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你女兒才是親戚。
郭籬沒有讓郭氏滿意,郭氏對甄氏的不滿不會下去,自娘家回來,和甄氏陰陽怪氣,家裡有洛星子這些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老頭兒們在,郭氏從不占上風。祁東等人來元家和甄氏談生意, 也不理會郭氏的熱情。
郭氏背著元運收錢,元運被摘官她回來,沾著一個貪字,祁東等人也很難相信她,不願意讓她打聽出什麼,再說各家出一個官員不容易, 祁東近枝里只出一個祁越,宋家這些年只有一個宋瀚為官, 賀寧春闈第十算賀家第一人,元運的官職折在郭氏手裡,新集鎮上的人自有談論。
元家的日子就在甄氏的忙碌和郭氏的陰陽怪氣里進行下去。
正月十二的這一天,雲展本想和元秀單獨相聚,錦國郡王走來同他吃酒,雲展不能推開,讓元秀備酒菜,表兄弟兩個在書房裡對坐飲酒。
對於權貴府第來說,正月里客人大量上門,擠出一天悠閒不容易,錦國郡王要不是實在煩悶,也不肯來煩雲展,占用他的一天。
郡王半上午走來,倘若和雲展吃到傍晚, 看似半天,其實這一天就此過去。
遠處有梅香飄來, 雲展不由得恨表兄不認趣,他這一年裡和元秀聚少離多, 就算不出京,也早出晚歸的公事很多,難道這一天可以悠閒,表弟不知道陪妻子嗎?
就一個勁兒的勸酒,不肯放過錦國郡王,想讓他早醉早回家。
郡王有心事,一杯接一杯也不肯停,忽然聞到梅香沁鼻端,就此打開話匣子,端著酒杯苦笑一聲:「呵呵,這人吶,過一年大一歲,沒見有什麼好兒。」
雲展聽著奇怪,要說母親和百官們推選的皇帝唐澤,著實讓人愛戴,除去肅王府曾經謀反沒有差使,其餘的諸殿下年年在公事上得到唐澤信任。
唐澤近枝的殿下們是六位叔叔:平王、冀王、衛王、憲王、理王、肅王。肅王幽居可以不算在內。還有六位兄弟:保國郡王、明國郡王、英國郡王、錦國郡王、寧國郡王和靖國郡王。
五位王爺殿下加上雲展是六個人,各領六部里的一個衙門,像雲展在兵部當家,平王等也在吏部刑部等當家。六位郡王雖沒有總領一個重要衙門,但是年年都出京巡查數回,算得上朝堂里重要人物。
尤認在衛王府里侍候的盡心,黎氏進京住處也有賞賜也有臉面也有,如今的日子是每天往衛王妃面前說話,這就是黎氏的正經事情。
南陽侯和親家清河侯羨慕在各王府和郡王府侍候的官員差使不斷,其實是各位殿下差使不斷。
唐澤除去近枝的叔叔兄弟們,還有先帝和先先帝留下來的兄弟,也多多少少的有差使,在信任皇親上面,唐澤可比他的父親先帝強的多。
雲展也是其中的大忙人兒,有時候遺憾不能和元秀取樂,可他知道這樣的日子算上上份兒,比父母親當年在先帝猜忌下不得不成立小朝廷好的太多太多。先不說皇親們理當出力是榮耀,只說當官的人誰不想差使不斷,有差使才是官運亨通,也是能力體現。
錦國郡王感慨這日子沒有什麼好的,雲展只能加意留心,詢問道:「誰給你氣受,今年新回京的官員們眼裡不認人嗎?」
郡王們不曾總領衙門,卻有衙門,雲展就這樣猜測。
錦國郡王一愣:「哪有,我又不是頭一天出宮上衙門,外來的官員們怎麼敢給我氣受,就算遇到桀驁不認我的,我也不會客氣。」
雲展就更加疑惑:「那你這一年不如一年的話指什麼。」
錦國郡王緊緊閉上嘴,片刻後又大口灌酒,雲展也不著急,又不是他有心事要傾倒,也慢慢的吃著酒。
錦國郡王放下酒杯時,嘆上一聲:「唉還是你的日子好,你的房裡就只有一個。」
雲展哈哈笑了起來:「我以為你有天大的難事,原來你煩家務事。這可真是奇怪,你房裡如今不也只有一個嗎?」
世家公子的眼裡,沒有冊封的都不是妻,錦國郡王府已經沒有金側妃,姬妾只能算家人下等。
錦國郡王微帶醉意反駁:「表弟,你的聰明勁兒哪裡去了,你表嫂為人賢惠,我房裡姬妾成群,你難道不知道?」
他竟然這麼樣的挑明,雲展就把他的姬妾看入眼中,但還是笑個不停:「那又如何,難道我會當她們是表嫂嗎?」
錦國郡王道:「我也不當她們是妻,她們也不是橫在我夫妻中間的那個,」
雲展恍然大悟:「表哥你跑我這裡思念金側妃?」當表弟的不會說我這裡不能思念,畢竟只提供一塊地方一桌酒菜也就這樣,橫豎表弟不管表兄家務事裡,也包括不阻攔他想誰。
錦國郡王還是搖頭:「不不不,人死成空,我想她做什麼。」
雲展的好奇心濃濃的起了來,給錦國郡王一面倒酒一面問:「那你?這是怎麼了。」
錦國郡王沮喪:「昨天我進宮看母妃,她不能出宮,她想永益,讓我帶永益見她,可是你表嫂不答應,你表嫂說,」
在這裡又停下來。
雲展暗想這個人,話說到一半停下來最可氣不過,雖說他猜也猜出原因,可還是當事人自己說個全套更舒暢。
雲展憋氣等著,我看你能忍多久。
錦國郡王今天往這裡來,為的就是說話,話說了一半不吐不快,自己雖有猶豫,然後就一古腦兒的倒出來。
「你表嫂去年小產,一年裡她面黃肌瘦的,我本不想和她生氣,可她聽說母妃要見永益就激動起來,讓她這輩子就是死了也不會讓永益見害人坑人的祖母,我和她吵了兩句,昨天氣的會客也沒有精神,今早母妃又托人送話給我,讓我送永益進宮。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就來你這裡坐坐。」錦國郡王悶悶不樂。
他問雲展:「你說怎麼辦?」
雲展故意道:「你把永益送進宮便是,表嫂養身體幾乎不出門,過年也不四處拜年,長輩們也沒有人怪她,都說小產要養好幾年,她上哪裡能知道。」
錦國郡王道:「我也想這樣做,最多她發一陣脾氣就是,可是永益不肯見太妃,永益說太妃只會害她,害她母親。」
雲展忍住笑:「那就沒有辦法了,我陪你喝頓悶酒,儘儘表弟的心,等混過這個正月你忙公事,想來太妃也不好總是催你。說到底,她見永益不能和國事相比。」
錦國郡王道:「是嗎?國事當然最重要,可是家事也煩心」
雲展以為他說說牢騷,舉著酒杯正要喝,錦國郡王忽然爆發:「我不懂為什麼她要這麼做!一個男孩子,說不要就不要了,我膝下無子難道她不知道?我沒了兒子,舅舅家裡又因為金側妃謀害主母獲罪,母妃也因此不許出宮,你說她為什麼這樣做,那是一個兒子!」
他酒意上涌,面容猙獰,手比劃著名,把自斟壺碰倒,小子們收拾以前,酒漿緩緩流著。
錦國郡王妃小產,幾乎所有人的直覺里都認定是她自己所為,主要是丁氏不顧病體立即收拾金太妃和金家疑點太大,丁氏以前是個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人,對金側妃也多有忍讓,這樣的人有孕怎麼可能不好好保養,會被一直無禮的金側妃衝撞。丁氏為了孩子也應該躲著金側妃。
然後她小產,風風火火的衝進宮扳倒金太妃,表現的像準備充分。
一個成型的男胎就這樣沒了,而丁氏的身體傷損過大,大半年過去也沒有復原,金側妃賜死,金家獲罪,金太妃不許出宮,最大的輸家竟然成了錦國郡王。
錦國郡王怎麼都想不通:「我沒有追究這事,如今永益居然也不親近我,表弟你想想,我心裡倒有多苦。」
說到這裡,書房院外傳來喧譁聲,一個男孩子的嗓音:「我來瞧瞧表叔在不在,如果不在,咱們就一起進去。如果在,正好幫我。」
不等小子回話,雲展揚聲:「清哥,你鬼鬼祟祟做什麼?」
歡呼聲出來:「表叔在呢。」
元慧也嚷著姐丈在,帶著她的小夥伴一起進來,永益也在這裡,和婷姐手握著手笑容滿面,也跟在裡面吵鬧,見到父親在才不再說話。
元慧道:「姐丈既在,姐丈幫我們解開。」手指唐清:「清哥明天要難先生,要尋一個比喻人又比喻物的古詩,不要太有名的,越生冷越好。」
唐清晃動胖腦袋:「就是這樣,要難倒先生的才好。」
雲展失笑:「這事情值得得意還是值得宣揚?」
唐清抬下巴:「又值得得意,又值得宣揚。表叔,快幫我找了來,今天先生出題難倒了我,明天該我出題了。」
雲展問問是皇學裡的先生」,喊來十羅:「帶他們到第三個書架那裡,取書自己找,先生們和你們逗趣,為的是讓你們自己學著看書。那隔壁有羅先生,不認得的字就問他。」
唐清歡呼一聲:「走嘍。」
這樣的年紀不管做什麼都喜歡一擁而上的熱鬧感覺,唐清歡呼過,元慧等也跟著歡呼:「走嘍。」
錦國郡王叫住女兒,帶著酒意道:「永益,明天一定要進宮看祖母,聽到沒有。」
永益小縣主立即笑轉為怒,憤怒地道:「我不去!她不是我的祖母!她是害我的壞人。」
錦國郡王也怒了:「誰教你這樣說話,是你母親嗎!」
永益小縣主面對他的怒容毫不懼怕,攥緊婷姐的手,大聲道:「敬安姑姑說的。姑姑說她家有個死了的譚側妃,是壞人。我家有個金側妃,是壞人。金側妃還打我來著,也沒有見祖母幫我。姑姑讓我不要生氣,說她家有個壞父親也是不幫她,所以我們同病相憐,應該做個知己。」
錦國郡王語塞。
你當敬安不懂事呢,她到底有十三歲,有些事情還是明白的。比如不懂事的孩子就算聽說丁氏收拾了婆婆,也不會想到金太妃不是好祖母上面。你當敬安懂事呢,說別人家的祖母不好,這還是不懂事。
而敬安是想到哪裡就說到哪裡,現在拉她過來問問為什麼和永益說這些,估計她也想不起來。
永益小縣主憤怒的委屈出來:「我不去,我說過了我不去看她,她會害我的!」
小夥伴們很想幫忙,元慧道:「我們陪你去見祖母好不好?」慧姐是調皮,但還算是懂事的那個,她沒把這矛盾看的重。
永益小縣主哭了:「我不想去啊。」
元慧趕緊閉嘴,婷姐安慰道:「那改天再去,這次不去了。」
唐清道:「去吃點心吧,吃完了就回來。」這個祖母的小寶貝兒有吃不完的點心,憲王妃擅長做點心。
他不說這句還好,小夥伴們把永益勸走,過會兒也就好了。吃點心這句無意中打開永益小縣主的一個記憶,有回丁氏帶著她和金側妃進宮請安,金太妃把母女晾在一旁,拿著新鮮點心一個勁兒的讓金側妃吃,永益出宮上車就向母親要點心,問祖母的點心為什麼不給她吃,丁氏嘆氣:「她不喜歡我,怎會喜歡你。」
小孩子不記事情,永益回家吃到點心就忘記,但這段記憶還在,永益想了起來。
永益哭的更加大聲說了出來:「祖母的點心只給金氏那個壞女人吃,她不給我吃。」
錦國郡王嘆氣,唐清愣住,祖母的點心不給寶貝兒吃,那不是會放壞嗎?元慧和婷姐把永益帶走:「清哥,看書去,你再不來明天就輸了。」唐清急忙忙追在後面:「等我,我贏了帶你們到祖母房裡吃點心。」
一群孩子呼嘯而來,呼嘯跑走。
書房院裡恢復清靜,錦國郡王又拈酒杯,悶悶喝了三杯酒,才想起來雲展一句沒勸一句也沒有幫自己,他不高興的道:「你看笑話呢,也不幫我說說他們,天天就知道刁難先生,要上學就好好上學也罷。」
雲展聳聳肩頭,繼續事情與我無關的模樣:「我當然不幫你說話,你女兒是我親戚,我幫你說話也不能讓金側妃復生,就算她活過來,你的妾又不是我親戚。」
錦國郡王呆若木雞:「你說什麼?」
雲展再次道:「你女兒是我親戚,妾又不是。太妃麼,也不是。」雲展可以當冊封過的側妃是親戚,他也可以不當。
正經的還是那句話,女人在這樣朝代主管內宅,應酬受限制。肅王府譚側妃管家時,皇親們不與她往來,都知道敬安瘋瘋癲癲,可郡主管家後,就能請客吃年酒。
先帝的太妃,就算本朝有出宮奉養制度,也沒有哪家的太妃天天與人應酬,養老大多以清靜為主,少會賓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