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組長，您太太是全職主婦，孩子今年剛進一家貴族小學，父母也是今年才退休，房貸還要繳十年……」
厲聞川的聲音里夾帶著一絲冷意，「還真是到處都是要用錢的地方啊……」
豐星海梗著脖子，豬肝紅的臉色彰顯著他此刻的憤怒心情：「厲總，你現在是在懷疑我留在MC的原因嗎？」
蘇蔓看著他，總想起之前差點殺了她的葛叔。
太多羈絆纏身的人，是最容易被威脅的。
「對，沒錯。」
厲聞川直截了當地點頭，「我不僅懷疑你，我還懷疑留下來的所有人。」
「你不要太過分了！」
其中一名員工義憤填膺地拍響了桌面：「你根本就不懂我們是抱著什麼心情留下來的，我們──」
「我不在乎。」厲聞川直接打斷了他的話，「你們是真心留下來的也好，作為內鬼留下來的也罷，我現在很缺人手，所以並不打算對你們進行一一排查。」
他重新摞好桌面上的資料，卻單單抽出了這六個人的資料。
「只是我想提醒你們一句，甄月如和黎韻能威脅到你們的，我也能。」
說完露出一個邪氣十足的微笑，「相信我，我一定會比她們做得更出格。」
會議室一片冷寂。
幾名員工肉眼可見地冒了一身冷汗，特別是豐星海，立領上衣幾乎已經被汗水濕透。
蘇蔓在一旁看著，無奈地搖搖頭。
不是說好要正經搞事業的嗎？
怎麼還是走的以前的老路子？
蘇蔓安慰自己，厲聞川至少已經學會了包裝自己，不一上來就打打殺殺已經很好了。
她也不得不承認，厲聞川這套原始人一般的激進管理也給他們省了不少麻煩。
否則光是排查，就得浪費掉他們一大半的時間。
厲聞川在放完這段狠話後，很快又恢復了他和煦的面容：「當然，如果你們真能幫我把公司經營好的話，我給出的報酬也會是她們的雙倍。」
「噢，應該不止。」
厲聞川嘴角上揚的弧度極其張狂：「你們應該也知道，我只是因為一個賭約坐在這裡的，對這家公司其實並不感興趣。」
六名員工各懷心思地又看了彼此一眼。
蘇蔓則面無表情，心說果然是一個巴掌接著一顆紅棗的方法。
厲聞川繼續道：「兩個月後我就會離開這裡，若是MC真能在這期間取得巨大的盈利，你們作為公司的元老，我會將這家公司的股份全部轉讓到各位手中。」
蘇蔓看到幾名員工同時吞咽了一下，那是被蠱惑成功的信號。
她輕輕點了點厲聞川的手背，示意他見好就收。
厲聞川明白她的意思，他將會議桌上的代簽合同都扔進去了碎紙機里，以不容拒絕的語氣道：「接下來的兩個月，M C只談一個單子，不必把精力再放到其他地方上。」
豐星海提出了自己的質疑：「厲總，什麼單子能在兩個月內達到上億的收益？」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蘇蔓淡淡笑著，替厲聞川回答了這個問題：「MC接下來要開展的業務是最高機密，厲總今天到公司只是來告知各位這件事，到時候我會把資料整理分發，各位只需要完成各自被分配的任務就行。」
「……」
防賊都不用這麼防吧？
六人面露不悅，可他們哪敢說一句不是？
會議結束，田鶯留下來收拾。
她發現自己倒的咖啡，厲聞川一口也沒喝。
……
總裁辦公室。
蘇蔓溫柔地捏著厲聞川的肩膀，蘭花清香順著清涼的髮絲掠過他的鼻尖。
「厲總，感覺怎麼樣？」
「很累。」
裝得很累。
比他平時去幫厲家弄死對家時，槍林彈雨的還要累。
蘇蔓及時端上來一杯安神茶，是她根據厲聞川身上那股草藥味自行調配的抑制藥。
過去厲聞川被當成藥人煉藥，身上積累了大量毒素，發作時總逼得他整個人充滿戾氣。
雖不能完全藥到病除，至少也能稍微穩住他的心性。
不至於像過去那樣狂暴易怒。
厲聞川喝下一口，沉靜的黑眸一直盯著她的臉看。
蘇蔓被他盯得發毛：「怎麼了？」
厲聞川輕笑：「茶不錯，哪裡買的？」
蘇蔓笑得勉強：「就……隨便找了一個中醫配的……」
厲聞川不再追問，偏偏嘴角的微笑綺麗得詭異。
蘇蔓盯著他那張英俊無暇的側臉，微微有些失神。
會議室的燈光不比那日甲板上的陽光明媚通亮，然而能將厲聞川的臉容輪廓照得纖毫畢現。
至少從蘇蔓的角度來看是這樣的。
一天前，她無所畏懼地將厲聞川帶下了那艘遊船。
她本以為，厲聞川會根據她的建議先去一趟整形醫院。
內心的千瘡百孔雖無法馬上彌補，但至少表面上能看見的創傷可以提前修補。
現在的整形技術發達，一定很快就能將他那張被老鼠啃咬過的臉修復如初。
可是厲聞川沒有去。
他只是當著她的面，慢慢摘下了他的半張面具。
面具底下是一張完美無瑕的臉。
一張皮相與骨相完美結合的臉。
只一眼，就能看得人心神蕩漾。
蘇蔓很快反應了過來，厲聞川早就將自己過去那張殘破的臉修復如初，只是他習慣了以殘破的面容面對世人，所以一直戴著一張假面具示人。
他是戴著兩張面具的惡鬼。
蘇蔓也不知道自己那時怎麼了，得知真相的她眼底竟噙出了不少眼淚。
「哭什麼？」
厲聞川用指尖輕輕劃向她的眼尾，「不好看嗎？」
她定定地看著他，笑得溫柔：「聞川，你很好看，過去和現在的你都一樣好看。」
「……」
「這茶你再去給我泡一杯吧，蘇、秘、書。」
蘇秘書三個字咬得極其重。
蘇蔓本來還想得出神，此刻卻是被厲聞川的調侃聲鬧紅了臉。
男人的手肆無忌憚地探進了她的套裙里，寬厚的掌心撫摸著大腿內側。
會答應他來公司當秘書，真是被鬼迷了心竅。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
蘇蔓偏身躲過，匆匆轉移了話題：「聞川，你覺得剛剛那六個人里，誰會是內鬼？」
她可沒有天真到以為甄月如和黎韻不會留有一手。
就算她們再不相信厲聞川能在兩個月內掙到兩個億，以她們謹慎多慮的性格，一定也會在MC內部安插人手，好時時刻刻打聽消息。
蘇蔓想，今天會議上的內容，估計已經傳到了黎韻和甄月如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