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禮成
東風在很多時候都是指春風,也有在詩詞裡用於「摧殘」的意思,因為晚春的東風吹落百花。
元秀用在這首小令里的東風,顯然指的是春光明媚之下的東風,東風一夜綠遍田野,又繁花似錦染就盛世。她借東風比喻雲展, 是帶給她萬紫千紅的東風。
這種說法在這個朝代沒有弊端,只有後世再後世的所謂女拳們,會認為把女人低男人一等、過度看重這門親事帶來的權勢富貴等等,所有不必要的言論。
元秀生長在這樣的朝代,而詩詞裡有比擬不是正常事情,和雲展定親也確實帶給元家「萬紫千紅」的氣象,比如過年到來的那一堆妖魔鬼怪,比如元家因此在本地也地位突兀拔高。
而又是誰帶給雲展「東風下的萬紫千紅」呢,在這樣的朝代里,不管怎麼想,正確的想法都來自於皇帝。
唐澤收下這隨手飛來的恭維,卻又要想想,誰帶給他這個皇帝「萬紫千紅門中」。
一般的人都認為大儀大長公主選中唐澤登基,事實上是大長公主與重臣重重深慮之後,擁戴唐澤登基,但是當事人唐澤的想法和民間一樣,沒有姑母當年二次闖宮,順義太子把持住宮闈以後,將有一段的風雲歲月,也很難有他的出頭之日。
微雨出蘑菇,暴雨那就只能發霉。
誰是唐澤的東風, 唐澤一直認為是姑母大長公主。
他格外的看重大長公主一脈,表弟雲展不到二十歲就坐上鎮國將軍之位,是皇親里他最信任的獨一份兒。
望著禮成後被簇擁著出宮, 前往護國公府坐洞房的新人, 唐澤笑容加深,元氏知道誰是她的「萬紫千紅」,這便好了,表弟娶的是放心人。
他喃喃的念著:「東風,東風,令我樓頭花紅.」
元秀不知道身邊的這些人都是誰,她還在吃驚沒到洞房裡,她的蓋頭沒了,現在她一身的誥命更加氣派,可她還是新人,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沒入婆家門就去了蓋頭,這合適嗎?
此時不方便發問,找不到答案的她下意識的看著周圍的這些人,她們或大或小,從十幾歲到七、八歲,有姑娘有小子,姑娘們是一模一樣的桃紅團花牡丹金絲宮衣,梳一模一樣的髮髻,佩戴著的首飾也件件相同,從寶石簪子和花鈿,像一個模具做出來。
小子們一式一樣的飛龍雲紋寶藍夏衣,髮髻上簪著通體紅色的玉簪子,最小的嘴裡吃著糖。
這些都是誰?
元秀只知道他們身份不低,否則沒法子擁擠著自己出宮,一雙雙骨碌碌轉的眼睛直愣愣的打量自己,一般人鬧房時再大膽,也不至於這麼個樣兒瞧人。
她身不由已的到宮門外面,看到喜轎消失無蹤,一排的馬車在那裡,最前面的那個四角掛琉璃大宮燈,飛檐上鳳喙遠遠的伸出去,宮燈就掛在這鳳喙上,車篷往裡收,緊貼馬車廂的四角,又掛四個繡球小宮燈,也是琉璃的,比紗宮燈更加明亮,照出馬車通體繡金納銀,和鑲嵌的寶石珍珠珊瑚珠子。
「這裡這裡,」這波簇擁她的少年男女們擠著元秀上這輛宮車,元秀強了再強,才把自己的猶豫由身姿表現出來,她應該上的不是喜轎嗎?
宮車旁的四個媽媽齊齊福身,笑道:「夫人嫁入公主府第,入宮門即是進婆家門,如今不用喜轎,公主說,坐她的車回家也罷。」
元秀鬆了口氣,沒坐錯車轎就好,媽媽們扶她上車,少年男女們搶著往車上擠,紫芍過來:「哎喲,我的郡主們小王爺們,我家夫人頭回進家門,這車就是那喜轎,你們不能上來。」
「那趕緊上後面的車,晚了就擠不得。」不知誰說了這一句,少年男女們呼啦一下子散開,向著後面的馬車跑去。
最小的那個又回來,把一塊糖塞給元秀:「母親說,到生地方吃塊糖就不怕。」
元秀隔著袖子拿在手上,也感覺出那粘乎勁兒,大夏天的揣著糖,只能是這個感受。
四個媽媽坐上來,有一個拿帕子把糖包住:「嘖嘖,不管不顧的遞過來,這冠服染上了不是。」
元秀繼續扮新娘子,垂著面容垂著眼帘,獨自悄悄的笑。
這一行宮車轆轆的去了,女眷們這才從宮門走出,南陽侯夫人和馮氏一起遺憾,她們竟然沒能多看新人一眼,諸家王府的大小郡主和小王爺們就把新人推走。
婆媳各自上車,接下來往護國公府吃酒,也可以往洞房裡看新人。南陽侯夫人還是她的想法,確定祁氏到底是不是護國公世子夫人的知己,否則她們只能算是同鄉。馮氏和婆婆一樣,也是這樣的想法。
再說還要吃酒。
護國公全程招待元老太爺,他們徐步走出來,綠竹帶著元財姑緊緊跟上,否則綠竹不知道跟著誰,陪嫁們由紫芍招呼,已經跟著宮車離開。
元老太爺也沒有忘記她們,上馬以前讓綠竹和財姑上車,綠竹給元財姑打氣:「別慌,財姑。」
「嗯,像是你也在抖?」元財姑小聲的道。
綠竹甩幾下手,繼續扮著鎮定。
宮裡的人紛紛轉向護國公府和公主府,洞房在護國公府,酒宴擺開來,兩個府第都有,女眷們大多往洞房看新人,護國公陪著元老太爺則在公主府門外下馬,絡繹不絕進入府第的官員們停下腳步,有一個官員眼神恍惚,看了再看,他撲上來淚如雨下:「元添進!你還活著啊。」
元老太爺認一認,也熱淚盈眶:「朱守軒,這些年你去了哪裡?」
兩個人瘋癲一般的抱住又是哭又是笑,又有兩個官員撲過來:「老元,老元,我以為你死了,我可是年年給你燒紙錢。」
大紅的喜字燈籠下面,不明就裡的官員們有的怒不可遏,有的面色發白,公主府上今天娶兒媳呢,你們在這裡死呀流淚呀的折騰。
恰好大長公主坐另一輛宮車回來,見到這一幕,跟車的媽媽們回道:「國子監的朱祭酒、翰林院的楊學士、光祿寺的范大人和親家老爺抱著流眼淚。」
大儀長公主不由自主的嘆上一聲,那年殿試上諫的人太多,事後有好些不知去向,長公主想庇護也不知道名姓,像今天的朱祭酒、楊學士和范大人,他們僅次於汪學士,在其後重新進京,公主也是今天才知道當年還有這三個人參與。
她還沒有認真見過親家老爺,喜轎是直入宮中,隨即拜堂行禮,領過誥命後,新人回來坐洞房,公主隨後回來。
她走下馬車,向著又哭大笑的四個人走去,元老太爺自從說進京就準備親自道謝,此時第一個看到公主,倒不是想到孫女兒吉期,他推開朱祭酒,雙膝跪倒下來,哽咽道:「草民元添進,多謝公主救命之恩。」
元運不知道這是哪一出兒,瞪大眼睛:「這這,這裡出了什麼事情?」元連讓他不要多話,又回頭招呼元慧和鄭留根下車。
公主讓親家起來,寬慰兩句就往裡走,元老太爺和朱祭酒等又打開話匣子,又讓元連元運過來拜見,朱祭酒寒暄過,笑道:「老二有個女兒,這倒剛巧,我有一個孫子還沒有定親,不如咱們定親吧。」
鄭留根跑上來:「有孫婿了,在這裡呢。」把腳尖踮高,手點在自己鼻子上。
朱祭酒笑了:「原來是你啊,今年的小神童。」就不提這話。
鄭留根氣呼呼的跟緊元慧,在她後面念念叨叨:「看吧,我要是不下場,你就定給別人。」
看在眼裡的祁越好笑:「嗨,鄭害人,咱們可說好過,你不能學我們沒能耐。」
「放心吧,我丟不了慧姐。」鄭留根說著話,見到元慧走到前面,又小跑一步跟緊她。
祁越搖頭嘆息:「果然我沒福,鄭害人比我厲害的多。」自從見到慧姐,他是一步也沒有遠離。
他下意識的往護國公府方向看看,越哥知道秀姐在那裡,下意識的又找找綠竹,眼神從遠往近里找上一圈,就見到一個黑臉兒在面前。
祁越嚇得一哆嗦:「綠竹你離我這麼近啊。」
綠竹也把他看在眼裡,火星子從全身往外面迸,從牙縫裡擠出話來:「春秋大夢做個沒完!以前的事情哪有意義,以後你遇到好姑娘,記得學學鄭害人。」把腦袋一昂,叫一聲財姑咱們走。
祁越摸摸腦袋,自己笑一笑,又追上去:「女眷在國公府開宴,新房也在國公府,這裡是公主府。」
宋綠竹鬧個大紅臉兒,她哪知道國公府和公主府都有這麼大,她以為站在公主府門看得到國公府,就像她站在新集頭看到新集尾那樣,哼上一聲,重新撐著姿勢,叫一聲財姑咱們走,換個方向走去。
元財姑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是個唯唯諾諾的跟班。
南陽侯夫人和馮氏到底也沒有擠進洞房,王妃、郡主、年紀還小能亂竄的小殿下們,及幾位老誥命把洞房坐滿,這對婆媳坐在洞房外面,聽到另一個迅速傳開的消息。
「知道嗎?這新人是有來頭的,她的祖父是當年殿試上諫的人物之一,後來公主庇護下來,這親事是有原因的。」
南陽侯夫人和馮氏默默的坐著,回想著祁氏在新集學府求學過,心裡五味雜陳,各有各的滋味。
這句話不占字數:推薦書里的理念,仔欽佩。再次聲明,醫案仔看不懂。不舒服請尋正規醫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