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家裡女兒多吧?
元秀這個善良的姑娘,做夢也想不到家賊猖狂,她收好書信也就入睡,第二天,表弟又跑來說服她,要看表嫂的書信, 說的元秀心頭打鼓,夜晚又拿世子書信書法安神,窗外的順子又看上一回。
第二天,牛大人從省里來驗看大婚的諸項準備,唐謂、尤認都跟去,表弟這天沒煩元秀,黎氏、甄氏尷尬的走來,她們商議過, 秀姐應該知道,這樣心裡早有準備,進京後遇事不會措手不及。
元秀靜靜的聽著嬸娘們惋惜:「興許你二叔三叔沒看清,王世子親口向你尤世叔說出,你女婿頗受京中閨秀追捧,直到看厭,他這麼晚才定親,是看花看得眼迷離。」
元秀垂下面容,這樣的話,讓她回答什麼合適呢,她相信尤世叔會認真推敲唐謂的話,有把握才會告訴嬸娘,她生長在這樣的朝代里,家裡有妾正常現象。
她低聲道:「謝謝嬸娘, 我知道了。」
認真來說, 唐謂用字斟酌, 他說雲展「頗受追捧, 因此生厭」是實話, 但是一多半的人聽見後, 本能的認定雲世子風流中人,今天睡一家,明天換一個,後天又是個新鮮的,直到他對京里的姑娘們生厭。
「王世子」這三個字過於響亮,又不知道這位王世子的真性情,老公事尤認也沒看穿。
元秀這個晚上異常難過,親事就要近了,牛大人今天過來就不會再走,按日子來算,京里雲展已經出京迎親,省里黃大人沒到新集,他從今天開始吃睡在碼頭,保證道路上的安全。
這個時候掀出來雲世子並非三千弱水取一瓢,給元秀不小的一擊。
她再次拿書信慰藉自己,同時尋找著雲展可能露出的風流品性,她想當然是找不到的,人有直覺,直覺有時候會給人很大的啟示,元秀就轉而思念父母,父母親應該回來了,興許明天後天就到家中,到時候請父母幫忙思慮突發事件,聽聽父母的看法。
西北是一片遼闊荒涼的山脈式土地,地殼的原因讓山脈斷斷續續,邊城和集市就夾在這斷續的山脈里。
沒有越過這片斷續山脈,它很難找到大片的平原,也就讓耕種是個困難,但老天從來公正,山脈造成匪患容易盤踞,也讓獵物眾多,中草藥奇盛,只是匪患太多,道路行走不便,造成物品難以進入內陸交換。
元遠上一次自家裡迴轉,十輛大車需要僱請一隊鏢師,因為是過年,各地趕路的都請鏢師,隨行就市到處都有,請鏢師的錢超過車上豬肉白酒的價值。
就這兩件,道路難走而特產難以行成固定集市,再就因為這個原因,堪稱這裡是苦寒之地,老百姓們吃不下去苦又好吃懶做的,很容易就上山當土匪,搶商隊搶駐軍搶當地的百姓。
有人可能要說,這裡苦寒,還能搶到什麼?十個人幹活,他一個人搶,在掉腦袋以前,相當於十個人、一百個人供養一個土匪。
還有一些土匪是外地來的,內陸里通緝的江洋大盜,背負人命的窮人,還有一些是異邦來的,走出這斷續的山脈,外面還有國家呢。
元遠所在的固西小城往北,沿著大片斷續的山脈,最近還有三個城池。
固西離邊城不遠,或者以接近內陸來算,算次一等的邊城,離它最近的是守西小城,和守西小城平行的是堅西小城,最外圍的重西邊城,被衛所拱衛其中。
花天宇總是說不公平的張竟將軍就駐紮在這裡。
元遠站在城頭上,看著遠處輕易就隔斷視線的大小山頭,耳朵里聽著不遠處的爭吵,裝著本官什麼也沒聽,和站崗的士兵閒閒的聊著。
「山帶滴翠,中有果紅,這裡景致妙啊,這樣的季節沒有莊稼也有收成,不知道有沒有集市,否則人參鹿茸的總不能自家啃啃。」
他說的極慢,中間還有所停頓,繼續捕捉著花天宇和張竟的動靜。
離他最近的士兵是本地人,聽到元大人的話,狠狠瞪過來,帶著強烈本地口音的話像箭矢發射:「難怪我家郡王也說文人肉酸,你一說話像八百年陳醋,酸的我死了也讓地獄看不上,妙!妙!妙你家老娘們的腳,就是山裡有果子有出產,才讓土匪霸著,我全族一百來口人,三十年死了七十七。還說什麼集市,不是向天借膽的集市,要麼就是亡命之徒成商隊,否則誰會來這裡!」
元遠不由得愕然,被這一通勉強能聽清楚的辱罵砸的頭暈腦脹,苦笑著想解釋幾句,另一個士兵也恨恨的道:「那京里坐衙門不知道西北苦的雲大將軍還要查咱們,我大伯在郡王那裡當兵,他讓人給我捎的口信,說小牛子你可長點心吧,京里護國公世子自己成親圖痛快,偏就不讓咱們省心,酸秀才們呆不住,回回都怪咱們郡王,咱們郡王也沒能耐跑每個軍營把酸秀才們攆走,說到最後要怪每個兵,你小子從現在開始說話上把黃銅鎖,鐵匠家裡最貴的那把,沒事閉上你的鳥嘴。」
這引起第三個士兵的怨憤:「他娘的什麼柿子又是梨的,成親請吃酒嗎?不請的話,咱們把酸秀才全殺了吃,大傢伙兒可勁兒的酸上一回,京里的那梨也就高興,這算咱們留下酸秀才了不是嗎?屍骨從此以後都在西北。」
元遠本來還能站得住,聽到這一段,後背猛的一寒,腳下生滑勁,往後面退上兩步。
士兵們說到這裡,也賊溜溜的看向他,說不好他們是故意的,一道道眼神放「饞」光。
元遠擠出一個哈哈:「我請你們吃酒,」
「真的?這個先生好。」士兵們齊唰唰的樂了,頓時,一片誇獎元遠的話不要錢的出來,什麼這個先生一看就大福大貴,一看就是大氣派,一看就是祖上積德祖墳冒煙。
元遠的笑容剛自然一些,就又僵在面上。這些人嘀咕自家女兒成親不請客,身為父親當然要請,沒錢借錢也要請,這與祖墳冒煙哪有關係?
他還是離開這裡吧,都說西北漢子糙.真是糙。
他走上兩步,背後終於有句公道話,一個兵小聲道:「請酒就祖上積德嗎?祖上積德的誰往這裡來?」
熱鬧的談論聲嘎然止住,四下里一片寂靜,元遠真正想聽的對話清晰撲面。
城頭上的角落裡,花天宇仿佛拿命咆哮:「你讓我帶老元來,我就認為你要嘉獎他,老元是個好的,自從到我那裡,寫大傢伙兒的公文,又當醫生,還拿自己俸祿請酒請肉請藥湯,你憑什麼不嘉獎他?」
不等張竟回話,花天宇又是一聲怒吼:「就是當醫生耽誤他回家送女兒,他女兒沒幾天就成親了!」
胖胖的張竟將軍看著一肚皮的好性子,他樂呵呵的道:「只怕家裡女兒多吧,」眼角餘光看到元遠,親切的招手:「老元你來,我要是猜對了,送你一根大人參,昨天剛挖出來的,你是不是家裡女兒太多,出嫁一個不放心上?」
他的副將跟著摻和,拿手比劃:「人參有這麼大個頭兒,將軍說中你家事,你拿走。」
元遠忍俊不禁,舉起一根手指:「不多不少,膝下只有小女一人。」
張竟繼續樂:「呵呵,那就是女婿你不滿意,老泰山一生氣啊,索性不回去了,是不是,你要走的日子也不巧,一堆土匪忽然冒出來,在我們西北這是常有的事情,所以你老元自去年來就打聽的一清二楚,拖到這個日子說回家,結果走不了,給女婿一個下馬威,我明白你的彎彎繞兒,呵呵,」
花天宇怒道:「忽然冒出來,怎麼算經常有?虧你張將軍讀過三字經,你書讀到狗肚子裡了!」
元遠也氣樂掉,等到花天宇吼完,不慌不忙的道:「女婿麼,是我老父親所定,但是我滿意的很吶。」
暗想,要不是滿意女婿,我能在這裡呆的安心?我能拿自己俸祿請酒請肉請藥湯請到心安理得?
要不是滿意女婿,聽說他一天三道公文追究派往西北五十六個文官及讀書人,為什麼一個月里跑光光,我會搜集原因而耽誤回家操辦秀姐親事?
元遠是聽說的,花天宇等人幸災樂禍,說鎮國將軍被氣到,一天三道公文發來,這一定是急了。然後就幸災樂禍張竟當初不肯分他文官,結果十二個文官一夜之間溜走,雲鎮國要追究張將軍責任嘍,他花將軍可以看個笑話嘍。
元遠從女兒親事上重新鼓起向仕途的信心,他特別想為雲展分憂,而且身在西北,才更能明白這裡從將軍到士兵彪悍如虎,但是討厭京里坐衙門的特別是雲展,也是一樣彪悍如虎。
以元遠看來,雲展即使派人來,也查不出來什麼,元遠也奇怪為什麼文官們呆不住,除非不久前的品嘗酸秀才這話頻頻說出。
離他最近,他又夠得著的是張竟將軍,半個月前,張竟將軍讓他過來說話,花天宇根本不買帳,讓元遠直接走人,我派兵送你直到運河上船,回家好好操辦親事。
元遠卻來了,半路上他們遇到土匪,對方勢眾,在山裡周旋十天左右,然後繞路來到這裡,現在即使元遠插上翅膀,也趕不及回家操辦秀姐親事。
這個性情正直的文官,是這樣的原因被耽誤。
願有雨處晴陽,無雨處消暑,颱風早早過去。大家加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