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光棍
昨天是招待雲龍賀傑入住的家宴,今天是大擺宴席招待所有來人,平西郡王為孫女兒的事情不高興也只能說上一句,再就接受其它官員的敬酒。
沒飲幾杯,世子唐鐵城兄弟、祁越欒英一起走來,欒英是被祁越帶出城, 和世子兄弟不是一個方向,趕巧一起回來,他們說說笑笑的直到宴席前面這才停止。
平西郡王目光落到女婿身上,把眉頭皺起來,祁越盔甲上沾著幹了的泥土,腰間繫著一個同樣有泥土的袋子, 鼓了一大半兒。
「父親。」唐鐵城兄弟行禮。
平西郡王沒有理會,繼續狠狠瞅著祁越,像是就要發作時, 賀傑以為他們父子這就算見過禮,大叫一聲衝出座位:「鐵營好兄弟。」
這一聲驚的平西郡王扭頭看過來,兇狠的目光瞪向賀傑時,賀傑倒是感受到,回看一眼改口:「鐵營小舅舅好兄弟,你想我不想。」
唐鐵營和他緊緊擁抱,兩人都不看平西郡王。
唐鐵城站在旁邊笑,賀傑伸長脖頸又招呼他:「大舅舅,你好嗎?」
「是傑哥啊,你探花也中了,又來我西北想賺點什麼回去。」唐鐵城也是揶揄。
賀傑理直氣壯:「功勞啊。」
唐鐵城哈哈笑了起來。
祁越在這笑聲裡帶著欒英向岳父行禮,平西郡王把對賀傑胡說八道的惱火一古腦兒扣他身上,不高興的問:「你身上帶的是什麼?」
祁越笑容滿面:「我和英哥返程的時候, 挖了一些中藥給縣主配胭脂。」
欒英行禮畢,拍拍腰間布袋子附合:「是啊, 西北這裡中藥材好,我挖的白芷個個大塊。」
平西郡王嘴裡爆發出一陣嘰哩咕嚕的罵聲,之所以別人聽不清楚, 是郡王妃此時高興的問道:「挖這些來只配胭脂嗎?」
入贅的女婿如今還是半夜發瘋,哦,練別人看不懂的功,這樣朝代的人對半夜露水有著莫明喜愛,更有修道的人拿晨露入丹丸,祁越配出來的胭脂水粉岳母也有份分。
祁越就勢對岳母和母親行禮,和他們說話去了,欒英的方向第一個走出雲龍,雲龍和他緊緊擁抱:「哥哥。」
兩兄弟摟抱裡帶著血濃於水的親密,其實他們沒有血緣關係。
這讓走來的欒景又濕了眼眶,而他本來見到兒子時就熱淚盈眶,在雲龍退出來後,重重抱住欒英的欒景淚如雨下:「可算找到你,英哥,明天你就回京去,祖父母為你不回京就要病倒,不不,重病在床,只等你回家。」
欒英反駁的話一堆一堆,可他從沒有發現他的爹力氣如此之大,把在盔甲里的他抱到喘息艱難。
然後他才發現他的爹手臂壓住他鼻端嘴巴,欒英往上面掙一掙,讓呼吸重新順暢,老實不客氣的批評他的爹:「祖父母長壽安康,父親,您不要亂說話。」
欒景怒道:「是你亂走動,而且一直不回家,你明天就跟著我走。」繼續抱住兒子緊緊的不肯松。
那模樣像找回亘古丟失的寶貝。
可還是惹惱祁越,祁越叉腰提高嗓門:「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欒景飛快扭頭對他同怒:「你就不應該拐我兒子,我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你知道嗎!」
此情此景並不僅僅是不失禮節的貴生,跟在父親後面準備和弟弟見禮,聽到這一幕他頓時尷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祁越還是欒英抓周時回京,他認不得貴生,剛回來也不知道和妹夫來的有誰,他聞言又問:「你不是還有一個兒子嗎?」
欒景鬆開一隻手臂指指貴生:「在這裡呢,好頂什麼用!你要我兒子,你把這個留下來,我把英哥帶走。」
面對紈絝妹夫隨時有一腔憤怒的祁越結結實實愣住,腦海里翻來覆去有話滾動不停。
哪有這樣說話的,你不怕你兒子難堪嗎?哪有這樣說話的.
今天這場合不小,這裡坐著跟雲龍來的官員將軍,平西郡王府陪客的主人和軍官,銀安殿裡約有幾百人在,貴生雖不懂事體,出身在世家裡,有些禮節根深蒂固,他帶著尷尬來向祁越行禮:「見過舅舅。」
祁越油然湧出這小子挺可憐,也是的,自己一直恨其父母而潛意識裡從沒想到有他,就忘記英哥一再的榮耀之下,只怕把這小子擠到角落裡出不來。
這不,活生生的半大小子就在這裡,眉清目秀的看著也挺好,可紈絝妹夫居然說得出他家就一個兒子這話。
換個場景,祁越也許就直接漠視這外甥,可同情心讓今天的他虛抬抬手:「起來,回座吧,你爹有失心瘋,你別理會他。」
有句詞叫趨吉避凶,人,本能都會嚮往光明、強大、富貴的那一面,貴生對西北這位舅舅其實景仰的不行,在這樣朝代小人兒家不正經過生日,有人非要說貪官斂財那沒有普遍性,貴生和欒英過生日大多往長輩面前磕頭,吃一碗麵收下禮物也就這樣。他不是年年見到弟弟生日禮物,僅見到過的幾回舅舅送禮讓貴生羨慕的不行。
他喊祁氏為母親,西北舅舅也是他的舅舅才對。
得到祁越這句在貴生看來「溫暖」的話,貴生眼圈一紅,低聲道:「是,我習慣了。」
這話說的祁越心頭也是一酸,隨即他硬起心腸,想到馮氏的兒子與自己無關,祁越板起臉點點頭:「到底是你父親,就這樣吧。」
貴生恭恭敬敬退回去。
馬文和吳司跟在貴生後面,見到貴生退開來,閃出他們兩個,不由得尷尬了,應該有個長輩帶著介紹一下,可是叔父抱著欒英不肯鬆手,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不見禮呢,見到祁越奇怪眼光看來,仿佛在問你們是誰。
馬文和吳司硬著頭皮上前行禮,自我介紹是親戚知已家的孩子,前來投奔欒英效力。
自馬得昌被流放以後,燕燕寫信說過,祁越就當馬得昌是個死人,他已經忘記有這個人,聽說「親戚家孩子姓馬」,隨意點點頭,說了句:「要什麼只管說話,住在這裡不必客氣。」
馬文和吳司高高興興的退下,重新站到貴生後面,準備和欒英見禮,而幸好這個時候苑馬寺同來的官員勸著欒景撒手,也不要再和舅爺吵鬧:「欒大人你是來當差的。」
欒景想了起來:「哦,那我和大的這個留下來,送我英哥回京去陪祖父母。」
借著說話,這才把欒英放開,欒英帶著氣呼呼,也透著尷尬,他也看到哥哥就在這裡,父親說的留下哥哥替換自己的話,兄弟兩個都尷尬的不行。
在這氣勁兒上,欒英主動和貴生拉了拉手,親親熱熱招呼:「哥哥你也來了?」
貴生很高興:「父親帶我來看你,還有就是.替換你。」
欒英聽完就更加來氣:「別理父親,當聽不見也罷。」
貴生心想我可不是一直當聽不見,否則能怎麼辦。他這會兒考慮得到馬文和吳司在後面排隊,剛要讓開身子,欒英握著他手沒松:「哥哥你來還有什麼?」
貴生用力想想:「沒了,就是替換你。」
欒英道:「你其實是來下秋闈的吧?」
貴生恍然大悟:「看我又忘記了,其實我天天讀書來著,」他聲音低下來,賀傑實在太兇了,罵人賊難聽,貴生很不喜歡他,貴生不想提讀書的事情,重打高嗓音時,道:「怎麼辦,我還沒有過童生試。」
有些朝代對於秀才單獨有個科目考試,有些朝代視所有趕考的人,即秋闈下場的全是秀才,與中與不中無關。
能下場的要先過童生試。
不管對於秀才有沒有單獨考試,要下場先過童生試。
貴生重新難堪:「我,我文章還是不通。」
欒英今天和他頗有兄弟情,是兄弟的不用藏藏掖掖,欒英道:「馮家表妹害的你,你來到這裡就別再想她。」
貴生大驚失色:「你怎麼能這樣說,清姐兒她是個好姑娘,」
欒英不想和他爭論,這裡也不是爭論的地方,直接越過貴生看向馬文和吳司:「你們倆個來做什麼?」
有點意外。
馬文漲紅臉支支吾吾,明明事先整理過許多親切問候的話,見到欒英後瞬間全無,幸好吳司還有大方,行禮道:「家裡長輩命我來跟你,請不要嫌棄。」
欒英就更加意外,咦上一聲,心想你們兩個跟我能做什麼,我又不收廢物。
貴生笑嘻嘻道:「他們也來下秋闈。」
欒英哦上一聲,這就不再奇怪,自幼養在公主膝前,從小就知道什麼是攀附,還有個慶哥一直提醒,馬文和吳司來攀附自己也正常。
欒英和馬文吳司見了見禮,丟下一句:「吃好喝好。」一旁等的不耐煩的賀傑撲上來。
「哥哥!」
賀傑哈哈大笑:「想我不想,想八苗不想,想我們不想。」
眼神沒怎麼離開他們的平西郡王忍無可忍,對已經回座位的雲龍道:「這京里探花用詞就是簡潔。」
雲龍回:「然。」
平西郡王這才想起來,為首的這少年是京里榜眼。
這麼亂上一通大家歸座,因欒景過度擔憂,欒英在他身邊坐下,苑馬寺的官員著實羨慕,這位英俊少年英姿勃勃,神完氣足,誰家有這樣兒子都會驕傲。
當天晚上,欒景和祁越狠狠吵了一架,有心事的欒景不敢吃酒,宴席散後來找祁越,還是想讓舅爺勸欒英回京。
祁越帶醉,更加不買帳,直說欒景耽誤欒英前程。
欒景惱道:「前程,前程,我英哥的前程已經光明如錦,他是文狀元武探花,西北又不是沒來過,這都第二回,敵兵敵將也幫你們殺了不少,舅爺你就知足吧,你要想想英哥娘盼著他。」
祁越嘲笑:「我妹妹又不是你,除去紈絝不干正事。」
欒景暴怒:「當年的事情當年的事情,我知道你過不去,我也沒想你過得去,可你不能在我兒子身上出氣!」
祁越霍的站起來,雙手攥拳,目露兇狠:「虧你還敢提當年,當年我沒揍你,我一直恨自己。」
提到當年氣惱多,祁越又是沙場上時常走過的將軍,他熱衷以各種稀奇古怪的小發明得到妻子岳母喜愛,而勤習武藝肯下苦功又讓岳父暗喜於心,入贅女婿在家有地位,殺氣和氣勢展開來,仿佛煞神下凡。
欒景被沖的後退幾步,紈絝一挺精神,又回來了,他身子哆嗦著,但是不肯服輸,一梗脖子嚷道:「你把我殺了,把我英哥這就送回吧,我們家多少代就盼來這麼一個孩子,我可以拿命換他,再加一個也行,我和貴生換他一個。」
祁越又一回懵在原地,睜大呆怔怔的眼神看著這個他此前從來不認的妹夫。
沒錯。
熟悉祁越的人都知道他疼愛妹妹疼愛外甥,妹夫是誰,這世上有這個人嗎?
欒景等不及:「你倒是回話啊,你不回話那是默認,你給我等著。」他跑出去,氣喘吁吁再回來時,手裡揪著貴生:「你把我們父子這就殺了吧,你想害我英哥這萬萬不能,我家剛光門楣這幾年,再回到以前被人瞧不起模樣,還不如現在就死一了百了。」
祁越和貴生無奈的眼神對上,轉身就走,他嚇跑了。
回到妻子床前坐下,越想越是鬱悶:「我忘記紈絝其實很光棍,我竟然輸給他。」
唐鐵雪聽完笑的不行,她抱著肚腹:「哈哈哈哈,真是的,你竟然輸了,哈哈哈哈,我還養著呢,我不能這麼笑吧,哈哈哈.」
祁越沒好氣:「哈,哈哈,好笑麼,快別笑了,孩子們在隔壁仔細吵醒。」
話音剛落,雙胞胎一個接一個的大哭起來,祁越過去照看,見餓了奶娘準備餵奶,就又回來。
唐鐵雪已經笑的不是那麼厲害,對他道:「你也別生氣了,你好好想想,他們家拿欒英當驕傲,咱們應該滿意才對。」
祁越立即從骨頭縫裡出來驕傲,高昂起頭:「他家能娶到我妹妹,那是燒了高香。」
唐鐵雪含笑:「是啊,確實燒了高香。」
祁越:「啊,這話何意?」
見妻子道:「這些年你我都查過南陽侯府,其實他們家苦苦支撐門戶到今天,也算不易。我西北也有許多倒下的世家,我父親我祖父我曾祖父也曾給過許多支持,可扶不起來只能看著他倒下來,對我西北來說少一份助力,哪怕極小的助力呢。」
祁越默然片刻:「這話我懂,可我就是忘不了當年,當年我真應該給他幾拳。」
唐鐵雪道:「英哥有一半兒骨血來自於他,而我要說呢,應該來自他欒家先祖,他欒家的先祖當年可是不壞。」
「是啊,」祁越悵然:「他是英哥的父親啊。」隨即又憤怒了:「他明天要再來和我說讓英哥走的話,我就真的不客氣。」
「明天我來同他說,你別再理他,免得想起舊事把你氣壞。」唐鐵雪笑道。
祁越心情回到妻子身上,柔聲問她要不要吃喝,生產消耗大,何況一生就是兩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