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地區的春節,雖然無法和遠東公司的其地區相比,但是依然弄得年味十足,不管怎麼說,也是熱熱鬧鬧的,看著挺喜慶的。
首先各個基層中隊家家戶戶的大門外都貼著春聯,掛著燈籠。家裡的牆上也貼著年畫,紅紙金字,顯得紅紅火火。
河套根據地雖然條件有限,但還是為每家每戶發放了春聯、燈籠和年畫,為了湊足這些東西,根據地向公司尋求支持,都是從遼東千里迢迢運到河套根據地。
雖然費了很大的力氣,但是根據地管委會卻認為很值得,不但增加了根據地的節日氣氛,還讓河套地區的家家戶戶都是歡天喜地。
趙連河一家人吃完了年夜飯,就都趕到了支隊部。每個支隊部都安排了各種豐富的節目,支隊各個大隊中隊的農戶,紛紛聚集在支隊部。
公司組織各地基層幹部組織了高台、高蹺隊、旱船隊、舞獅隊、舞龍隊、秧歌隊、鑼鼓隊、戲曲隊等節目,舉辦了隆重的社火表演。
都是自己支隊臨時湊出來的人,隨便訓練了十幾天就上了,人員不專業,排練的也不熟練,可以說是錯漏百出,甚至是出了很多洋相。
但一大幫河套地區的農戶們,他們可不管那一套,只要熱鬧了就行,反正大夥傻乎乎的跟著窮歡樂。再加上滿地的熊孩子亂竄,要多亂就有多亂。
因為資源有限,根據地只能向各個支隊分發了一些鞭炮,在除夕之夜熱鬧了一回。還燃放了有限的幾個煙花,讓沉寂了多年的河套地區,在大年三十這一天,變得喧鬧無比。
緊接著從大年初一到十五,各基層支隊還組織了拔河比賽、合唱比賽、球類比賽、猜謎會、燈會,因為準備的很倉促,說實話組織的很混亂,每天都鬧哄哄的,一派亂七八糟的景象。
好在河套根據地的移民,大都是農戶家出身,本身也沒見過什麼市面,大夥只要熱鬧就行,反正一場比賽下來,他們也看不出輸贏,別人呼喊他們也呼喊,盡情的宣洩著他們心裡激動的情緒。尤其是在寧夏鎮憋屈了多年的軍戶們,這個春節過得就別提都快樂了。
儘管有著這樣那樣的不足,去年春節期間,河套各地熱鬧非凡。整個根據地,到處都是喜氣洋洋,家家戶戶都是歡樂無比。
其實過年就是過一個熱鬧,窮人有窮人的過法,富人有富人的過法。但若是少了發自內心的喜悅,就算大富之家,可能還沒有一個窮鄉僻壤的農民,過得歡樂呢。
河套根據地僅僅建立了兩年,各方面的工作才剛剛展開。但是根據地卻一直非常的努力,在有限的資源下,克服了重重的困難,盡最大的可能把貧瘠荒蕪的河套根據地搞得有聲有色。
至少趙連河家的女人,現在的感覺是這輩子知足了。她自從來到河套這一年多來,就開始天天傻笑。她和這個時代所有的女性一樣,對幸福的要求很低,現在這樣的日子,已經大大的超出了她心裡的預期。
以往每次家裡的男人回家的時候,都是滿臉的愁容。離家的時候,她和兩個孩子,感覺心裡空落落的,生怕家裡的爺們再也不要他們了。男人在她的心裡就是天,沒了男人,他們娘仨可怎麼活。
自從來了河套,每次家裡男人回家的時候,進屋第一件事,就是從行軍包里一件一件的往外拿東西。然後點上一袋煙,看著家裡女人滿臉欣喜的在那裡拾掇,還有兩個孩子歡天喜地的屋裡屋外四處亂跑。
每次男人離家的時候,儘管再不舍,卻沒有了以往那種擔心和絕望。只是盡心的幫著男人收拾行裝,把他的行軍包塞得滿滿的。嘴上不說什麼,行軍包里卻裝滿了情意。
趙連河坐在炕頭上,慢慢的抽著菸袋鍋,滿臉苦笑的看著女人拼命的往行軍包里塞著東西。遠東部隊的條件,無論哪方面都要比家裡好。
根本不需要女人為他準備那麼多的東西,回部隊的路途也就幾天的功夫,根本吃不了。可他卻並沒有阻止女人,趙連河太清楚她的性子了,若是不讓她裝,這個傻女人能坐在家裡難受好幾天。
第二天,天還沒亮女人就起來了,在外屋的廚房裡忙活了起來。趙連河則是坐在炕上默默的抽菸,昨晚兩人瘋了大半宿,就算他身子骨壯實,也不免有些腰酸。
十幾天的假期總有結束的時候,每次回部隊前,他看著家裡的女人,心裡都萬分的不舍。雖然現在她不漂亮,多年辛勞使得她早就熬成了黃臉婆。
可是在趙連河的眼裡,這個女人依然是當年紅著臉,低頭不敢看他的那個水靈靈的妹子。以前他沒能耐,讓跟了自己十幾年的女人,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
如今終於讓她過上了好日子,可是卻又變得聚少離多,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守在家裡苦等著自己。
這一次回部隊,可能要很久才能回家了。據說部隊馬上就要開拔了,要去北面集結。部隊一旦進入茫茫的北方草原,走個一兩年都算少的。
趙連河嘆了口氣,默默的穿上了衣服,下了炕來到了外屋。女人已經在飯桌上擺上了熱乎乎的早飯,白米粥、白面的餅子和鹹菜,還有前幾天她不捨得吃,偷偷藏起來的牛肉和魚罐頭。
看著桌上的早飯,趙連河搖了搖頭,然後來到外屋,拿起水桶把家裡的兩個大缸的水裝滿,又把家裡的院子掃了一遍。
吃完了早飯,趙連河背上了行軍包,不知道為什麼,每次回家的時候,總是感覺行軍包很輕,而離開的時候,卻是分外的沉重。
趙連河沖女人點了點頭,然後默默的向院子外面走去。沒有什麼送別的語言,但是小院裡卻瀰漫著離別的憂傷,讓兩人的心裡都揪在了一起。
他一狠心,加快了速度,快步走出了院子,向遠處急匆匆的去了。走出了很遠,趙連河停下了腳步,轉身向遠方的村子望去,只見一個瘦小的身影,正孤零零的站在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