「也沒多久,還不到一個月吧」,晏磊說:「傅愈,你…」。
「伯父,我懷疑宋楚頤之所以會娶長晴是想利用她報復我」,傅愈忽然冷哼。「什麼」?晏磊呆了呆。
「伯父,您有所不知,宋楚頤之前有一個交往了一年的女朋友,就是管櫻」,傅愈皺眉繃著俊臉說,「管櫻之前為了搭上我力捧她,拋棄了宋楚頤,宋楚頤一直是知道我很喜歡長晴,所以故意引誘她結婚,報復我,也報復管櫻,算著時間,宋楚頤也是上個月跟管櫻鬧翻的,伯父,這絕對不是巧合,我也沒有騙您,您只要稍微調查一下就清楚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晏磊目光沉沉的盯著他片刻,轉過身拿著菸斗點燃,緩緩抽著深思。
傅愈著急,「伯父,長晴太過單純,我真的很害怕她被人騙了…」。
「好啦,傅愈,你說的我都明白,我會去弄清楚的」,晏磊朝窗外吐了口煙,緩緩打斷他,「我們下去吧,長晴應該快起來了」。
餐廳里,宋楚頤正好吃完早餐,傅愈和晏磊就一塊下來了,傅愈顏『色』不善,晏磊眉宇間若有所思。
「爸,我上去看看長晴」,宋楚頤站起身來。
晏磊點點頭,看他的眼神微微異樣。
宋楚頤筆直的往樓上走。
傅愈看著他消失在走廊上的背影狠狠的攥緊拳頭。
房間裡,長晴也是剛醒來不久,正脫了睡衣在搗鼓後面的內衣扣,突然聽到外面開門聲。
她頓時一陣手忙腳『亂』的把睡衣重新套上,拿被子蓋住自己。
「起來了」,宋楚頤把鑰匙放回褲兜里,英俊的臉上掛起似笑非笑的淺笑,不過那淺笑似乎沒達眼底,盯得長晴莫名不安。
不過想想,她為什麼不安,該不安的是他啊,明明是他昨天騙自己其實是和管櫻在一起。
想到昨天和諧的一幕,長晴心裡還是泛酸的,像吃了還沒泛紅的青梅。
宋楚頤坐到床邊上的絲絨椅上,挑腿銳利的看著她。
長晴裡面的內衣還沒弄好,一動也不敢動,只是心裡對這樣的宋楚頤莫名不安,難道他昨天跟管櫻相處後想通了要跟自己結束了?
她心底的不安一陣一陣湧上來。
兩人僵持。
宋楚頤解開領口兩粒紐扣,透透氣,然後右手放大腿上輕輕敲擊,說:「你跟管櫻是從大學起就一個宿舍的好朋友」?
長晴的心頓時提到了嗓門口,深長呼吸。
他知道了,他怎麼知道了?
完啦,他會不會恨死自己了。
長晴慌『亂』的又把被子拉上點,顫顫的回答,「是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管櫻的前男友」,宋楚頤面沉似水的壓著心裡那口氣,繼續淡淡的質問,「『婦』產科那次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不是」,長晴搖頭,緊張的潤了潤唇,或許因為太過緊張只能機械般的回答他的問題,「在『雪聲』那天晚上…我…我有見過你,只是我去的晚了些,你轉身走的時候正好撞到我,但你當時在氣頭上,沒看到我」。
宋楚頤想起來了,那天他確實太生氣,只是感覺確實撞了個人,沒想到會是她。
他站起身來,『揉』著眉頭在屋裡走了一圈,突然很可笑的停在床邊上看著長晴,「那當時在醫院裡由你好朋友的前男友來給你檢查下面的時候,你什麼感受啊」?
長晴臉『色』一白,沒繃住,紅了眼睛。
臉上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似乎也不為過。
「你以為我願意嗎」,長晴憤怒的哽咽,「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你給我檢查啊,我本來預約的又不是你,可是我實在又不舒服,也沒時間天天去醫院,我姐也極力推崇你,你又說什麼只能叫沒結婚的老變態醫生給我來看,我被嚇得…就只能…只能…」。
長晴低頭,臉在被子上蹭了蹭,留下一片濕痕,「我本來想著再也不要見你的,可是我沒想到相親的時候又碰到了你,你說願意跟我結婚的時候,正是我爸公司最難熬的時候,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當時我們婚前約定互不干涉的,是你,你總是沒事來撩撥我,發生到今天你以為我好受嗎,你以為我願意嗎」?
「你不願意嗎」?宋楚頤驟然陰冷如墨的瞳孔盯著她。
長晴拿被子捂臉,咬著唇不發一言。
「我問你」,宋楚頤握住她手臂把她從被子裡揪出來。
長晴一時沒站穩,倒在他面前。
長晴沒有安全感的護住自己胸口,忍著淚終於將最近的一切爆發了,「我是不開心,我的老公是自己好朋友的前男友,我本來不想跟你怎麼樣的,只想著各過各的生活,但你總是靠近我,我就忍不住喜歡上你了,現在,我的每天都充滿了罪惡感,我覺得我對不起管櫻…」。
一直以來,她擔心宋楚頤知道他和管櫻的事。
擔心管櫻知道她和宋楚頤結婚了。
她每天都在害怕,都在慌張,只能用逃避來解決。
現在終於被人家知道了,不用逃避了。
她恨恨的大眼睛含著淚水瞪著他。
宋楚頤怔住了,他總算明白這些日子她的反覆無常了。
他手鬆了松,放開長晴,說:「你確實該有罪惡感,你的罪惡感就是不該瞞我」。
長晴癟嘴:「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你,你剛失戀,還不得把我殺了」。
宋楚頤氣節,「我沒那麼恐怖吧」。
「你就有」。
宋楚頤:「……」。
他吸口氣,扶額,「我告訴你,我跟管櫻的感情關係,是她先做了對不起我的事,你哪裡對不起她了」。
「你不懂」,長晴側頭,不大想說管櫻現在想跟他複合,「你們畢竟交往了那麼久,你跟管櫻之間肯定感情深」。
宋楚頤嗤笑了聲,「不好意思,我沒那麼大肚量能容忍一個給我戴綠帽子的女人」。
長晴咬唇,她該不該告訴他管櫻其實沒有和傅愈發生關係呢…。
「不過我要是當初知道你跟管櫻是好朋友,我是不會跟你結婚的」,宋楚頤猶豫片刻,突然說了句。
長晴呆了呆,明知道的事由人家說出來還是想被捅了刀似得。
她死命忍著淚水,說:「現在後悔也來得及,可以離婚,我不會…糾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