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套被基地里員工們戲稱的紅衛兵套裝,頭上是65式軍帽,身上是一套85式滌卡秋裝,腳上是高腰的解放鞋,內衫和**也都給他們配上了。
另外還有一個裝滿溫水的,帶飯盒的那種78式水壺,綠色軍用挎包,裡面裝了一套洗漱用品,包括毛巾、牙缸牙具,原本想給他們裝幾塊壓縮餅乾的,後來怕他們一朝都給吃了,再活活的撐死幾個,所以還是算了。
吃過壓縮餅乾的人都知道,一連吃幾塊再喝點水,那今天就別想好了,肚子能脹大半天。這還是正常人,他們這些人腸子早就餓細了,一下子吃多了,非點撐死不可,這樣的事情,戰亂年代可是屢見不鮮。
王海生喝了一碗熱乎乎的菜粥,瞬間就精神了很多,幾天沒吃飯的他,已經近乎沒有了思維,一切行為都是靠他的本能來行動,甚至自己頭髮被剃光,下身被人擺弄,他都沒有心思去管了。
如果今天不是拼命的擠上了這艘船,可能今晚就會像那幾個同村的人一樣,一覺過去就死了吧。只有被人推下海的時候,冰涼刺骨的海水才瞬間讓他清醒了過來,學著別人的樣子,把手中那塊肉色的方塊在身上一遍遍的抹著,直到身上充滿了白色的泡沫。
這一刻,他好像又回到幾年前,下海逃離遼東的時候,海水也是這麼冷,想到這裡王海生顫抖了起來。把身上的泡沫沖淨,他也被人拽到岸上,穿上了衣服,寒冷的感覺也消散了許多。
高建國和宋濤站在岸邊,看著一個個呆滯的遼民從他們的身邊走過,都是滿臉的凝重,宋濤從見到這些遼民開始,就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的四處耍寶了。
而是始終陰沉著臉,今天對他的觸動太大了。說實話,來這裡之前也是有過思想準備的,可是親眼目睹了這些遼民的慘象,還是讓他無法平靜。
一個現代人就算是他讀遍史書,也無法體會這個世界的殘酷,寧做盛世犬,不做亂世人,只有親眼所見,才能深刻的明白這句話的深刻含義。
「老高,你說這些人能行嗎?我怎麼看他們都已經廢了似的。」
高建國冷笑道:「廢了,不見得。他們每個人的心裡壓著一股火,雖然看著只剩下一點兒火星子,可是就是這麼點火星子,卻永遠也滅不了,以後就看我們能不能把他們心裡的火星子兒點著了,一旦點著了,那就是熊熊烈火。」
宋濤還是沒有信心的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心理上一點底兒都沒有,這批人要是訓不出來,那我們的計劃就全亂了。」
高建國轉過頭看了宋濤一眼,笑道:「也就今天,我瞅你小子還順眼點,也知道合計點兒正事了,以前你儘是混日子似的,我看見你就煩。」
宋濤難得的沒有胡鬧,而是凝重的道:「自從看見這些遼民,我是一點逗樂的心思也沒了,****特麼韃子的祖宗,靠……我現在心裡還堵得慌呢。」
高建國拍了拍宋濤的肩膀,然後語重心長的說道:「讓我們一起努力吧,建立一個我們心目中的新世界。」
第二天一大早,王波又駕著船走了。他的船剛離開不一會兒,就有幾條船過來了,軍船民船都有,又拉過來幾百遼民,還是和昨天一樣,一個個慘不忍睹,這次他們還是同樣的程序,把這幾百人都安置了起來。
整個漁村的人都被動員了起來,孫通特意領著大家來幫忙,說不要工錢也行,這是活人命的大善事,要工錢遭報應啊。其實面對這麼多的遼民,當地的老百姓也看不下去,可是哪家的鍋里都沒有餘糧,你讓他們怎麼幫。
漁村的人都樸實,現在有人幫助這些遼民,他們出些力也就理所當然。最後高建國也同意了,但每天為這些村民提供三餐,比他們平時還多一餐。
到了晚上的時候,王波領著十幾條船回來了,這次拉來了千餘人,整個營地都亂了起來,等把這些人都安頓完,已經是是夜半時分。
大家不顧辛苦,又在高建國的帳篷里開會研究了起來,現在形勢已經變得嚴峻了起來,明天開始就會有大批的遼民被送過來,據王波回來講,現在長山島周圍的幾個島,保守估計也能有五六萬的遼民。他已經放出去話了,今後幾天來這裡的遼民,估計會達到近萬人。
現在這裡的糧食已經無法滿足他們的需要了,現在他們必須先期運走一批遼民,但是一來一回需要六七天的時間,六七天這裡最少也能聚集幾萬人。
而他們一次的運量就是盡最大的努力,也只能先期運走3000人,就算是再擠擠,那3500百人也是頂了天兒了。要是糧食斷了頓,那可就麻煩了。於是大家決定馬上執行他們的劫糧計劃,宋濤先期率領特戰隊在遼東沿海登陸,尋找囤放糧草的地點,大部隊也要做好準備,隨時上岸行動。
因為時間緊急,二號登陸艦準備連夜開拔。高建國他們經過研究,決定把劫掠的地點定在蓋州。蓋州在現代社會屬於遼南沿海的營口蓋縣一代。他們之所以選定這裡,也是諮詢了王波和孫通二人,再結合一些歷史資料,才慎重做的決定。
後金政權攻占瀋陽以後,**哈赤大肆圈地,把大量的土地都賞賜給手下。其中尤以海州蓋州一帶最甚,這裡的大量漢人地主平民的土地被掠奪,一夜之間就成了韃子的包衣奴隸,他們原來的房子土地,也變成了後金韃子的一個個莊子。
二號登陸艦以15節的巡航速度,途經旅順進入遼東灣,在第二天的傍晚來到了蓋州沿海,等天色暗下來以後,宋濤帶領特戰隊坐著衝鋒舟出發了。
特戰隊趁著夜色的掩護,順利的登上了海岸,幾名登陸艦上的海軍人員把他們送上了岸,就開著衝鋒舟離開了海灘返回登陸艦。
宋濤看了下表,然後用耳機通話器和登陸艦上聯繫了一下。
把他們順利登岸的消息報告給高建國以後,他就帶著特戰隊的十幾名隊員,戴上了夜視儀,朝著內陸深入。沿途發現了一個個莊子,一看就是小民小戶的普通旗丁,宋濤嫌這些地方台瘦並沒有理會,而是繼續往內陸前進。
終於,他們在距離岸邊五公里左右的地方,找到了一個非常大的莊子,宋濤決定把目標確定在這裡。他們慢慢的摸到了莊子的外圍,就看到莊子外面是一片簡陋的窩棚,這裡可能就是漢人奴隸住的地方。他決定先到這裡抓幾個漢人奴隸,問一下附近的情況。
**哈赤攻下瀋陽、遼陽以後,對遼民進行了血腥的鎮壓,直到皇太極繼任幾年後,才改變了對漢人的政策。所以現在後金農莊裡的包衣的奴隸,生存狀況極其悲慘,要不也不會有那麼多的遼民,冒死下海逃離遼東了。
宋濤把十幾個隊員分配到四周警戒,他領著一名隊員摸了進去。
在窩棚的旁邊還有一間掌燈的房子,宋濤分析這裡應該是看守窩棚里奴隸的守衛,他輕手輕腳的來到那間房子的邊上,小心聆聽裡面的聲音,發現裡面有幾個人在說話。
宋濤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講的是韃子的語言,但宋濤還是聽出了幾個人正在屋裡喝酒。因為不能打草驚蛇,宋濤只好小心的繞過這所房子,悄悄的摸進了那片破舊的窩棚。
這個窩棚破爛不堪,連窗戶都沒有,宋濤利用夜視儀往裡面一看,頓時大吃一驚,裡面擠了足有幾十號人偎依在一起,宋濤心裡暗罵,這幫韃子真不把漢人當人看。
突然,窩棚里的一個人動了一下,宋濤也連忙閃到了一邊。只見裡面走出了一個人,好像是出來解手。宋濤小心的摸了上去,拔出身上的一把蝴蝶&刀,趁那個人剛提上褲子,想要轉身的瞬間,猛地撲上去,用左手捂住了那個人的嘴,右手的蝴蝶死死的壓在他的脖頸下。
那個人掙扎了一下,可能是身體很虛弱的關係,乾脆放棄了抵抗。宋濤趴在他的耳邊,小聲的道:「別出聲,我帶你出去,你要是敢出聲,我宰了你。」
那個人一聽是漢話,連忙點頭,而且臉上還充滿了驚喜。宋濤和另一名隊員交替掩護,挾持著這個遼民離開了這片窩棚,來到了距莊子幾百米外的地方。
宋濤剛一鬆開那個遼民,他就一下跪倒在地上,哭嚎了起來。
「軍爺,求你們把我帶走吧,求你們大人大量,把我帶走吧……嗚嗚……」
大家看著這個蓬頭垢面、骨瘦如柴的遼民,心裡都不是滋味。宋濤怒道:「哭個屁,你還是不是爺們,晚上他們都沒有人看著你們,你們不會自己跑啊。」
「軍爺啊,我們每天起早貪黑的幹活,韃子每天只給我們喝兩頓稀的,他們只是白天管的嚴,晚上根本就不管,可是這大黑天的,我們餓得連力氣都沒有,就算跑到了海邊,我們還有力氣下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