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交警大隊似乎格外熱鬧。
宋楚頤頭暈暈乎乎的坐椅子上。
熙熙攘攘大廳里,一個彪形大漢還在發酒瘋,幾個交警圍上去被他撂倒了好幾個。
「你們什麼東西,敢抓老子,知道老子是誰嗎,這北城的局長看到老子都得叫一句大爺」,酒鬼分不清東南西北的破口大罵。
宋楚頤太陽『穴』一鼓一鼓的,這個時候好想找張床睡會兒,他這輩子最不行的就是喝酒,偏偏短短半個月醉了兩次。
最糟糕的這次還被弄到警局了,沒有手機,也不記得號碼,他今晚難道要在這裡過了?
「宋楚頤是吧,根據交通安全法第九十一條,醉酒駕駛的,吊銷機動車行駛證,我們還會依法追究刑事責任,五年內不得重新取得機動車駕駛證」,一名大隊長居高臨下的道:「今天晚上你們這些人都好好給我呆著吧,明天酒醒了,該拘役的拘役,該交罰款的交罰款」。
宋楚頤臉『色』變了變,說:「我可以給我家人打個電話我嗎,我今晚沒回去,怕他們擔心」。
「知道家人會擔心還敢醉酒駕駛」,大隊長嗤了聲,把座機丟過去。
宋楚頤撥了自己手機,沒人接。
又試著撥了宋楚朗號碼,結果也撥錯了。
這個用手機生活的時代,大腦早就不會浪費時間去記號碼了。
這時候只希望展明惟能在山莊發現他手機。
夜裡十一點,長晴洗了個舒服的澡出來,朋友圈到處都在轉發這次北城查酒駕的事情。
她腦子轉了轉,拍了張自拍,上傳微博,並寫道:今晚城中到處在查酒駕,幸好本寶寶沒有喝酒…。
微博上去後,紛紛得到網友的點讚和好評。
長晴坐沙發上捂著嘴偷笑。
羅本跳到沙發上『舔』她臉,長晴一把抱住它,點著它小鼻子說:「是不是覺得我厚顏無恥啊,我告訴你,哪個明星不無恥的,不無恥的明星不是個好明星…哎呀,不過這麼晚你老大怎麼還沒回來呢」?
羅本搖搖尾巴,傲嬌的往她懷裡蹭。
「你真是沒良心的,你老大不回來也不擔心」,長晴想想,不放心的給宋楚頤打了個電話,沒人接。
可能還在交警大隊忙碌吧,就算找關係也是需要時間的。
不過宋楚頤不回來她估計是睡不著覺的,於是拿手機開始查醉酒駕駛的處罰,結果越看越心驚。
這可是要拘留還要罰錢的啊。
宋楚頤真的太偉大了,幸好抓的不是自己。
她拍拍胸口,繼續給宋楚頤打。
轎車裡,展明惟半睡的倚在后座真皮座椅上,手機響了幾次,他才被吵得不大耐煩的睜開眼。
拿起一旁的手機,「晏蠢蠢」三個字浮動在屏幕上。
他笑噴,頓時一點睡意都沒了。
這誰啊,宋楚頤竟然弄個這樣的電話名進去。
他按下接聽鍵,裡面立即傳來緊張兮兮的女人聲音,「宋楚楚,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沒被怎麼樣吧」?
宋楚楚?
展明惟忍著嘴角抽搐,這兩口子有點意思。
「楚頤他怎麼了」?
「你不是宋楚頤」?長晴這才聽出聲音不大對,「那你誰啊」?
「晏長晴,你連我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展明惟清清嗓子,「今晚楚頤走的時候手機落在山莊裡了,這小子喝醉了酒也粗心大意,幸好那裡的服務生把手機交給了我」。
「…展…展局長」,長晴終於聽出來了,嚇得像學生見到老師一樣騰地站起來,說話也不利索。
「不用這麼緊張」,展明惟溫聲問:「我知道你和楚頤結婚了,你剛說他怎麼了,你們沒一塊回去」?
長晴立即把酒駕的事告訴展惟明,著急嘀咕:「他說他有認識的朋友不會有事,可他沒手機怎麼聯繫人啊,該不會他真被扣留了吧」。
「你別急,我去交警大隊問問,保管他今天晚上能回家」,展明惟安慰。
「那展局長,拜託你了,宋楚楚他都是為了我才被抓的」,長晴愧疚到不行。
這邊,展明惟掛掉後,又給交警大隊的熟人去了個電話,一番打聽才知今晚確實有個叫宋楚頤的被扣了。
他趕去的時候已經夜裡十二點,再加上找人辦手續等見到宋楚頤的時候已經夜裡一點鐘。
七八個醉酒駕駛的被關押在一塊,宋楚頤坐在最角落裡,身上的西裝已經拖了鋪在地上坐著,淡藍『色』領帶也是歪歪扭扭的掛著,白襯衣上沾了不少污漬,烏黑的短髮也微微凌『亂』,一雙眸微微閉著,儒雅俊逸的臉布滿了煩躁。
他身邊的酒鬼一個個鼾聲如雷,此起披伏。
展明惟過去的時候實在沒忍住大笑起來,「行啊,宋楚楚,沒想到你也有陰溝裡翻船的一天啊」。
「你叫誰呢」,宋楚頤黑臉,站起身來,他發誓,如果在這裡呆一夜他會被這些摩托車一樣的鼾聲給『逼』瘋去。
「哎,你們兩口子有點意思啊,一個宋楚楚,一個晏蠢蠢,我怎麼突然覺得你們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展明惟把手機丟給他,忍著笑道:「晏長晴打了個電話給我,不然我還不知道你來這了,哎,我說你是不是抽了,手機沒帶還要英雄救美,你還真夠作的」。
宋楚頤臉上掛不住,冷冷瞪過去道:「既然是我讓她送我回去,我就應該承擔這份責任」。
「你就作吧」,展明惟「嗤」了聲,「你呢拘役是不用了,執照也不需要吊銷了,罰款我也幫你交了,不過兩個月之內不能開車,還要去醫院做半個月的義工,沒辦法,最近北城在集中整治酒駕,今晚又有記者在,樣子還是要做做」。
「義工」?宋楚頤眉目沉,「你在逗我嗎」?
「那要不然你去做交通志願者或者環衛工人掃地」?展明惟挑眉。
宋楚頤:「……」。
展明惟拍拍他肩膀,「不就是義工嗎,也是在柏瀚醫院,你們宋家的醫院,對你來說小菜一碟」。
宋楚頤頭皮發麻,就是這樣才丟臉好嗎。
簽完字後,大隊長親自送他們離開交通部門。
上車後,宋楚頤閉目休憩,鬧了這麼一出,他實在有些累了。
展明惟反倒興致極好的拿手機刷微博,刷著刷著突然哈哈笑了起來。
「你抽風了」,宋楚頤心情極差。
「哎,你看你老婆的微博」,展明惟拿著手機放他面前。
屏幕里,出現一張晏長晴盤著丸子頭的自拍照,純素顏,肌膚吹彈可破,像剛出生的嬰兒,五官明艷,但當他看到上面的字時,眉角禁不住抽了抽。
幸好本寶寶沒有喝酒…。
她還要點臉嗎。
「你老婆真夠樂的」,展明惟樂開了花,「有意思,特別有意思」。
「有意思個頭,你怎麼會有她微博」,宋楚頤皺眉。
「我一電視台局長,台里主持人的微博我都有」,展明惟笑道。
「給我也申請個」,宋楚頤直接把手機丟給他。
「喲,您平時萬年不碰這個的,瞧不上我們這些小玩意,怎麼突然要要申請帳號了」,展明惟挑眉打趣。
「有用」,宋楚頤鼻子一哼。
展明惟給他在手機頁面下載了一個微博,很快申請了號,取名「楚楚動人」。
宋楚頤登進去後氣節,「展明惟,你有病吧,給我換了」。
「名字取了就不能換」,展明惟聳肩,「要不你自己去申請唄」。
宋楚頤再次哼了聲,沒轍,隨便添加了幾個人後,便在晏長晴最新一條微博下評論:厚顏無恥。
凌晨將近兩點,宋楚頤打開家裡的門,一室明亮。
沙發上,一人一狗睡得挺香。
他把門輕輕關了,羅本從長晴懷裡抬起狗腦袋。
宋楚頤換了鞋子走過去朝羅本招招手。
羅本委屈的「嗚嗚」了聲,乖乖的從長晴懷裡出來。
長晴『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香肩滑出了大半,暖暖的光線打在她臉上,靜謐又風情。
宋楚頤站沙發邊上看了會兒,把她從沙發上抱起來。
「宋楚楚…」,女人粉唇咕噥了一句,纖細的睫『毛』抖了抖,臉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他一怔,陰沉的目光在沒有察覺的時候變得柔軟。
窗簾沒拉上,翌日早上八點鐘長晴就被外面刺目的陽光照醒。
她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坐起來,才猛然意識自己怎麼到了床上,記得昨天在沙發上等著等著就莫名其妙睡著了。
難道是宋楚楚回來了後抱他進來的嗎。
她低頭,發現自己身上還蓋著被子呢。
長晴心裡漫起一股不知名的情緒,發了會兒呆,她立即衝出去。
王阿姨在廚房裡做早餐,主臥的房門緊閉著。
長晴鬆了口氣,看樣子宋楚頤回來了。
想到他昨天晚上仗義相助,長晴走到廚房門口,「王阿姨,您是要煎蛋嗎,您教我,這蛋我來煎」。
王阿姨微微一笑,「是想給宋醫生做早餐」?
長晴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掌,「也不是啦,我自己也想學學」。
「行,我教你」,王阿姨點點頭。
長晴長這麼大碰鍋子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她照著王阿姨的方法把雞蛋打下鍋,起初還好好的,後來不知怎的,油一爆,濺到她手腕上…。
宋楚頤剛洗漱完出來就聽到廚房裡一陣慘叫聲。
「怎麼啦」,他快步過去,長晴捧著自己的手,嘴唇、鼻子、眼睛疼得都快擠到一塊了,那小模樣,別提有多楚楚可憐了。
「長晴說想給宋醫生煎個雞蛋,結果不小心被油濺到了」,王阿姨忙說。
宋楚頤一愣,長晴默默的垂下頭。
完啦,宋楚楚肯定會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給我看看」,頭頂響起男人清和的聲音。
他輕輕的拿過她手,長晴抬頭,正好看到男人低下來的俊雅容顏。
他吹了吹紅通通的手腕處。
她呼吸一窒,肌膚仿佛泛起一層酥麻。
「跟我來」,他牽著她手走進浴室,擠了一些牙膏輕輕『揉』散在她傷口處。
一股清涼的滋味散開,長晴沒那麼疼了,眉也沒皺的那麼緊了,只是臉怎麼那麼燙呢,剛才幫她抹牙膏的宋楚楚真的好溫柔啊。
「以後別去碰油鍋了」,宋楚頤看著她慘兮兮的模樣,也實在不好責怪。
「我這不是想給你煎個雞蛋感謝你昨天幫我嗎」,長晴不好意思,「你昨天幾點回來的,我昨天打你電話,後來才知道你手機落在展局長那了,後來是不是展局長幫了你」?
她眼神清澈,可宋楚頤卻莫名尷尬,昨晚要不是展明惟來了,他可能真要在那過了。
不過這種丟臉的事是不能說的,「沒手機我也還是記得朋友號碼的,你別多想了,昨天的事已經解決了」。
「真的,網上說要拘役、吊銷駕照、罰款的」,長晴面『露』崇拜,使勁奉承,「宋楚楚,你後台真的好硬哦」。
宋楚頤臉上掠過絲不大自然,「拘役和吊銷執照都不用,但是要在醫院義工半個月,兩個月不能開車」。
「…這樣啊」,長晴撓撓後腦勺,內疚,弱弱的說:「那我等會兒送你去醫院上班」。
「可以」,宋楚頤點頭。
外面王阿姨提醒早餐好了。
這幾天長晴都住阮恙那,早餐吃的都是渾渾噩噩,今天王阿姨又做了她最愛吃的西多士。
長晴吃的有滋有味,一連吃了三塊。
「喜歡吃甜食」?宋楚頤瞄了眼,留意到了。
「嗯」,長晴用力點頭,吃著吃著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那個…昨天晚上我說搬出去,不過這兩天我有點忙,後天要準備進劇組拍戲,等我拍完戲回來就搬…」。
「在哪拍戲」?宋楚頤放下牛『奶』杯,問。
「德勤寺那邊一個葡萄園,離北城沒多遠」。
宋楚頤挑眉,「拍鄉村愛情劇」?
「才不是」,長晴使勁搖頭解釋:「都市愛情劇好嗎,我們只是在那邊取景,那邊風景很好」。
「這樣…」,宋楚頤沒再多說。
於是長晴開始邊吃早餐邊刷微博,看到一個「楚楚動人」的留言時,她有點心虛,又有點氣憤。
「你幹嘛呢」?宋楚頤問。
「看微博」,長晴嘀咕說:「現在的人真的說話好難聽,老罵人」。
宋楚頤忽然想到了自己昨天的那條微博留言。
吃完飯後,宋楚頤準備上班,長晴還沒換衣服。
「能不能快點」,宋楚頤看著時間都要遲到了,急,「不就是換個衣服嗎,你都挑了十分鐘了」。
「人家是名人嗎,每天的著裝都很重要的好吧,弄得不好那些記者會說我土」,長晴拿著幾套衣服反覆糾結,最後沒辦法,只好拿給宋楚頤選:「你覺得我穿哪套好看」。
「這套」,宋楚頤耐心都快磨沒了,隨手一指。
長晴換好出來,他突然失去了語言能力。
他剛才隨手選的是一套一字肩的白『色』長裙,她穿上後,『露』出雪白又秀氣的香肩,一頭烏黑的長髮披在香肩上,散發著一股淑女禁慾的味道。
之所以禁慾呢,主要是…長晴的胸太挺了,臉太艷了。
宋楚頤輕咳了聲,別開臉。
上車後,長晴突然發現自己今天這條裙子沒穿好。
裙子還是阮恙送給她的,當時阮恙說這就是條從頭到尾必須得裝淑女、裝優雅的裙子。
可她萬萬沒想到優雅的連開車都不大好開,每次她方向盤稍微一轉動,香肩上的領口就會滑到脖子上,這樣顯得特別難看,尤其是旁邊又坐了一個男人,長晴總是忍不住拿手扯裙子。
「喂,你開車的時候能不能別弄裙子」,感受到車子搖搖晃晃的宋楚頤抓緊頭上的扶手,「這裡到處都是車,你能專心點嗎」。
「都是你讓我穿這條裙子啦,你看老滑上去」,長晴尷尬的撅嘴抱怨。
「滑上去就滑上去唄」。
長晴嘴唇蠕動,吐出兩個字,「不美」。
「……行啦,我幫你拉,你專心開車」,宋楚頤有種深深的無力感,探身過去扯著她一字肩往手臂下拉,『露』出一片牛『奶』白的香肩,他深邃的眼睛微黑。
後面一輛越野車超車過來,看到車裡情形,惱火的罵道:「喂,你們要搞回家搞行嗎,別大清早的在街上擋人家道,要麼就去一邊搞個夠」。
長晴懵了懵,領悟過來,人從腳底一直燒到頭頂,又羞又氣,「那個人簡直…太沒素質了,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