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提到早餐,宋楚頤才發現自己確實有些餓了。
「你看你,又空腹喝咖啡,還是跟以前一樣」,宋雲央走過去皺眉直接把咖啡倒垃圾桶里,「忘了以前胃不好嗎」。
宋楚頤看著那個咖啡杯,『揉』『揉』眉心,「我現在胃挺好的,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沒關係的,你的醫術我很了解,不管是作為醫生還是同事,或者…別的什麼,我都沒辦法假裝看不到」,宋雲央微微傷感的放緩聲音。
宋楚頤眉頭微鎖,安靜了會兒,說:「對了,聽說你之前去過戰『亂』國家的醫院工作過,這是真的嗎」?
「是啊」,宋雲央自我嘲弄的笑了笑,「之前也看著你去了非洲那邊工作,想離你更近點,就去了」。
「雲央,你不用如此」,宋楚頤深深的愧疚。
「現在說這些會不會太晚了,我為什麼學醫術,不也是為了你嗎,一起考同一所大學,結果還是分開了」,宋雲央臉上在笑,但聲音卻含著淺淺的沙啞,「早知道當初寧可死在那些戰『亂』國家的炮彈上,就算我死了,你恐怕也不會有一點難過吧,可我還是會關心你怕你餓著,算了,現在說這些對你恐怕也沒什麼意義,我先去上班了,你把早餐吃了」。
她離開的時候把門帶上。
宋楚頤短暫的僵硬後,再次想投注到那篇報告裡去,沉思了好久,卻也沒打出幾個字。
上午十點多鐘的時候宋懷生打電話讓他下班後回去一趟。
中午時分,整理完報告後他親自送到了郭主任那裡。
回宋家已經是一點鐘了,客廳里,只有宋懷生一個人。
宋楚頤累的很,直接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院長跟您說什麼了嗎」?
「你升職之前遇到這種事」,宋懷生緩緩開口,聲音低沉,「這件事沒那麼簡單,醫院誰在『亂』嚼舌根查清楚了嗎」?
「嚴醫生」,宋楚頤面目淺淡的說:「查過了,是他故意讓相熟的護士在醫院裡假裝無意中散播我身份的事,也是真倒霉,正好我值班的時候病人死了,正好給了病人家屬一個發難的藉口,其實那個家屬不過是想撈點錢」。
「嗯,你查的動作還是比較快」,宋懷生挑腿,「現在高家那邊在拿這件事要挾你怎麼看」。
「錢一分錢都不會給,錢只是小事,但給了錢反而會讓別人真的覺得我醫術有問題」,宋楚頤面容變得嚴肅,「他要鬧,可以,我不介意他上法庭,不過我看他不會真的想打官司,他們家並不是很富裕,也沒那麼多錢跟我們醫院耗,再加上他父親的病他們也是簽了字的,不管他怎麼找律師都怪不到我頭上,只要醫院氣勢強硬,根本拿我沒辦法」。
「我倒不擔心他會起訴,無非是做做樣子,就怕鬧大了,會影響你的名譽」,宋懷生低低說:「今年主任的位置…」。
「今年不行就明年吧」。
宋懷生臉沉了沉,「那宋雲央…你大哥把她弄進醫院,你怎麼想的」?
「沒有怎麼想,我現在已經結婚了」,宋楚頤面無表情的說。
「那就好,你哥怎麼想的,我清楚,不過我只求一個家宅平安,說實話,你哥非要娶雲央的話我也不是贊同的」,宋懷生緩沉的盯著他雙眼,像是在探究。
宋楚頤眸瞳不著痕跡的微微一縮。
電視台。
長晴剛從台前下來,忙著卸妝,文桐走過來小聲說:「我剛回來的時候碰到本地新聞台的人出去做採訪,聽說柏瀚醫院上午一個醫生醫術不精弄死了一個病人」。
「誰啊,這麼倒霉」,長晴邊摘耳環邊漫不經心的說。
「說是…柏瀚醫院後面大股東的公子,姓宋」,文桐低低說。
長晴一愣,見鬼似得回頭看她,連耳環都忘了摘了,「不可能,是不是搞錯了,宋楚楚平時在醫術方面臭屁的很,他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她了解,宋楚頤雖然算不上一個特別好的老公,但確實是個好醫生,大晚上的都經常在看醫科書。
「我問過幾遍,沒弄錯」,文桐嚴肅的搖頭,「家屬現在都還在醫院鬧」。
長晴聽不下去,拿手機撥給宋楚頤。
「餵…」,裡面傳來慵懶磁『性』的聲線。
「宋楚楚,我剛聽到小道消息,你醫死了病人,這是真的嗎」?
電話那端安靜了好一陣,長晴懸著小心臟提心弔膽,她可不想年紀輕輕的就守寡啊。
「你說句話啊」,她快急死了。
「有點…一言難盡,你下班了嗎,先來宋家吧,我在這裡」,宋楚頤低聲說。
「我馬上就來」。
長晴一聽這低沉的口氣,不對勁啊。
看來真的是有什麼隱情,電話里都不好說了。
長晴浮想聯翩,連裝也沒心情卸了,對文桐說:「那個晚上的飯局,你幫我推了,說我有重要的事」。
「宋楚頤不會真的出事了吧」?文桐也嚇了跳,她還指望著長晴傍好這座靠山自己也好吃好喝呢,「這醫死病人是要取消從醫資格,還要坐牢的」。
「是啊,你別說了」,長晴越聽越驚悚。
難道在她最年輕的幾十年她要獨守空閨,那得多寂寞啊。
開車回宋家的路上,長晴也急的心臟怦怦『亂』跳,也懊悔,早知道不該老是跟宋楚楚鬧啊。
他這人要是坐牢了,以後那討厭的樣子想見都沒得見了。
沒老公不好啊。
以後也沒人抱著她睡,半夜餓了,也沒人給她去買東西。
每次出去玩,也不會有人在她錢包里塞錢。
感冒了,也不會有人給她治病。
在外面被人欺負了,也沒人幫她出頭。
還有羅本和蘿莉啊,它們的子孫後代是都要自己來照顧了嗎?
長晴越想,突然覺得宋楚楚對她好的地方還是挺多的。
想著想著,不知怎的,眼眶越來越酸。
到宋家的時候,眼睛是紅彤彤的。
她匆匆忙忙下車,在客廳里遇到看電視的戴嬡,戴嬡詫異,「長晴,你怎麼來了」?
「找宋楚楚」,長晴看她那副還高興的模樣,心裡第一次對她有絲反感,真是的,宋楚楚都要坐牢了不難過就算了還笑得出來。
就算是後媽,裝裝樣子也還是要裝的吧。
「楚頤在樓上睡覺…」,戴嬡還沒說完就見她一陣風似得上了樓,她莫名其妙,是在哪裡受了委屈吧,眼睛都哭過似得樣子,這是忙著跟老公去哭訴吧。
長晴打開臥室的門,裡面開著空調,宋楚頤穿著一條褲衩睡床上,肚子上蓋著一條『毛』毯,睡得沉。
長晴湊過去,看到他嘴角上一圈圈的鬍渣,看著頹唐了好多,她坐在邊上,忍不住想到電視劇里那種勞、改犯若該年後從牢里出來,鬍子拉碴,像個糟老頭子一樣。
說不定下次見到宋楚楚也是個糟老頭子了。
眼淚撲簌簌的從眼角滑落,長晴慢慢的趴到他胸口。
宋楚楚要是去坐牢呢,她怎麼辦呢?
宋楚頤睡得正沉,朦朧中突然感到胸口上有濕漉漉的痕跡。
他扯開眼帘,就看到一個小腦袋趴在他胸膛上小聲啜泣。
他愣了愣,搖搖她,「哭什麼」?
長晴抬起頭,眼妝哭的像熊貓一樣,她自己卻一點都沒察覺。
宋楚頤嘴角微微抽搐,『摸』『摸』她腦袋,指腹想擦掉她眼睛下面的眼影,結果越擦越黑,變成了一隻徹徹底底的小熊貓。
「你會不會坐牢」?長晴突然嘟著紅紅的小嘴沙啞的說。
宋楚頤一怔,這才想起之前睡得熟的時候結了她的電話,他當時故意聽她緊張的口氣,不知怎的就想騙騙她,沒想到一睜開眼就看到她哭的這麼厲害。
想到她為自己哭,心情莫名愉悅了。
他清貴的眉目蹙了蹙,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陰沉中好似透著一股憂傷,「你說,我要是去坐牢了,你怎麼辦」?
長晴不知所措的睜大雙眼,看樣子是真的了。
要坐多久啊,該不會是無期徒刑吧。
無期徒刑應該不大可能,坐個二十年總要吧。
長晴傻愣愣的看著他,他現在三十,坐個牢出來不就五十了。
自己估計也都四十多了,那個時候還能生的出孩子嗎。
她還是想噹噹媽媽的滋味的。
「你看著我做什麼」?宋楚頤眉頭越鎖越深,「要改嫁嗎」?
長晴想也沒想的搖頭,抽噎說:「不改嫁,等你出來」。
「醫療事故是要坐很久的牢的」,宋楚頤盯著她雙眼。
「坐多久都等算了」,長晴癟起小嘴,又要哭了,「不過去之前,能不能留個寶寶給我,這樣我也不會太無聊,至少有人陪我」。
宋楚頤眼眸微柔,低頭捧著她小花貓的臉親了親,「傻,我不會去坐牢的,你說,就你這個樣子,我去坐牢了,你還不得被人欺負」。
長晴懵了懵,抬頭,抹眼淚,「你不是治死了人嗎」?
「我什麼時候說我治死了人」?
「…電視台的人說的」,長晴眨眨眼,「還有你也沒有否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