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著頭,煩的厲害。
他必須的找長晴好好問個清楚。
這都什麼破事。
管櫻望了他的背影一會兒,轉身,走了幾步,突然看到傻傻愣在旁邊病房裡的長晴。
她愣了愣,忙走過去拉住她手,「長晴,你怎麼在這,沒事吧,我之前打電話給你,你沒接,我還挺擔心的」。
「我…我想來看你媽,結果走錯了病房」,長晴閃爍的轉開視線,「噢,對了,朵瑤也要我帶個紅包給你媽,她沒時間來」。
「你們啊都這麼客氣」,管櫻微笑的拉著她往另一間病房走,「這才是我媽的病房,不過你看到我媽…千萬不要覺得奇怪」。
「為什麼啊」?長晴目光疑『惑』。
管櫻沒說話,只是推開病房,裡面的病床上躺了一位模樣看起來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頭髮白了一半,皮膚粗糙,而且格外的瘦,瘦的仿佛只剩下皮包骨似得。
病人打著點滴,臉上和頭上都是傷,看起來臉『色』蠟黃、營養不良。
長晴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管櫻的媽?
看起來是管櫻的『奶』『奶』也不為過。
大學那會兒,阮恙、江朵瑤、她都為體重而煩惱,只有管櫻總是高高瘦瘦。
她總是纏著管櫻說你媽一定很瘦,那時管櫻總是笑而不語,可她從沒想過會這麼瘦。
長晴看了看身邊的管櫻,嬌美的猶如一朵出塵的荷花,她不敢相信,這樣的老太太會生出管櫻這麼漂亮的女兒。
「小櫻,又是你朋友嗎」?盧萍扯出一抹和藹的笑容。
「媽,這是長晴」,管櫻彎腰笑著說:「就是我大學的室友」。
「噢,是長晴啊」,盧萍一臉感激、欣慰的說:「小櫻經常在電話里提起你們,尤其是大學那會兒,每回都說,好像還有什麼…朵瑤、阮恙的」?
「對,阿姨,您記『性』真好」,長晴動容的點頭。
盧萍吃力的坐起來,蠟黃的臉『色』似乎有了些精神頭,「小櫻常說大學那會兒多虧了你們照顧,還說你們對她非常非常的好,有回過年,她回家沒買著車票,後來你叫了小櫻去你們家過年,小櫻在北城沒親戚,要不然那個年她就得一個人在宿舍里孤孤單單的過了」。
長晴默默的聽著,眼眶泛熱。
她覺得深深的慚愧,也許她不該跟宋楚頤在一起的。
她說:「小櫻也對我很好啊,每回小櫻回老家的時候,都帶了您親手醃的菜,特別好吃」。
「對對對,小櫻說你喜歡吃我醃的鹹菜,所以每回都讓我多弄點」,盧萍嘆氣著點頭,「看到你們感情依然這麼好,我就放心了,這麼多年,小櫻一直在外奮鬥,我就擔心她過的苦,現在,好不容易過的好一點了,我還想搬過來跟她一起住,結果還沒到就發生這種事」。
「還好阿姨您沒事」,長晴萬幸的說:「早上的車禍確實太驚險了」。
「都怪那個小車司機,太離譜了」,盧萍埋怨,「它超大貨車的時候,突然發現旁邊是下高速口子,猛地一個急剎車換車道,好幾輛緊跟在一塊的車子全撞上了,旁邊還有個大貨車,傷亡慘重,我們司機當場就死了,我算是命大…」。
「開車還是要慢點…」,長晴剛說著,手機就響了。
她悄悄拿出來一看,宋楚頤打來的。
她心虛了下,「我出去接個電話」。
病房外,話筒里傳來宋楚頤冰冷的聲音,「你跑哪去了,給我回房間,我有事問你」。
長晴一陣『迷』茫,他能有什麼重要的事問自己。
「…我有點事」,她看了眼病房,也不想現在這個心情上去面對宋楚頤,「等會兒我自己坐車回晏家,你別讓人來接我了」。
「晏長晴…」,宋楚頤一字一句的念出她名字。
「我掛了」。
聽到電話里嘟嘟的聲音,宋楚頤只能竭力控制住自己情緒。
這個蠢女人,醫院裡到處都是記者,也不知道她又跑哪裡去了,還竟敢對她冷冷淡淡的,真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他氣得冷哼,腦子一閃,突然想她可能去管櫻那裡了。
轉身準備離開,外面突然步履極快的走進來一抹高大的身影。
若不是宋楚頤長腿剎的快,兩人差點就要撞到一起了。
兩人一個照面,彼此都後退了一步,傅愈眉頭陰沉緊皺的看向他身後的床鋪,「長晴呢」?
宋楚頤也皺眉了一陣,才開口說:「走了」。
傅愈俊容上一陣失望,「走了多久了」?
宋楚頤異常煩躁的說:「我怎麼知道走了多久了」。
這都什麼事,又是這個傅愈,簡直陰魂不散。
他是上輩子得罪了他嗎,他走到哪,牆角就撬到哪。
他回去一定得好好把長晴教訓一頓,他要是再跟這個傅愈曖昧不清的,他非打斷她腿。
他邁開腿正欲走,傅愈溫淡的聲音卻傳了過來,「今天下午我非常感謝宋先生救了長晴,不過我也希望宋醫生以後能離長晴遠點」。
「你什麼意思」?宋楚頤腳步頓住,瞳孔微縮,回眸。
「就是這字面上的意思,宋醫生應該懂」,傅愈唇撩起淡淡的弧度,「我不希望長晴受到無謂的傷害」。
宋楚頤緋薄的唇角滲出寒意,四目相視,他唇角微彎,「傅先生…,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太多情了點,上個月,還挽著我的女朋友,下個月又換了新的對象」。
「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管櫻」,傅愈聳肩,「現在已經分手了,你要是還喜歡,可以再找回來」。
「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宋楚頤乾淨的黑眸噴出薄薄的怒意。
「也許吧,不過你應該感謝我,就當我是在為你考驗女人呢」,傅愈嗓音帶點涼薄的低懶,「能被輕易勾走的女人可不是什麼好女人,只要有錢任何人都能上」。
宋楚頤倏地握緊拳頭。
「我知道你很想揍我,不過這裡是醫院,你是醫生,外面還有很多記者」,傅愈慢悠悠的挑眉看著他。
宋楚頤盯著他片刻,一名護士忽然急急的跑了過來,「宋醫生,我可找到你了,18號病床的人呼吸不過來」。
宋楚頤眸『色』沉了沉,立即跟著護士快步離開了。
病房裡,長晴陪盧萍聊了會兒,管櫻送她出來。
突然之間,好像窺破了管櫻的秘密,長晴有片刻的不知所措,「你媽她…」?
「看起來很老嗎」?管櫻接過了她想說的話。
長晴沉默。
「她過的特別特別辛苦,為了供我上大學,一天打三份工,只睡五個小時,她才四十八歲,看起來像六十八歲」,管櫻苦澀的說:「所以我才特別努力的想要往上爬,我母親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我沒有別的辦法,我的爸是個酒鬼,從小到大沒有為我的學費承擔過一分錢,我弟弟就像個流氓,成天到處闖禍,伸手向家裡要錢,這些年我賺的錢寄給我媽,都被她們父子倆奪走了」。
「嗯…我明白了」,長晴有一種深深的羞恥感。
曾經有那麼一瞬間她也是不喜歡、不支持甚至反感管櫻的一些行為。
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管櫻說的沒錯,她過的太幸福,沒有為金錢煩過,想要什麼,晏磊就會幫她弄過來。
如果換成是她在管櫻這樣的成長環境下,興許也會做同樣的事。
面對這樣的管櫻,她怎麼能跟她去爭奪宋楚頤呢?
長晴一路心事重重的回了晏家。
晏爸看她回來,緊張兮兮的拉著她四處打量,看到她身上傷口時,氣憤的說:「明天,爸給你請幾個保鏢,以後,看誰還敢傷你」。
「爸,你是全世界最好的爸」,長晴抱住晏磊,喉嚨沙啞的說:「我是上輩子造了什麼福,能有你這麼個爸爸呢,我想好了,你要是找後媽我也支持,我再不會反對了」。
晏磊受寵若驚,「哎喲,你不老說爸是個小氣鬼嗎,今天這是怎麼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長晴把管櫻家的事告訴他,說道:「我突然發現比起管櫻來,我真的幸福太多了,以前,我們電視台上爆出那些不負責任的父母,我特別憤怒,可萬萬沒想到這種事也會發生在我身邊人身上」。
晏磊『摸』著她頭,嘆氣,「這種事其實多了去了,沒事,以後管櫻要是有什麼事,爸也幫你幫幫她」。
「爸,你真好」,長晴默默的趴在他胸口。
回房間後,長晴接到阮恙打來的電話。
阮恙聽她說了醫院的情況後,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長晴,你是不是想把宋楚頤讓給管櫻」?
長晴使勁攥著被子,難受。
要把一個自己喜歡的人讓出去,她捨不得,可又有什麼辦法呢,「也是不讓啦,宋楚楚好像也沒放下管櫻,我這是…成人之美啊」。
「那你呢,你怎麼辦」?阮恙說:「宋楚頤不能這個樣子,你可是把你的第一次給了他,也跟你結了婚,如果是這樣,他跟一個渣男有什麼區別」。
「他不是渣男」,五個字輕輕的從長晴漂亮的薄唇里溢出來,「他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