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大門被重重關上。
厲聞川低眸深深凝望著她，聲線低沉到可怕：「你覺得田鶯怎麼樣？」
「……」
蘇蔓皺了下眉頭，問她做什麼？
他選小情人還需要參考她的意見了？
見她不說話，厲聞川抬起腳邁著步子向她逼近：「我覺得她挺不錯的，如果我說我要包養她，你會反對嗎？」
「……」
蘇蔓抬頭去看他，男人的嘴角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她一時很難去分辯厲聞川說的是玩笑話還是真心想要這麼做。
如果是真心的……
蘇蔓在心裡發出冷笑。
她有什麼資格去反對？
她剛要搖頭，一股奇妙的預感忽然湧上心間，仿佛在說如果她真的說了她不會反對，下場會很慘。
僅有的幾秒猶疑時間裡，蘇蔓的大腦飛速運轉。
是哪裡不對呢？
是警告她不要對他的私生活管太多，還是覺得她不吃田鶯的醋太反常？
蘇蔓猛地抬起了頭，眼眶說紅就紅，一雙漂亮的狐狸眸里泛著水光。
「聞川，我不反對你包養她，不過我還是建議你換一個人包養，田鶯絕對是有人安排著接近你的。」
她說這話時眼眶裡的眼淚將掉未掉，就連聲線都覆上了一層啞意，聽著像是在忍哭。
厲聞川臉上的神色不由得鬆弛了幾分。
蘇蔓默默將他面部表情的細微變化看在了眼裡，心裡也跟著鬆了一口氣。
她賭對了。
是後者。
如果是警告的話，厲聞川大可直接陳述，而不是用試探性的問法。
他果然又在懷疑她了。
蘇蔓深吸一口氣，對上厲聞川的黑眸：「當然，你要實在喜歡田鶯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善後。如果她敢拿你們之間的關係威脅你，我會做出聲明，說你和她在公司里兩情相悅，而我只是你的聯姻對象，我們之間沒有感情，所以不存在什么小三上位，你腳踏兩條船的情況。」
厲聞川眉頭壓得很低，語氣略帶嘲諷：「你倒是替我想得周到。」
蘇蔓的眼眶越來越燙，凝結在眼尾的那顆淚晶瑩剔透。
一笑，淚珠滾落。
恰好砸在他的手背。
「聞川，只要你開心就好。幫你奪回厲家的繼承權也好，幫你處理掉桃花債也好，我的出發點都是希望你能開心。」
鼻音濃重，眼淚像是失了桎梏，不斷地往外涌。
蘇蔓急忙背過身，像是不願被他看到此刻的狼狽相。
心中的那份猜疑與不悅，隨著她的眼淚慢慢消散。
厲聞川俯身含住她眼角的眼淚，溫聲道：「那你為什麼要哭呢？」
「因為人非草木，我喜歡你，當然會感到委屈。」
蘇蔓抽噎著，肩膀微微顫抖，「要是你們想要同居，我也可以搬出去……」
「……」
厲聞川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這女人真能為了讓他開心，就卑微到這個份上嗎？
「我還要處理工作，先走了。」
蘇蔓抹乾眼淚，抱起文件轉身就要離開，走得極快。
厲聞川盯著她的背影，眸色漸深。
末了，他無奈地對著蘇蔓離去的方向笑了笑。
他已經越來越分不清蘇蔓到底哪些眼淚是真的，哪些又是假的了。
原本只是想將這隻小狐狸留在身邊逗樂，打發無聊的人生，可現在，他竟然對她生出了更多的期待。
比如期待她說的那些哄人的鬼話都是真的。
比如期待她會愛上他。
……
蘇蔓等了幾日，厲聞川也沒有去真的包養田鶯。
她暗自慶幸。
看來是自己那天以退為進的路子走對了。
可儘管如此，一些傳言還是傳開了。
就連秋霜都來小心翼翼地問她：「阿蔓小姐，大少爺不會真的出軌了吧？」
蘇蔓淡淡一笑：「沒有的事，你別跟其他人一樣瞎說。」
秋霜仍是擔憂：「阿蔓小姐，我知道你喜歡大少爺，所以才會無條件相信他……可人不能這麼戀愛腦呀！」
蘇蔓撲哧一聲被逗笑：「你哪裡學來的詞就亂用。」
她可不是什麼戀愛腦。
都沒有戀愛哪來的戀愛腦？
她也無法向秋霜透露更多，只能說：「好了，你就別再替我操心了。」
秋霜十指絞在一起，面上的憂慮不增反加：「你可千萬不要逞強啊……要是大少爺真的出軌了，我就……」
她話說到一半，卡了殼。
唉。
她一個小小的女傭又能怎麼辦呢？
也沒法幫著蘇蔓教訓厲大少爺啊！
愁啊！
蘇蔓挖了一勺冰淇淋蛋糕送進秋霜嘴裡：「好了，別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我現在只想把酒窖里的那些酒全部賣出去。」
她找財務粗略算過，那批酒就算高價賣完淨收益也只能達到他們預期數額的零頭，離2.58億差得遠了。
想想也是，只是賣酒而已，怎麼可能掙到那麼多錢？
她無法理解厲聞川當初做出這個決策時的想法，只能安慰自己至少這條路是穩健的。
達不到預期數額，能盈利也是好的。
只要能盈利，至少就能證明厲聞川是有商業頭腦和管路能力的。
當下最重要的就是把那批酒賣出去。
說來奇怪，自從厲聞川和段繆驊簽下合同後，就再也沒有管過那批酒，幾乎都是蘇蔓和底下的員工去談客戶，敲定買家。
就在昨天，王氏集團的老總願意高價買下這一批貨。
蘇蔓不敢自己做決定，只能拿著合同去找厲聞川，可厲聞川只是隨意翻了兩頁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嘴角還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蘇蔓沒搞懂他這個笑容背後的深意，只感慨他們這場仗終於要走到尾聲了。
蘇蔓想得入神，這才注意到秋霜一直在盯著她看。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秋霜搖頭道：「只是覺得有點奇怪，感覺阿蔓小姐好像比起大少爺，反而更關心這單生意能不能成……」
可她現在忙上忙下做那麼多，不都是為了厲聞川能在厲氏集團重新站穩腳跟嗎？
要是厲聞川真和別的女人不清不白，往後再一腳踹了她……
那她最後豈不是人財兩空？
蘇蔓失笑，覺著這小丫頭還真是替她著想。
可惜她心底對厲聞川的真實情感並不能對秋霜傾訴。
於是她打著囫圇道：「我只關心他要關心的事。」
秋霜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
嘖。
還說自己不是戀愛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