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再來個大動作

  星戰系列在歐洲的銷量實在是好，如今還有女作者的流量加持，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鑑於部分報紙以及書評人的詆毀，很快有不少支持者出來聲援李諭。

  柯萊特人微言輕，幾部暢銷書的署名也不是她，所以此時沒多少人知道她的姓名。

  但有不少文學圈的名人毅然站了出來。比如大作家羅曼·羅蘭，雖然此時名作《約翰·克里斯朵夫》還沒有問世，但他的名人傳三部曲的第一部已經出版，在巴黎文學圈可以說小有名氣。

  羅曼·羅蘭在報紙上撰文寫道：「很遺憾看到如此多讀者因為看到一名來自東方並且是女性的作者名字而感到厭煩。人的記憶是如此短暫，他們一定忘了幾百年前捧著馬可波羅遊記時對東方的嚮往。

  「如果一本小說的好壞是由作者的男女身份而定位，那麼各位也可以立刻把書店中所有的《簡·愛》取下來扔掉，因為這是一個英國的女作者假借男人名字而寫出來的。這樣一來，海峽對岸的英國人正好可以更加肆無忌憚地嘲笑我們。

  「我想你們一定會非常欣賞英國人的嘲笑。

  「而關於其中光怪陸離的想像，尤其是涉及到科學的部分，有些人在享受著科學的便利時，是不是也應該真正去了解一下數學與物理，不要把你們的無知理直氣壯地拋灑出來。」

  羅曼·羅蘭說得挺犀利，畢竟他自己本身就是個批判現實主義作家，論打筆仗絕對是第一流水準。

  不僅僅他，另一個叫作何塞·埃切加賴作家也出來聲援李諭。

  他此時正好旅居巴黎，明年就會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此人挺有趣的，前半生就是個數學教授和土木工程學教授，後來轉行搞起了創作，還拿了大獎，是個成功的跨界作家。

  何塞發文道：「作為一名資深的曾經當過多年數學教授的我來說，雖然星戰系列中有許多超前無比的想像，但他的邏輯根底沒有硬傷，甚至有很多啟發性的情節。

  「而且我還要說，就是因為有女作者同時署名，才讓我對它更加喜愛。至於那些窮酸的評論家們，嘴上批評著，說不定私底下也很喜歡哪。」

  類似的各種爭論在巴黎街頭接踵不斷，法國文學院迫於無奈，同時不方便收回承諾，於是再次修書給李諭，表示兩人都可以接受文學院的文學獎章。

  李諭並不看重這個，但對於呂碧城來說，則是一種非常大的鼓勵。

  當他們返回柏林看到正式的信函時，呂碧城簡直激動壞了。

  「天哪！法國文學院的獎章！這是何等的榮耀！」

  李諭倒是心裡明白沒什麼大不了的，藝術本來就不好評判高下，單論文學，中國真是一點都不差。

  而且這個獎項又並非什麼龔古爾獎之類的正統文學大獎。

  但他嘴上還是替呂碧城高興：「現在歐洲文學的中心，就在法國，能讓他們欣然授獎，確實不容易。」

  即便只是一個常規的小獎項，以現在國內對洋人的無限崇拜，拿回去真心也不得了。

  而且目前國人對文學多少接受能力強一些，回去說諾貝爾物理獎就沒幾個人知道。

  呂碧城旋即說：「可惜我不擅長翻譯，不然真的想把自己的詩作翻譯後發表過來。」

  李諭笑道：「你有看過歐洲的詩歌嗎？如果看過，就會放棄這個念頭。」

  呂碧城問道：「為什麼？」

  「因為論語言的凝練程度，它們差遠了。文言的美，只有中國人才能懂。」

  呂碧城遺憾道：「太可惜了。」

  李諭說：「正好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去巴黎一趟。」

  呂碧城對巴黎的憧憬很高，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李諭說：「我還有點試驗和論文需要提前完成。」

  反正不是很著急，呂碧城說：「那我正好繼續多做點功課。」

  由於上次的單光子試驗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卡爾·西門子非常希望李諭能夠繼續做出一個更加轟動的實驗。

  當得知李諭要做X射線相關研究後，卡爾·西門子立即表示支持，這是大潮流。

  更關鍵的是，實驗直指X射線本質，如果真能成功，絕對一炮而紅，不對，現在是第二炮，梅開二度？

  卡爾·西門子接著在《物理年鑑》上再次刊登了李諭準備做X射線衍射實驗、並且要證明X射線電磁波性質的文章。

  此時的慕尼黑大學，倫琴剛剛完成一上午的工作，學生拿著當期的雜誌交給他時，也很錯愕。

  學生說：「教授先生，這位李諭好像又要做不得了的事，他此前就聲稱X射線是電磁波，現在想拿出實驗證據。」

  倫琴洗了洗手，接過雜誌看了看，然後說：「思路沒有什麼問題，但難度不小。」

  學生接著說：「我記得教授在課上說過，X射線很可能是微粒。」

  作為X射線的發現者，倫琴關於這方面的發言比較有分量。

  倫琴說：「僅僅是猜測。但我的確發現當X射線從空氣傳播到水或者玻璃時，既不發生偏轉，也不能被反射，而是筆直地穿過去。它與物質之間的相互作用，就像一顆子彈直接穿越了物體。所以我才認為它們是一種粒子，只不過我沒有切實證據。」

  學生問：「您覺得他會成功嗎？」

  倫琴想了想說：「不好說，即便X射線真的是波，我想也只能是類似於聲波一樣的縱波。但電磁波卻恰恰是橫波，所以我無法想像他如何用實驗證明。」

  縱波也就是振動方向和傳播方向一致的波，初中物理介紹的彈簧波就是。

  另一邊，英國劍橋大學，電子發現者、卡文迪許實驗室主任湯姆遜同樣與開爾文勳爵探討著李諭的實驗。

  「我記得你一直認為X射線很可能是粒子。」開爾文勳爵說。

  湯姆遜笑道：「勳爵先生，我知道您站在李諭那一邊，但不得不說，這個實驗很難做出來。」

  開爾文勳爵說：「你怎麼這麼肯定？」

  湯姆遜找過一塊小黑板，邊畫邊說：「如果X射線像可見光那樣具有波動性，那麼當它投射到非常小的物體，比如小孔和光柵的時候，在成像處的陰影邊界內外側，是可以觀察到明暗相間的條紋的。」

  開爾文勳爵說：「衍射條紋把，波動性不就完美證明了？」

  湯姆遜繼續說：「實際情況沒這麼簡單，因為很難找到如此狹小的光柵。」

  「我記得李諭說過，可以用晶體。」開爾文勳爵說。

  「這就是難點所在！」湯姆遜說，「懂晶體學的人不多，且大都是數學方面的研究者，這些人里，同時懂物理學的幾乎少到沒有。既然要利用晶體進行衍射，就不得不面對晶體結構中無數整齊的縫隙，而這麼多縫隙的疊加結果根本無法進行計算。」

  開爾文勳爵恍然：「沒想到這個實驗對於數學基礎的要求這麼高。」

  湯姆遜是個實驗高手，點點頭說：「最難的首先是數學上的推導，不然實驗做出來沒有任何意義。」

  開爾文勳爵抽了口雪茄，說：「如此一來，我反而更有信心。論數學水平，在當今物理學界，李諭恐怕是最好的。」

  湯姆遜說：「即便如此，這個挑戰也太大了，他甚至直接跳過了偏振現象，選擇了更直接的衍射試驗。」

  開爾文勳爵搖搖頭：「偏振試驗不是直接證據，要做就得做點絕對的。」

  湯姆遜攤攤手：「那我們只能拭目以待，真能做出來，諾貝爾獎中最重的物理學獎更加是他的囊中之物。」

  柏林的實驗室中。

  李諭緊鑼密鼓在做著實驗，他當然知道這些困難，但他恰好知道關鍵的方程，能夠處理晶體結構與X射線的衍射關係。

  即所謂的布拉格方程，此後布拉格父子也會因為發現X射線散射現象拿到諾獎。

  ——就像之前說的，X射線在此時的物理學界真的太火了，發現它的性質並給出實驗結果就能夠拿諾獎。

  有了這個方程，試驗難度瞬間降了下來，花了一周多，便能夠在硫化鋅試紙上得到關鍵的衍射圖樣。

  歷史上最早的衍射圖樣用的是硫化銅試紙，但圖像很糊，李諭直接就用上了最正確的方式。

  當這張圖像與論文一起發出時，整個歐洲的物理學界直接炸了。

  最頭大的就是瑞典的諾貝爾獎評委會，看到本期的《物理年鑑》時，一個個面面相覷：

  「早知道，提名諾獎就用這個結果了。」

  「算了，正好有時間讓其他實驗室驗證，如果是正確的，此後再頒給他一次獎項也沒關係。」

  論文中首當其衝借用的晶體結構，依舊是原子理論範疇。

  維也納的玻爾茲曼非常欣賞：「當原子理論與X射線相碰撞時，迸發出的就是讓整個物理學界感到耀眼的光芒！」

  而反對原子論的馬赫等人一時語塞，只能抓緊時間用李諭的辦法重複實驗，看看到底是不是同樣的圖像。

  但他們再怎麼做，也不會對結果有任何影響。

  開爾文勳爵高興壞了，立刻跑到劍橋大學，高興道：「我就說吧！」

  湯姆遜正在擺弄儀器：「難以置信，我準備在實驗室復刻一次實驗，沒什麼比看到如此美麗的圖像更加讓人激動的。」

  而同在柏林的普朗克，最近忙著給學生上課，回到實驗室時發現李諭竟然又搞出這麼個大動作。

  「李諭小兄弟，你是不是想讓整個物理學界感受地震？」

  李諭笑道：「不至於不至於。」

  普朗克摘下眼鏡，「這不是小事情，現在所有人都想知道X射線是什麼，沒想到年輕的你先做到了，未知也就不再未知。」

  「只是個開始，以後要做的東西多了去。」李諭說。

  「當然多了去，但我感覺你要得到的榮譽也多了去，」普朗克說，「最起碼是在柏林做出來，少不了給你一個普魯士科學院的獎章，甚至有可能我們還會成為科學院的同事。」

  李諭道：「您是說？」

  「成為普魯士科學院的院士！」普朗克說，然後伸出手指繼續盤算，「至於什麼法國科學院、聖彼得堡科學院，我想也有可能。」

  X射線的地位是真的高。

  卡爾·西門子興致勃勃來到實驗室，對李諭說：「果然沒看錯你！」然後又問普朗克，「你在算什麼？」

  普朗克伸出右手：「我在想李諭能夠拿到多少獎項、多少院士身份。」

  榮譽如雪花般飄來，普魯士科學院很快給予李諭院士身份，聖彼得堡科學院則在馬爾科夫等人的再三提議下，也決定授給他一個院士身份。

  一下子掛了這麼多名頭，李諭有點小蒙。

  至於法國那邊，則直接盛邀李諭前往巴黎羅浮宮，要為他同時頒發科學獎章與文學獎章。

  普魯士科學院則搶先為李諭開了一次授予院士身份的儀式，而且召開了隆重的晚宴。

  德國科學界一眾大佬，如希爾伯特、閔可夫斯基、倫琴等人全都出席了晚宴。

  面子真心給足了。

  加上普朗克，這些人一起拍個照也不得了。

  希爾伯特找到李諭說：「你在德國待了這麼久，我在哥廷根左等右等都不來，正好親自來給你賀賀喜。」

  李諭笑道：「實在抱歉，其實過段時間我拜打算前去哥廷根大學拜見您。」

  「拜見說不上，能請到現在最知名的數學、物理、天文學家，才是我們的榮幸。」閔可夫斯基說。

  李諭忙說：「教授言重了！」

  倫琴說：「李諭先生以後何不就留在德國？柏林大學、慕尼黑大學、哥廷根大學你隨便挑一個大學當教授。」

  李諭說：「我沒有這種打算。」

  「你還是要回國？」希爾伯特問。

  「是的，」李諭說，「我出來的時間不短了，之後去趟巴黎以及倫敦，見見幾位老友後，應該就會動身回國。」

  李諭確實得抓緊時間，再晚點西伯利亞大鐵路就坐不上了。

  希爾伯特說：「我們尊重你的決定，德國會一直歡迎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