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肅然起敬

  第216章 ,肅然起敬

  祁越等過來,把暴怒的宋瀚強抱開,宋瀚拳打腳踢的掙扎,他不是越哥的對手,就指著賀寧繼續罵個不停:「不中你倒有賊膽!難怪你不中,想納小的沒好下場, 老天有眼,所以你不中!」

  祁越等子弟們頓時傻眼,祁越呆呆的問:「誰要納小?」

  「他!」元秀、燕燕、綠竹齊齊指中賀寧。

  祁越把抱著的宋瀚摔出去,一步上前,一拳砸在賀寧臉上,他一拳把所有人帶動,子弟們都吃了酒容易衝動,一擁而上把賀寧按在地上,你一拳我一拳的打了十幾拳, 祁西驚恐大叫:「住手,你們會打傷寧哥,有話好說。」

  這才把子弟們拉開。

  賀寧站起來,左眼一片青,是宋瀚的傑作,右眼一片紫,是祁越造成,其餘下巴額頭及身上均為皮外傷,有子弟們打的,也有元秀三個人掄家什抽的。

  祁西看著著實心疼,不想過多驚動章媽媽,帶著元秀、燕燕、綠竹和少年們到東廂房,這裡是賀寧綠竹的房間。

  廚房裡群毆賀寧, 三個小婦人來上一回, 少年們又打上一回, 哪怕貼牆種著花樹,也只怕鄰居們有所耳聞, 章媽媽就算睡著也可能驚醒聽到幾句,祁西還想著在廂房裡就不驚動章媽媽,是欒泰在大家到來以前,轉身而去,硬生生拿背影裝出我不在,我什麼也不知道。

  只要大家不在正廳說話,章媽媽這積年的老媽媽也應該會意裝耳背。

  在廂房裡坐下來,祁西著實的生氣,酒勁醒了但沒有過去,還有餘波裊裊發威,讓人的衝動不時出來,而很多的事情都會由已推人、由已憐人、由已憎人,祁西長嘆一聲後,氣忽然不打一處來,這讓他眼角沁出幾滴淚,怕孩子們看著不像,又慌忙拿袖子擦拭。

  袖子還沒有收回來,祁西恨鐵不成鋼的聲音已經出來:「你寧哥如今也成浪蕩人,這讓我不敢相信又不能不信,事實都擺到我面前,」

  他放下袖子又立即淚流滿面,一雙淚眼看著賀寧:「寧哥啊,燕燕就是遇到浪蕩子才落到今天這般下場,」

  元秀、燕燕、綠竹道:「嗯哼!」

  「別急,我還沒有說完,這份家業雖然好,可到底算和公婆生分,燕燕啊,雖然你丈夫浪蕩,公婆對待也有差池,過年過節的時候還是要走動,知道嗎?」祁西的淚眼又轉向女兒。

  元秀、燕燕、綠竹道:「說寧哥!」

  「別急別急嘛,我還沒有說完呢,這份家業是」祁西轉眼又看賀寧時,見到廂房裡整整齊齊的桌椅,帶著淚眼又是一樂:「這份家業真箇兒好啊,六萬房價砍到三萬一出售,光砍價銀,賣房經濟收了兩千九百兩,他跟前跟後的倒也出力,這院子裡整套的桌椅都不是新的,卻是世家舊宅里尋來,就寧哥綠竹房裡這一套楠木雲石富貴登枝椅幾十二件,只花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銀子,成,你們手裡都有銀子,父親和二叔都能放心,對了!」

  祁西把臉一板,霹靂爆炭般罵了起來,語速提了數倍不止:「這麼好的家業,寧哥你為什麼好日子不當好日子過!你娶綠竹是好娶的嗎,深更三夜的搶親事,哪有你這麼猴急的作派!既然你搶來的妻子,進京不到一年就敢浪蕩,你這是要把長輩氣死嗎!」

  燕燕向元秀、綠竹點頭:「這幾句倒還在情在理。」元秀、綠竹也點頭稱是。

  「落第你還敢猖狂,你想學浪蕩子,二叔我第一個不答應!」祁西往手邊小几上猛烈一擂,擂過自己醒神,看看賀寧那挨打過發散過後腫到發亮的臉,祁西有氣無力捂臉:「二叔我酒多了,茶呢,茶在哪裡?」

  加起來這算幾頓的狂風暴雨,賀寧的一點兒小心思化為齏粉,化為烏有,化有滿滿的羞愧,化為.能不能別提我落第?

  矮身小跑把茶給祁西送上去,祁西裝吃茶,宋瀚又指著他罵:「不要麵皮!你不要臉!你不要廉恥不要品德不要禮儀,不要功名!你這個落第的,這輩子你想納小就從小叔我屍體上邁過去接親事。」

  綠竹大驚失色:「呀啐,紅口白牙的亂說話!今天燕燕和我搬新家起商鋪,大喜日子別亂說話!」

  祁西聽到這句又來了勁頭,把茶碗「當」的一放,身子前傾,手指著賀寧:「大喜日子你添亂,你說,你是不是故意搗亂?」

  祁越飛起一腳,把賀寧踢跪下,越哥也是暴怒:「沒中你還敢搶親!宋瀚,讓他寫休書,讓綠竹嫁我!」

  宋瀚翻臉:「誰寫休書?我家綠竹哪有錯兒?」

  「綠竹,寫休書來,讓這個不要麵皮的浪蕩鬼跟他的風流過日子,你嫁我!」

  又遭綠竹一個白眼兒:「吃醉多喝茶,少說話這才正經。」

  祁越頹廢的雙手捂臉,垂頭喪氣對著地面:「我中了有什麼用?一個兩個都不是我的,」

  燕燕火了,這話把秀姐也帶上,燕燕過來揪住祁越耳朵,祁越可憐兮兮的呼幾聲痛,燕燕怒氣衝天揮舞戒尺:「再說胡話把你也打進去。」

  「不說了不說了,還是說落第的吧。」祁越雖然是坐著的,身姿帶著踉蹌,手也指中賀寧,醉態重新上來:「讓他寫休書,憑什麼親事沒有我的,我做錯了什麼,我沒有中嗎?落第的也敢有親事」

  和吃醉的人沒有道理可講,而酒醉好解,自醉難勸,燕燕拿堂兄沒有辦法,倒一碗茶給他捧著,讓他慢慢吃茶。

  宋瀚接著又把賀寧一頓好罵,直到賀寧也給他跪下求饒,聲稱自己這輩子也不會離開綠竹,而外面那個姑娘是一時糊塗,並且沒有肌膚之親,說到這裡賀寧還有些得意:「我總是讀書人,非禮勿動總是牢記在心。」

  「所以你牢記在這裡,到殿試上一點牢記也沒有。」宋瀚又給他一頓嘲諷。

  賀寧嘟囔:「能不能別提落第這樣的話。」

  元慧在這個時候扛著一包東西過來,往地上一放通的一聲,讓這裡的人又醒了醒酒,元慧叉起小腰身,義憤填膺:「寧哥哥原來是個壞人,姐姐們,我特意把池子邊上石頭送來,你們拿這個砸他不累手。」

  賀寧目瞪口呆看著二、三十塊鵝卵石,再看看自慧姐起也是怒空滿面的大家,跪在地上連連作揖:「是我錯,我再也不敢這麼想了,請你們看在自小的情誼上面,原諒我這回吧。」

  不說這句還好,聽到這幾句,宋瀚和宋家的子弟們、祁家和祁家的子弟們,還有賀家的子弟們也在這裡,剛才也打了賀寧的太平拳,大家一起怒聲罵他:「自小的情誼你還能做出這種事情!」

  元慧見到一圈的手指過去,連忙變換姿勢也伸出小手,氣勢洶洶仿佛她是怒氣里的第一人。

  宋瀚不肯就此放過賀寧,押著賀寧這就和那叫青萍的女子說個清楚,子弟們一擁而上跟隨而去,祁西追到門口:「路上別再打他,記住了啊。」

  押著賀寧到青萍的村子外面,宋瀚和祁越嘀咕:「你悄悄的去後窗那裡聽著,落第的要是敢拿隱語穩住那個女子,這個侄女婿我不要了,讓綠竹嫁你。」

  祁越帶著祁波、祁濤走開。

  子弟們在村口停下,宋瀚讓賀寧自己過去:「知道你有妻還糾纏的女子,我一聽就不是良人,我沒功夫給這樣女子臉面,你自己去說,要是斷不乾淨,你給我等著,咱們沒完!」

  賀寧帶著一臉青紫紅包的猙獰,敲開青萍院門,鄰居們有人指指點點:「那幾個女子撞到鐵板,這像是岳家不依,帶許多人要來打砸。」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尖叫出來:「我和你拼了!」門板亂響里賀寧奪路逃出,三個女子亮著指甲追到門口,站住了,向著一堆的子弟們撇嘴,見到清一色的少年,扭一扭腰身娉婷轉身。

  賀寧臉上又添了幾道指甲痕,挖在紅腫的地方,往外沁著血花,這讓賀寧破口大罵:「什麼潑婦也敢裝良人,我說家裡不讓娶,所幸我和你清清白白,不耽誤你嫁人,三個潑婦奔著我臉就掐,潑婦,什麼東西!敢掐你賀大爺的臉!」

  祁越等人回來也是這樣說,賀寧剛說不能娶,三個潑婦就翻臉,回去的路上宋瀚笑了一路子:「那個落第的,你現在知道落了第別人瞧不起吧,也就只有我家綠竹是個好心收拾破爛流丟的人,她把你這破爛流丟撿回去,縫縫補補再洗乾淨,打上漿子,你就又筆挺起來了,就跟件新衣裳似的出門見人,有人喝彩你就以為是自己的能耐?以後給我記住了,你就是個破爛流丟的貨,沒有綠竹你撐不起來人。」

  賀寧抱著腦袋,臉上痛心裡痛:「別說落第的話,小叔!」

  祁越骨嘟起嘴:「別說綠竹撿破爛流丟,否則我怎麼辦?」

  賀寧怒道:「別再惦記我的妻!」

  祁越更怒:「落第你還敢說話!」賀寧抱著腦袋繼續呻吟:「別再說這樣的話,成不成?」

  「越哥啊,你是個好兄弟,你會找個好妻子,」宋瀚說著,見到祁越臉色大變,宋瀚也火冒三丈:「為什麼沒被綠竹撿,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你要是有心被綠竹撿,為什麼不當晚定親事?」

  祁越咆哮:「這不是書讀的好守規矩嗎,這不是沒想到還有落第的半夜搶親事嗎,誰能想到落第的還敢沒廉恥,說搶就搶,」

  賀寧捂著耳朵:「別再提了.」

  從京外回到京城有段距離,這個時候天色近黃昏,好在京門大開就在前面,還趕得及在城門關閉以前進京。

  今天又拜客的元老太爺帶著兩個兒子和剛下學的鄭留根,跟的家人提著一些禮物走入燕燕店鋪,因為沒有貨物只開一扇方便出入的門板,老太爺也只看了一個光禿禿櫃檯和貨架。

  但他興致盎然:「這裡不錯嘛,地段也好,三萬一的價格也壓得合理,這商鋪買到手就是賺的。」

  元連笑道:「先前說六萬是多了些,聽說原主人急需用錢,祁老二是個能幹的,許給經濟重金,咱們是外地人不知道原主人的事情,經濟打聽了來,就壓價到三萬一。」

  「急需用錢只能賣,這個卻沒有辦法,不是所有人都能一把拿出三萬兩,要說秀姐、燕燕、慧姐拿得出來,全仗著秀姐女婿之功。」說這話的是三爺元運。

  元老太爺總覺得小兒子話里意思奇怪,還沒有分辨的時候,元運滔滔不絕又說起來:「這也是父親幾十年前的辛苦,至今在公主的青眼之中,才有秀姐的好親事,才有燕燕如今的自在日子,不過要我說呢,燕燕也太莽撞,她的親事是秀姐女婿定下來,她應該知好知歹,不給秀姐添麻煩才是,我至今還在擔心,要是公主知道燕燕不守婦道,遷怒於秀姐可怎麼辦?」

  元連皺眉:「三弟這話差矣,南陽侯府做事差錯在前,燕燕過的日子我向你說過,你怎麼還是這樣的看法?再說秀姐的日子秀姐過,燕燕的日子燕燕過,與媒人有什麼關係?她們之間又有什麼互相影響?不是有句話,夫妻進洞房,媒人扔過牆,秀姐的日子是她自己的。」

  最後開了句玩笑,是看到祁西出來迎接。

  元老太爺到此也總結出小兒子元運哪裡不對,他竟然是一派追逐名利而不管別人的風格,口口聲聲里把公主和孫女婿雲世子抬的很高,隱然把自己侄女兒貶低,對燕燕更是公然指責。

  祁西滿面春風行禮:「老師,世兄。」元老太爺不方便這就教訓小兒子,也同他調侃一句:「我聽你近來的談吐,竟然詼諧的很。」其實說玩笑話的是二爺元連。

  一行人向著院子裡走去,元老太爺頗有閒情的欣賞花草樹木,正廳里章媽媽已起來,燕燕的奶娘小聲向她推崇著元老太爺是誰,都說他是公主殿下以前的謀士,這種說法是外人眼裡流傳最多的那個。

  章媽媽肅然起敬,幾十年的殿試之亂讓京里血雨腥風,她直到今天還記得,後來大長公主站出來主持大局,直到今天受人愛戴,受皇帝尊敬。章媽媽看著元老太爺走來,招呼著柴枝和碧雲早早侍立在正房門外。

  祁西也以南陽侯夫人的奶娘跟出來為榮,也向元老太爺介紹著欒泰和章媽媽,元老太爺帶著兒子和還沒有定親的小孫婿和欒泰見禮,他的姿態讓欒泰不敢怠慢,欒泰自知是個家人,忙下了大禮。

  老太爺扶起他,又和章媽媽寒暄:「我家的孩子們都嬌貴,吃不得苦受不得氣,她一怒出了府確有年青之處,有勞媽媽跟出來,你辛苦了。這裡雖比不得侯府,但說不好比侯府里自在,我家孩子也會供養的好,媽媽要吃要喝的不要客氣。」

  章媽媽也就不敢怠慢,扶著柴枝也下了大禮,元老太爺請她一同進去,章媽媽暗想,這果然是名士風格,好一派的謙遜說話。當年長公主養的名士們可是名滿京城,無人見到不起敬意。

  她低聲向燕燕奶娘打聽:「二奶奶和老太爺有親嗎?竟然也是老太爺家的孩子?」

  「老太爺是我們新集所有讀書人的老師,也是我們那省里大部分名士的老師,我家大老爺和二老爺都拜在他的門下,所以二奶奶也算老太爺的孩子。」

  廚房裡打了一出又一出,東廂房裡不時傳出怒罵聲,章媽媽都聽在耳朵里,她卻敬佩這裡的人都有正氣,她雖然陪著燕燕出來,她的終身還算在南陽侯夫人那裡,平時把欒景的紈絝看在眼裡,章媽媽也曾說過南陽侯夫人溺愛過度,也曾為欒景的前程憂心。

  看到賀寧想浪蕩,可是身邊的人群起制止,章媽媽在床帳里感傷,她奶大的姑娘膝下那世子,要是也能遇到這樣的制止該有多好。

  小孩子淘氣,本就是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可是她奶大的姑娘南陽侯夫人就這一個兒子,當成寶,她捨不得,娶馮氏過門後,章媽媽也沒看出來馮氏有什麼品德,至少縱容自己丫頭和世子鑽山石根胡天胡地,這一看就不是賢德妻。

  如今領略到二奶奶周圍的人,個個都是正派的,小人兒家有個歪想法,大家就幫著糾正過來,舅爺們又中了,這才像是賢惠婦人的做派。

  又見到老太爺,這是教出來高中舅爺們的人物,還是公主的座上賓,章媽媽滿面帶笑坐下來,一舉一動都不敢失禮。

  燕燕、綠竹、元秀過來見禮,元老太爺也是夸這份家業好,關於燕燕離家,他拿出一個說法:「新集多的是兩頭大的人家,商人們長途跋涉做生意,往往一年幾年裡不能返回家鄉,他日常的縫補飲食可怎麼辦呢?孤身在外也容易學壞,受人引誘去那不好的地方。所以就另娶一房,兩房不見面,都是一般的身份。燕燕如今就是這樣,你自立門戶自己當家,只要別忘記過年過節和公婆走動,把那平時省下來的十兩銀包折成禮物送去,你這日子就不錯。只在過年過節才有賠銀包的風險,你也省下不少。」

  正廳里傳出來笑聲。

  祁西更是手舞足蹈的高興:「還是老師有見識,老師說的對,燕燕這是兩頭大的過法,這卻無妨這卻無妨了。」他心裡那一點燕燕和公婆生分的想法就此無影無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