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蔓買通了岸邊的一艘小船，在靠近遊艇時聽到一陣香檳開瓶後的歡呼聲。
門衛打量了她幾眼，笑得淫邪：「小姐，這裡是水晶燈聚會，沒有男伴帶你來麼？」
蘇蔓眉頭一皺。
什麼聚會女人還必須男人帶著才能進？
門衛大概看出了她的疑惑，故意說得高深莫測：「遊艇上舉行的可是上流人士的聚會啊，你連帶你入場的男伴都沒有，還是請回吧。」
蘇蔓往裡瞄了一眼，眉頭皺得更深了。
什麼上流人士的聚會會讓女人都穿著三點式的比基尼？
其實門衛說的也沒錯，遊艇上的人大多都是上流人士，可他們聚集起來的派對，並不都是觥籌交錯談論股價和最近經濟走向的場面。
也有一些時候，他們組織起來的不過是限制級玩樂場所，裡面可謂是黃賭毒一應俱全，他們熱衷於玩弄人性的弱點，挖掘其中最卑劣醜惡的一面。
之所以稱它為水晶燈，是因為他們稱這場聚會裡發生的一切都是一場幻夢，美麗易碎。
碎片底下滿是不堪。
蘇蔓暗暗咬唇。
厲聞川會來這裡，她不是不能猜到他是什麼意思。
無非是想告訴她，看啊，所謂的上流人士褪下虛偽的皮囊不也是這副德行嗎？又何必讓他去費盡心機去披上一層人皮呢？
反正這本來就是一個人和鬼共存的世界。
蘇蔓站在原地沒有走，門衛有些不耐煩地驅趕：「都說了，這場聚會沒人帶是不給進的。」
遊艇上站滿了外圍女，她們看向蘇蔓的表情或輕蔑，或嫉妒、或敵視。
她們來這兒的目的都是釣凱子好爭取當上富太太，偏偏蘇蔓的臉和身材都太具備競爭性，光是她在門口站著的這麼一會，已經有無數男人為她駐足。
甚至有幾個玩世不恭的富二代開始朝她吹起口哨。
蘇蔓目光微冷，聲音也跟著淡漠清冷：「我是厲聞川帶進來的人。」
聞言，眾人一片譁然。
尤其是門衛，連說話都開始結巴了：「你、你是厲少帶來的？」
他急忙查看名冊，而後舒展開眉頭：「小姐，你說謊也麻煩先打打草稿，厲少底下的名單里根本就沒有任何女人！」
哦？
竟然沒有帶別的女人一起來？
蘇蔓微挑眉頭。
心裡堵著的氣莫名疏通了一些。
幾個外圍女不屑冷笑：「沒有被邀請還硬闖著要進來，真是不要臉。」
尤其一來就奔著厲聞川當目標，野心還挺大。
就是有點不知死活。
一個黃毛突然朝她吹了一聲口哨，劈頭蓋臉地向她丟了一件三點式的泳衣：「美女，你很合我的胃口，我帶你參加派對好不好？」
說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最後緊盯著她的胸口：「就是吧，我們這是個泳衣派對，你要參加就得合群。」
「你把身上的衣服換了，穿上比基尼我就帶你進來。」
其他幾個紈絝跟著起鬨：「脫！脫！脫！」
蘇蔓沒有理會眾人的嘲弄，淡淡開口：「我是蘇媛。」
全場又是一陣靜默。
而後才慢慢地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議論聲。
「她就是傳說中的蘇媛？我聽說厲少在段繆雲的生日宴上一直護著她……」
「何止啊，聽說厲少還冒著生命危險救了她一命……」
「可厲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聽說結婚對象好像也姓蘇，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鬼知道，這群有錢人玩的花，不是同一個人也不一定……」
她和厲聞川之間糾纏不清的關係，眾人早有耳聞。
但門衛還是不敢輕易將蘇蔓放進來，畢竟厲聞川的心情就像海上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
「咦？又見面啦？」
一個輕浮的聲音插了進來。
蘇蔓抬頭去看，瞳孔猛地一震。
是季承允。
真是冤家路窄。
只見他和門衛耳語了幾句，門衛忽然就對蘇蔓和顏悅色起來：「蘇小姐，請進。」
蘇蔓皺著眉頭：「我是來找厲聞川的。」
季承允冷笑：「知道，他在甲板上層，我帶你去見他唄。」
對季承允這個人，蘇蔓不得不提高警惕，可眼下她也沒有什麼更好上船的辦法，只能跟在季承允身後，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逕自穿過圍觀人群往裡走。
船艙內部要比外部還要豪華，桌上擺滿了名酒，賭桌上的籌碼被壘得老高。
女人們裸露著身體，嬉笑著談論名牌奢侈品，男人們則邊抽著雪茄邊摟著嬌嗔的女人，臉上全是主宰者般的得意笑容。
見到季承允帶著一個女人上船，他們全都輕佻了語氣：「喲，季少身邊又換女人啦？這個長得得勁，就是穿得太多了。」
說著竟上前來扯了扯她的衣領。
蘇蔓如驚弓之鳥，反手就給了對方一個巴掌：「你幹什麼！」
這一巴掌打得清脆，所有人的目光都跟著看了過來。
男人覺著丟了臉，舌尖不爽地頂了頂腮。
偏偏這女人是季承允帶進來的，否則他肯定已經將人推進海里了。
他只能冷笑道：「季少，你這小妞挺烈的啊……」
季承允不做解釋，只是看蘇蔓的眼神又露骨了幾分。
等蘇蔓穿過人群後，她隱約聽到了男人不屑的聲音：「明明是只雞，裝什麼清高。」
蘇蔓氣得手抖。
心裡也開始不住後悔。
她就不該來這裡尋厲聞川。
更不該在早上的時候激怒他。
明明她和厲聞川的關係已經有所緩和了，她何必去冒這個險觸碰他的雷區呢？
害她現在要白白受這檔子氣！
蘇蔓望著眼前煙霧繚繞、笑罵歡呼混雜在一起的船艙，心底湧出一股強烈的反感，甚至產生了想要馬上離開的衝動。
反正這兩個月只要不虧損得太厲害，再怎麼樣厲老夫人都會想辦法保住厲聞川的……
她何必替別人操這份心？
退堂鼓一旦打起，蘇蔓節節敗退，幾乎都要轉身離開了。
可一個聲音忽然在她腦海里響起，告訴她，她根本就沒得選。
這場賭約從確定的那一刻開始，甄月如和黎韻一定已經開始布局，處處設下陷阱，即使他們什麼也不做，厲聞川名下的公司兩個月後也一定會虧損一大筆錢……
到時候，厲聞川就一點繼承厲家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破不立。
蘇蔓捏緊拳心。
眼下的局面就和厲聞川這個人一樣，不去打破他堅硬的外殼，他就永遠不會做出改變。
她這麼想著，季承允卻領著她到了一個室內游泳池前。
蘇蔓警惕了神色：「我說了我是來找厲聞川的，你這是什麼意思？」
季承允的語氣卻很無辜：「我為了幫你找到厲少，不小心在這片泳池裡丟了塊表，蘇小姐你總得幫我找找看吧。」
說完，他一把將蘇蔓推進了泳池。
撲通兩聲，水花濺起。
蘇蔓睜大了眼睛，在泳池裡見到了長短各異、粗細顏色各不相同的幾十條黑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