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何必怕背負罪孽
安特羅的神情從平靜，到淡淡的驚詫，然後嗤笑了一聲。
「你以為你在說什麼啊？戰國。」
他看著戰國，淡漠的道：「這個世界只有兩件事，不能做的和能做的。而你的正義就是因為實力而無法看清未來，而選擇了伱所能做的。大海會混亂，當然會混亂，大海會死人，也當然會死人！這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啊。」
「你站的地方太高了，你以為你看的很近，你以為你守護了人民，卻不知道你是在扼殺希望。」
「大海的秩序一直在維持，用尊嚴和生命供奉天龍人們，以及他們所形成的金字塔體系，維護著各國的國王和貴族們，成為了他們放牧的犬羊。這似乎是獲得了一時的安寧。」
「但是你的海軍是因為什麼成立的，海賊又是為什麼會有今天這樣龐大的數目，革命軍為何會誕生，各國之中為什麼盜匪不斷？」
「你從來不清楚這個世界的本質啊，戰國！」
「海賊王羅傑就清晰的認知到了這一點，雖然我不知道那個男人真正的想法，也覺得他開啟的這個時代，有著很多的錯漏之處，但唯獨有一點，他是順應了人心的！哪怕是貪婪的人心！」
「於上於下，此等眾生，不論是天龍人、國王、貴族、平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是人！或者這個概念再大一點，所有的有感情的生命，他們都有著各種各樣的欲望。」
「他們渴望更好的，希望更好的，而以天龍人為核心的金字塔體系，就是不斷的壓迫最底層的平民們，來滿足自己的欲望。」
「所謂對神的供奉根本就不存在，世界所供奉的不過是一群欲望無法限制的豬玀，這即是世界的本質！」
安特羅的手搭在了弓弦之上，無弦而逐漸拉滿，他的聲音也越發的平靜。
「渴望美好，是每個人的追求，你所謂的秩序之下的安分者，只不過是他們更懂忍耐，而無法忍耐的人則早已稱為你口中所謂的罪人，他們是強盜，是海賊，是野心家……」
「或許他們犯下了諸多的罪行，那又如何？仿效而已，在我看來他們就是一群沒有被管束好的小孩，但是在苛責他們之前，試圖給他們套上枷鎖的你們，唯獨沒有資格去評價。」
「你們的正義，根本就立不住腳，壓迫者竟然反怪回擊者，這世界上最不講道理的道理，也就是這個了。」
「世界ZF的秩序，說白了就是這麼一回事，根本沒有任何誇讚的必要，你們壓住了無數人對美好的渴望，甚至你們就是被壓制住的一員，要不是那些不安分的人，你們海軍根本就沒有生存的空間，就算存在，也不會是秉持正義之名的海軍，而是赤裸裸的屠夫和奴隸。」
白色的熱氣從安特羅體表中散發，血液急速的流動，讓他的皮膚赤紅，他的雙眼越發的明亮，好像星辰墜入了人間。
同時天空中出現了巨大的星圖，星辰排列，似乎有一個巨大的半人馬拉開了弓箭，要向著天穹射出的滿弦的箭矢。
「戰國！」
安特羅冷聲道：「這個世界的秩序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它正在不斷的孕育著罪惡，而它本身也是最大的惡，海賊的惡只是放縱的惡，甚至是為了平衡世界的存在，你以為世界ZF沒有能力將他們消滅嗎？你錯了！」
「他們可以，但不能！」
「因為如果沒了海賊，沒了那些純粹的放縱之惡，你們這些心懷正義的人，正義要用向何處？你明白，你也應該明白！」
「既然世界不斷的遭受陣痛，既然這個世界的未來已然一片黑暗，既然這個世界已經有了許多的努力者，那麼為何不結束這糟糕的秩序，這虛偽的和平！」
「懼怕死人？維護這個秩序同樣要死人，還是不斷的死人，那麼就算為此死在多的人又如何？你有這個決意，難道我等沒有嗎？在行動之時，我們早就有了這個認知……」
安特羅看著戰國，戰國竟忍不住退後了半步，而遠處的澤法拳頭握緊，又鬆開，臉上出現了濃濃的掙扎。
他們從來沒想到過，語言竟然能有這樣的威力，澤法因為安特羅的話語而產生了動搖。
而戰國則是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身為智將，身為佛之戰國，身為秉持君臨天下的正義的理想者，他從來不認為自己的內心會被動搖，但在這一刻，一切的事實與真相被赤果果的揭露的這一刻。
他必須承認，連他都產生了一種無法忍受的感覺，而世界各地看到這場直播的人們，又會怎麼想嗎？
戰國強忍住心中的壓抑，苦澀的道：「你們並不清楚ZF的強大，而且你們這樣死的人會難以計數，戰爭可能會永遠無法停止……停手吧，尊敬的千年長者，你們的智慧令我無話可說，但是你們行動之後，你也應該知道這是一份何等的罪孽！」
安特羅看著戰國，這位似乎一瞬間變得蒼老很多的男人，似乎在真心實意的勸說。
可是他卻微微搖了搖頭。
這群大海上的強者，意志果然都是怪物啊。
他偏過頭，目光穿透了極遠的空間，看到了一艘停滯在大海上的軍艦。
那是一艘狗頭船首的軍艦。
甲板上，卡普似乎與他產生了對視，而他的一旁正放著這裡的直播影像。
他微笑了起來，看著那條不準備在前行的船，不由感嘆道：「真是一個古怪的老傢伙啊。」
安特羅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了戰國，他知道戰國是在拖時間，沒錯……戰國的意志或許因為他的話語亂過，但是卻沒有一刻產生動搖，但是這份交談的效果也產生了，之後世界ZF絕對會更加堤防海軍。
而澤法甚至會被列入重點懷疑的對象。
咔嚓、咔嚓……
安特羅的皮膚像是瓷器一樣，產生了密密麻麻的細小裂紋，卻沒有一滴鮮血留出，他轉過身面朝著樹主方向，將自己的背後全都暴露給了戰國和澤法。
然後向著前方舉起了弓，弓弦拉滿。
他低聲的喃喃了一句，卻足以被影像電話蟲傳入世界直播中。
「沒有人是救世主，每個人都是反抗者，既然行動了，何必怕背負罪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