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士兵最重要的是什麼,第一是紀律,第二是紀律,第三還是紀律。說白了就是,上級讓你去幹什麼,你就去幹什麼,而且還要堅決的執行。
打一場戰役,只要發揮你所在部隊幾個主官的聰明才智就夠了,而你的聰明才智,用在如何完成上級下達的命令就行了。
如果你做不到這一點,那就別去當兵,就算是你身懷絕技,也別去當普通的士兵,你還是去做傭兵、殺手或是特種兵吧。
戰爭是殘酷的,在這個火器剛剛興起的時代更是如此。拿著火繩槍、燧發槍的士兵,站著整齊的隊列,面對面的排隊槍斃,那就更加的殘酷了,沒有勇氣的人早就扔下槍跑了。
就像兩個人拿著一把**,放進一發子彈,然後對著自己的腦袋,你一槍啊我一槍,最後不知道哪個倒霉蛋趕上那一發子彈,把自己的腦袋打爆。
所以當兵必須打好底子,在部隊那個緊張的環境中,天天從一點一滴做起,按時起床出操、按時熄燈睡覺、按時吃飯,甚至每天上廁所的時間都是非常固定的。
每天整理內務,迭方塊被子就不說了,就連擺在床頭上的牙缸,裡面的牙刷都要朝著一個方向擺放整齊。如果你去過野戰基層部隊的大院,入眼就是一片肅穆的氣氛,連隊的營房,路邊的樹木都是非常有規則的排列著,甚至冬天雪後,堆在旁邊的雪都被做出各種有規則的形狀。
如果你認為這是面子工程,那你就錯了,這就是部隊對士兵養成的一部分。一切都充滿了規則的痕跡,無論你走到哪裡,規則紀律都無時無刻的陪伴著你,潛移默化的影響著你。
在這裡不需要什麼創意,更不需要後現代主義。枯燥的氛圍,讓第一次走進這裡的人,都會有種氣悶的感覺。只有這樣的環境,才能培養出合格的士兵。
所以高建國對他第一批選出來的遼民非常重視,單獨開闢了一處營地,用圍欄圍了起來。因為接下來這些遼民的訓練量會很大,而這些遼民的身體經過多年的煎熬,身體的底子都很差,根本無法馬上承受大運動量的訓練。
所以高建國在頭一個星期,只是領著他們訓練一些簡單的基礎隊列,或是圍著營房慢跑,其它的時間就是學習整理內務,一切標準都和後世軍隊是一個樣子,要求極為嚴格。
為了儘快把他們的身體調養好,對他們的伙食標準定得很高。單獨為他們開了小灶。每天中午晚上兩頓都有魚肉,就是早上也儘量讓他們吃到有營養的飯菜。喬海鵬他們第二次來的時候,特意為高建國帶來一批現代社會的牛奶雞蛋等營養物資。
這也是高建國特意要求他們帶的。有了這些營養豐富的食品,和大量的魚肉、雞肉、牛羊肉的補充,幾天的時間,這300個遼民就已經完全的變了個樣子。
因為頭幾天訓練量都不大,每天他們都要喝一杯牛奶,吃一個雞蛋,還有足量的魚肉和青菜,再輔以各種肉食和豆製品,幾天的功夫,這些人的臉色就紅潤了起來。
高建國也適時加大了訓練量,每天加了一些體能訓練,伏地挺身、鴨子步、蛙跳、仰臥起坐、單雙槓的一練習等等。
這些人都是苦出身,而且還經歷了這麼多年的顛簸流離,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他們是再也不想過了。現在有了這樣的機會,被首長選進了教導隊,他們都倍感珍惜,所以大家都拼命的苦練,生怕被淘汰了出去。
每天營地的外面都圍著無數的遼民,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尤其中午和晚上的時候,營地的小灶都會飄出一陣誘人的香氣。
對於多少年都沒有嘗過肉味的遼民來說,這無異於最致命的**。看著營地里的遼民每天吃得滿嘴流油,外面的人就別提多羨慕了,眼睛都紅了。
王海生也被選進了這個教導隊,這也是他有生以來,最幸福的一段日子。每天吃肉對於他來說,那就是神仙才能過上的日子,就算是他以前村子裡的大戶,一年才能吃幾回肉啊。這一陣子吃的肉,比他一輩子吃得都多,他連想都沒敢想過。
記得他們剛進教導隊的那幾天,大家天天鬧肚子,他們還以為鬧病了,後來才知道,是因為肚子裡沒有油水,一下子吃得這麼好,肚子就受不了了。
雖然每天訓練越來越累了,而且訓練時教官都很兇,不斷地對他們喝罵踢打,但是除了訓練以外,教官對大家的生活都很關心,天天晚上還親自為每個人端洗腳水。
有一次王海生的腳上打了幾個血泡,他的教官親手捧著他的腳,不顧他腳上的異味,為他挑了血泡,還替他上好了藥。
那天晚上他哭了很久,長這麼大也只有他娘才對他這麼好過。
雖然第二天,因為自己一個動作沒做好,教官還是一腳把他踹翻在地,但王海生卻一點兒也不怪教官,他只恨自己太笨,所以他和教導隊的其他人一樣,每天睡覺前都對自己加練。
王海生最喜歡教導隊的幾個指導員,他們都很和氣,平時對他們問寒問暖,天天都到大家住的帳篷里和大家談心,和他們講一些做人的道理,還給他們講古,為他們講韃子是怎麼來的,還講韃子是多麼的兇殘。
對於教導隊的建設,高建國非常重視,幾乎每天都親自盯在第一線,到了晚上還把大家都召集在一起,研究他們工作中的得失,探討下一步的工作。
總體上講,教導隊這一段時間的工作開展的很順利,這一批遼民都是好苗子,他們練好了,以後就是班排長,甚至連長的苗子。
他們用的這一套,其實就是當年我軍在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時用過的,可能拿到現代社會,效果已經不會那麼明顯了,但在這個時代,效果非常明顯。
馬慶他們幾個指導員,還經常把大家聚集在一起,讓大家說自己的經歷,很多人都站在前面,淚流滿面的講著自己的經歷,痛訴韃子的殘暴。
最後連教導隊最老實的王海生,也衝上去講了自己的經歷,他從來沒有站在這麼多人面前說過話,顯得非常的緊張,語言組織的也不好,說話更是磕磕絆絆的。
即便他講得亂七八糟,可當他講到韃子在他們一家人面前,糟蹋他娘和他十一歲妹子的時候,大家還是被觸動了。最後他講到了妹子當天就被糟蹋死了,爹娘在隨後的一年也被活活的的餓死了。
此時的王海生已經是嚎啕大哭,幾乎失去了意識,埋藏在心底深處的那一段慘絕人寰的經歷,終於還是被他自己撕開了,就像生生的撕去了一層帶著血肉的人皮。
那一夜,整個教導隊的營地哭聲震天,就連圍在營地外面的那些遼民都跟著嚎啕大哭,整個遼民營地的哭聲傳出去很遠。
遠處的明君水寨,王波和幾個明軍正倚靠在一艘破舊的船上,聽著遠處遼民營地里那震天的哭聲。
「老總,這幫海外人,又出什麼么蛾子了,這是弄得哪一出啊。」
「可不是嗎,還特麼練上兵了,你說你練就練吧,天天盡弄那些沒用的,你說他們不教那幫遼民戰陣,還不教他們刀槍打鬥,儘是讓這幫土鱉站著,還一站就是大半天,最傻的就是排著一列走啊走的,都什麼玩意兒啊。」
「話說回來,他們天天吃的可真特麼好,養兵哪有這麼養的,瑪德,弄得我手下都跟我抱怨了。」
王波滿臉陰沉的回過頭,罵道:「你們知道個屁,人家練得這兵,比當年戚爺爺的兵都差不到那裡去,你們看吧,這幫子遼民要是被他們操練出來,以後肯定是虎狼之師。」
這時,教導隊的氣氛已經達到了極致,馬慶也站了起來,大聲的喊道:「如果再有韃子敢來欺負我們,我們怎麼辦?」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馬慶瞪著通紅的雙眼,狠狠的揮舞了一下拳頭,用所有的力氣大聲的喊道:「殺韃子……」
教導隊的遼民都激動的站起來,揮舞著拳頭,聲嘶力竭的跟著喊道:「殺韃子……」
大家一遍遍的喊著,他們的嗓子早已喊得嘶啞,但他們並不在乎,只是瞪著通紅的雙眼,一遍遍的喊著,最後整個遼民營地都跟著大聲的喊了起來。
幾萬個的瘋狂的怒吼聲,震動了整個海洋島,聲音刺破天際,迴蕩在悠遠的天地之間。
王波和幾個明軍聽著這震天的怒吼,一個個都是面色慘白,幾個剛才還詆毀這幫人的明軍,更是被震懾得渾身發抖。
海洋島海灣旁邊的漁村里,孫通領著兒子水生,也站在村口看著不遠處的遼民營地,他們已經站了很久,當他們聽到遼民營地里那震天怒吼的時候。
兒子水生轉過頭,鄭重的對自己的父親說道:「爹,我也想和他們一起殺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