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爺外放做官,幾個月回一次,因捨不得孩子,便派人將楚陌、楚嫣接在身邊,然沈氏雙目失明,兄妹倆總得留一個陪著,商議之後,楚陌跟去任上了。♞♢ 6❾ѕн𝔲x.𝐜o𝐦 ☢🐊
此時聽到楚陌歸來,沈氏與楚嫣都十分高興。
至於楚老爺,呵呵,楚芊芊失蹤的四年裡,沈氏把楚芊芊經歷過的所有痛苦想了一遍,沒想一遍,就多恨楚老爺一點,尤其大過年的把女兒趕到莊子裡,害女兒差點兒死在大火中,沈氏就恨不得把楚老爺給一板磚拍了。
只是這種情緒,一閃而過,被深深地壓在了心底。
楚嫣沒發現,楚芊芊卻察覺到了。
楚芊芊不動聲色地看了沈氏一眼。
「嫣兒!」
楚老爺人未到、聲先至。
楚嫣笑盈盈地起身,打了帘子去迎父親。
楚老爺眉眼含笑地進來了。
「父親。」
楚老爺一怔,看向楚嫣。
楚嫣笑得燦爛,嘴皮子卻沒動。
「父親。」
又來了一聲!
楚老爺眉心一跳,朝楚嫣的身後看了過去……
哐啷!
手裡的酒罈子掉下來,砸了個粉碎。
楚芊芊困惑地眨了眨眼,自己沒戴人皮面具啊,他這麼驚嚇做什麼?
「父親。」
她第三次叫他了。
楚老爺張大嘴,怔忡了兩秒。
媽呀!
小、小、小、小、小……災星又回來了!
快逃——
楚老爺腳步一轉,跑不見了!
「娘。」楚芊芊看向了沈氏。
沈氏咳嗽了幾聲:「你父親他……失心瘋。→」
晚上,一家四口聚在一塊兒吃了晚飯。
一家四口分別是沈氏、楚芊芊、楚陌與楚嫣。
楚老爺自打離開瑩心堂後便嚇得回了房間,並在房門口貼了幾道黃符,說是鎮邪避鬼的。
沈氏也懶得解釋楚芊芊根本沒死,左右他不關心這個女兒,嚇嚇他也好。
吃飯的時候,沈氏一個勁兒地給楚芊芊夾菜,把楚芊芊的碗堆成了一個小丘。
楚芊芊有些不好意思。
楚陌很把楚芊芊吃不完的菜或者不大喜歡吃的菜,全都夾進了自己碗裡。
楚芊芊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難掩陌生。
楚陌的心裡微微難受,那些她忘記的事,對他而言卻是最寶貴的時光。
吃過晚飯,楚芊芊給沈氏敷了一貼新藥。
沈氏拉著楚芊芊,問東問西,說不完的話。
小寶怎麼樣了?
太子對你好不好?
那幾年,你究竟去了哪兒?
一些楚芊芊不知怎麼回答的問題。
「娘!我有篇文章看不懂!找姐姐幫我看看,你先睡!」
楚陌將楚芊芊解救了出來。
楚芊芊長長地鬆了口氣,看向月光下美玉一般的少年,說道:「多謝你了,陌兒。」
楚陌彆扭地哼了一聲:「我……」
楚芊芊看著他:「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楚陌眼神一閃:「是……是啊,馬車坐多了,背……背疼。」
楚芊芊彎了彎唇角:「我給你揉揉。」
楚陌眼睛一亮,坐在了廊下的石凳上。
楚芊芊挨著他坐下,一點點地給他揉了起來。
她如何看不出楚陌是裝的?可楚陌眼底的依賴是假不了的,不管楚陌依賴的是原主還是失憶前的她,她都不排斥對楚陌好一點。👑💙 ➅➈Ŝђ𝓤𝐱.ⓒ𝐎𝓜 💣🐻
她的手很軟很涼很輕,是記憶中的感覺。
楚陌安心地閉上眼,靠進了她懷裡。
諸葛夜溜進瑩心堂時就看見楚陌靠在楚芊芊懷裡睡大覺。
楚芊芊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諸葛夜放輕了腳步,慢慢走到二人跟前,把楚陌抱回了房間。
楚芊芊給楚陌脫了鞋,蓋上被子,隨後,牽著諸葛夜的手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的一霎,楚陌悄悄睜開了眼睛。
人為什麼要長大?如果能一直停留在五歲,該有多好?
出門轉角處,二人碰到了楚嫣。
楚嫣這回是真沒料到諸葛夜會過來,沈氏吩咐她問問姐姐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宵夜,誰知——
「姐夫!」
她忐忑而尷尬地行了一禮。
諸葛夜依舊握著楚芊芊的手,面色如常地「嗯」了一聲,沒想往常那樣去摸她腦袋。
楚嫣微微失落,餘光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心裡,又是一陣悲涼。
夜風吹過,一絲亂發迷了楚芊芊的眼。
楚芊芊抬手,諸葛夜卻先她一步,將她眼前的髮絲攏到了耳後。
楚芊芊抿唇一笑。
他也笑。
很短暫的對視,一瞬間就沒了。
可那一瞬間給人的感覺,卻是永遠沒有三個人能插到他們中間。
楚芊芊又問向了楚嫣:「是母親叫你來的?」
「是。」她斂起心神。
楚芊芊仰頭,看向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個腦袋的諸葛夜:「餓不餓?」
諸葛夜搖頭。
楚芊芊就對楚嫣道:「陌兒睡了,你跟母親也早些安置。」
楚嫣恭順地應下:「知道了姐姐。」
整個過程,諸葛夜沒與她多一句話。這種刻意保持出來的距離,楚嫣又怎麼會感覺不到呢?
楚嫣轉過身,紅著眼眶回屋了。
破舊的茅草屋內,一張生硬的床板,一個瘸了一隻腿勉強用石頭墊著的四方桌,兩條掉了漆的板凳,外加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工具。
這就是上官若醒來時看到的景象。
「這……」
一開口,喉嚨火辣辣地疼。
「姑娘,你醒啦?」
很驚喜的聲音,蒼老而慈祥。
上官若扭過頭,就見一個身材矮小的老婆婆笑著走了過來。
她的肌膚是被太陽曬過的褐色,長滿皺紋與老年斑,笑起來能夠看見僅剩的幾顆牙齒。
這模樣,不好看,可慈祥到令人心頭髮暖。
「姑娘。」老婆婆探出骨瘦如柴的手,摸了摸上官若的額頭,「不燙了!姑娘你餓不餓?我給你倒碗水喝。」
上官若吞了一下口水,喉嚨痛得直冒火:「皇上呢?」
老婆婆遞過耳朵:「啥?你說啥?」
「皇……皇上。」
「和尚?你找和尚啊?哪個和尚啊?」老婆婆的聲音,震耳欲聾。
上官若又艱難地滑動了一下喉頭:「是皇上。」
「四個和尚?我們這兒沒有和尚啊!」
老婆婆耳背。
上官若不指望她了,用手撐住身子,慢慢地坐了起來。
老婆婆給她倒了一碗溫水。
碗很破,質量很差。
上官若不想喝。
「換個碗。」
上官若貼著老婆婆的耳朵說道。
老婆婆果然換了個碗,卻還是個破碗。
上官若嫌棄地掃了一眼,穿了鞋下地,在門口望了一圈,傻了。
「這是哪兒啊?」
怎麼到處是茅草房子?
馬車呢?
侍衛呢?
丫鬟呢?
路人呢?
街道和鋪子呢?
怎、麼、一、樣、都、沒、有?!
老婆婆端著一碗水追上來:「姑娘!喝點水呀!」
上官若抿了抿乾燥得已經開裂的唇瓣:「這是哪兒?」
她指著遠方,一臉困惑。
老婆婆沒聽清,但猜出來了,就大聲道:「漁村啊!涼州漁村!」
涼州。
她居然到了離京八百里的涼州!
「我睡了多久?」
她扯著嗓子問。
老婆婆就道:「你呀,快半個月了咧!」
半個月?
那諸葛冥呢?
他去了哪裡?
她記得他把她推上岸,自己卻沉下水了,他有沒有游上來?
「婆婆!」上官若握住了老婆婆的手,聲線顫抖道,「你……你們村里……有沒有救一個男人?很高、很俊的男人!他穿……紫色衣服!」
她講了好幾遍,老婆婆才聽清。
「哦!紫衣服的男人啊,長得很高對不對?」老婆婆比劃著名問。
上官若激動地點頭:「對!對!對的!他在哪裡?」
老婆婆領著她走到後山,指著一個小土坡道:「咯!我們把他拖上岸的時候他就斷氣了,村長就把他埋在這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