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也正如江悅猜想的一樣。
李浩接著道：「對方給出的價格，正好在我們能接受的最低價格之下，我們的人跟他們談了許久，但對方就是不肯鬆口。」
江悅聽著李浩的話，也覺出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能從一開始的價格忽然壓價壓到最低價格之下，正常情況來說根本不可能。
但不管醫院方是出於什麼原因或目的壓價的，這筆生意肯定是做不成了。
傅氏本不缺客戶，自然不可能因為談成這筆生意去壓低自己的價格，搞這些毫無意義的價格戰。
傅晏霖看向江悅，「我跟李浩還有點別的工作要談，你先去整理一下上個季度的報表。」
江悅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他們要談的還是有關這筆生意的事。
不過事關機密，讓她迴避也很正常。
江悅並不覺得，自己跟傅晏霖結婚後，就有權知道公司的所有事了。
雖然心中有些好奇，不過她還是先點頭了，隨即便離開了辦公室。
等她走後，傅晏霖這才再次看向李浩，一針見血的問道：「這件事是傅博遠在搞小動作？」
李浩點頭，「是，那家本來要跟我們簽合同的醫院，在我們放棄後，立馬就跟另一家公司達成協議，簽了合同跟訂單。」
對方公司能正好壓在傅氏的最低心理價格之下，還跟這家醫院達成了合作。
會發生這樣的事，一定是公司的某個環節出現了漏洞。
李浩跟傅晏霖都心知肚明，有人將公司的一些機密泄露了出去。
「是誰？」傅晏霖直接問。
他對手底下人做事一項有嚴格要求。
如果李浩沒有百分百確定這件事，是不會冒然上來匯報的。
而李浩也的確查出了一個人，「傅總，這件事很有可能跟年總脫不了干係，而且我們的人還調查到，前段時間暗中跟小傅總聯絡的股東名單中，就有年總。」
傅晏霖面上仍舊十分平靜，可眼中卻已經陰雲密布。
陰雲之下，藏著濃烈的譏諷與怒火。
「年道合。」傅晏霖冷笑一聲，「這位可是以前老爺子身邊的人。」
李浩也知道這個，正是因為知道，才更能認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他一時也不敢輕易發表什麼意見，只靜靜的在一旁等候著傅晏霖開口。
年道合從前既然是傅老爺子身邊的人，那麼他選擇站隊傅博遠，出賣公司機密，這件事會不會也是傅老爺子受益的？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傅老爺子豈不是在幫傅博遠對付傅晏霖？
不管是為了利益也好，讓傅晏霖一步步喪失人心也罷。
這一步，著實是叫人有些寒心。
傅晏霖倒沒有這麼想。
他太清楚傅老爺子的脾性，傅氏和傅家家族顏面一向是他最看重的東西。
如今傅氏集團在傅晏霖的管控下一切都在蒸蒸日上，傅老爺子沒有理由要動幫傅博遠對付傅晏霖的心思。
更何況，就算真讓傅博遠接受公司，他也做不到這個程度。
至多也就是一個可能。
江悅一事上，傅晏霖做事太過獨斷，惹到傅老爺子不高興了，所以要用傅博遠制衡他。
傅晏霖再次開口了，「這件事不要聲張，例會上也不必公開匯報了，傅博遠和年道合，還有其他在名單上的人，務必全都盯緊了，該保留的證據，也都留好。」
李浩立即應道：「好的，傅總放心，我會親自盯著。」
……
傅家老宅。
傅晏霖獨自進了客廳。
傅老爺子已經在等他了。
他正獨自坐在棋桌前下棋，見傅晏霖進來，招呼道：「老二，你來的正好，過來陪我下把棋。」
傅晏霖上前在傅老爺子面前坐了下來，卻並沒有伸手去動棋盤。
直到傅老爺子抬起頭看向他。
傅晏霖這才幽幽開口說了一句話，「您倒還真有閒情雅致，這個時候了，也能拉著我下棋。」
傅老爺子早就知道，傅晏霖今天回來找他是因為什麼。
他本想將這件事打個圓場，糊弄過去。
不過現在看著自己兒子這反應，裝糊塗想必是不可能的了。
也是，傅晏霖一向錙銖必較，睚眥必報，在他面前自然是裝不了糊塗的。
傅老爺子乾脆也扔掉了手裡的棋子，用幾分無奈的語氣道：「老二，人活一輩子，有些時候是不必分分秒秒都圖個亮堂的，難得糊塗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傅晏霖挑眉，「我似乎還真不明白。」
傅老爺子只能將話說的更清楚一些，「老年當初跟在我身邊那麼多年，也是陪我打江山的老人了，他這次是做錯了事，可你也沒有必要趕盡殺絕，有些時候，事不能做的太絕。」
這一番話，看似是在說年道合，其實也是在幫傅博遠說話。
傅晏霖也不跟他廢話，直接扔出了一沓證據。
隨即，他也話裡有話道：「這些證據是我多年來搜集到的，年道合做這樣的事情，也已經不是第一回了，以前我一直看在您老的面子上，沒有動他，可我眼裡一向容不得沙子，這根釘子若是再不拔出，恐怕就要紮根了。」
態度也是出奇的堅決。
傅老爺子張了下嘴，似乎還想說些什麼。
可在對上傅晏霖那雙仿佛布滿陰雲的眸子時，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他知道，便是說了也沒有用。
雖然年道合的確是公司的老人了，可傅晏霖手裡證據充足，要對他動手也未嘗不可。
這麼做是把事情做的絕了一些，但也能給傅博遠個提醒。
最好是讓他斷了那個念頭和心思。
傅老爺子心中再清楚不過，自己這個孫子是鬥不過傅晏霖的。
別說是他，便是老大活著，只怕也不是傅晏霖的對手。
傅老爺子乾脆將這個話題翻了篇，也算是默認了傅晏霖的做法。
「聽說你今天去跟江家那個丫頭領了證？」傅老爺子隨口問。
傅晏霖見他做出了讓步，總算是沒了之前針鋒相對的意味。
他略點了下頭，「嗯，最近事忙，改天我再帶他過來陪您二老吃飯。」
說到此處，傅晏霖直接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