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蔓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這是什麼意思？
厲文彥在拿厲聞川的命做籌碼，逼她選擇他？
這不就相當於是讓她承認自己的確是和他之間有私情，在厲聞川的心口捅上一刀嗎？
可如果她不同意，厲聞川就可能會被炸死……
猶豫間，蘇蔓望見一個黑影穿過玫瑰叢，徑直往別墅的大門走去。
厲文彥舉起遙控器大小的玩意，笑著看向她，發出「砰」的氣音。
蘇蔓渾身顫慄著，聲音也跟著發抖：「你想要我怎麼做？像裴婉然那樣離開厲聞川，然後和你訂下婚約？」
「聰明。」
厲文彥打了個響指，沒有否認。
蘇蔓臉色慘白：「你以為厲家會同意我們這樣胡來嗎？」
「你之前和裴婉然訂下婚約就已經引來了很多閒言碎語，現在又忽然要和自己哥哥的妻子訂婚，厲家一定會被流言蜚語淹沒！」
蘇蔓故意這麼說，因為她太了解厲家當家人厲天舜的性格。
厲家內部再怎麼吵再怎麼鬧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外人抨擊或笑話厲家。
厲文彥要是真和她搞這麼一出，絕對會把厲家推向風口浪尖，怕是娛樂報刊都得為他們仨留下三頁的篇幅。
到時候厲天舜的顏面還能往哪擱？
厲文彥像是知道她想搬出厲天舜的名頭警告他一般，小聲嗤笑：「如果我取消和裴家的婚約，轉頭就和厲聞川的妻子訂婚，那的確是不行。可問題是，你是個假貨啊！」
他捂著臉，笑得有些癲狂：「你不會以為你的身份被揭穿以後，還能回到厲家繼續做你的大少奶奶吧？」
蘇蔓腦子空白了一瞬，隨即恢復了淡定。
的確，她不該抱有蘇家人不去厲家那邊澄清的僥倖。
現在她是蘇家私生女，並冒充蘇媛嫁給厲聞川的事應該鬧得滿城皆知了。
厲文彥說得沒錯，就算厲聞川不會弄死她，一切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看著蘇蔓漸漸認命的表情，厲文彥滿意地挑起眉頭：「怎麼樣？你把自己和厲聞川的離婚協議書籤了，再答應和我在一起，我就放厲聞川一條活路，」
「既然我都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了，厲二少爺你也不該娶我的不是嗎？」
蘇蔓淡淡地指明厲文彥邏輯里的一條錯誤。
如果她作為私生女不能繼續留在厲聞川身邊，那麼同樣的，她也照樣無法留在厲文彥身邊。
終歸過不了厲天舜這一關，蘇蔓不理解厲文彥究竟是在折騰啥。
就為了給厲聞川戴上一頂綠帽，嘗嘗挫敗的味道？
「誰說我會娶你的？
男人把玩著炸彈遙控器，臉上露出猙獰的笑意。
「你這樣的私生女當不成正妻，當個小情人養著玩玩還是可以的。」
他俯下身，在她耳邊調笑道：「我會把你關在一個精心打造好的鐵籠子裡，每天陪你做有趣的遊戲，好好養著你……」
男人的鼻息溫熱潮濕，可蘇蔓渾身的血液卻是涼透了。
羞辱。
他拿她當一隻金絲雀，想要把她關起來任意狎玩！
她強忍著噁心，抬頭凝視著他。
此時此刻，她覺得她面前的這個厲文彥才是最真實的他，溫文爾雅一直以來都只不過是他躋身貴族的偽裝。
實際上，他仍舊是那個被媽媽的羊皮鞭鞭打著，不斷扭曲成長著的陰溝老鼠。
他才是披著人皮的惡鬼！
厲文彥完全沒有躲避她投過來的視線，而是調笑著說：「蘇蔓，你該做出你的選擇了。」
蘇蔓收回視線，將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別墅。
從黑影閃進別墅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十分鐘，期間她一直拖延著時間和厲文彥講廢話。
她祈禱著厲聞川能趕緊發現不對跑出來，可他始終沒有。
蘇蔓嘆了口氣，眼睫輕微顫動：「我要怎麼做？」
她就算現在口頭答會和厲聞川離婚，想來厲文彥也不會信。
「很簡單啊。」厲文彥抬起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嘴唇，「你現在親我一下，等厲聞川出來以後再跟他說你移情別戀喜歡上我了，就可以了。」
「……」
蘇蔓強忍住扇他耳光的衝動，淡淡地道：「你不怕我確定厲聞川沒事以後馬上改口，說這些都是你逼我說的？」
厲文彥的臉被雨水拍濕，天邊的白光一閃，映得他的臉呈現出詭譎的光亮。
「你失聯了那麼多天，身上還一點傷又沒有，怎麼看也不像被逼迫的。等會他從別墅出來看到我們孤男寡女在這艘船上摟摟抱抱的，你覺得他還會信你說得那些話嗎？
蘇蔓忽然笑了：「你根本就不打算留我活口，對吧？」
按照厲文彥的說法，等會厲聞川看到她吻上厲文彥的那一刻，他在她身上僅存的那一丁點信任會瞬間煙消雲散。
那麼，厲聞川應該也會立馬拔槍殺了她。
還說什麼當她的小情人，不過是在她臨死前幾近羞辱她一番罷了。
「蘇蔓，你真的很聰明。」
厲文彥的掌心摩挲著蘇蔓的臉頰，撫摸的軌跡仿若一種爬行生物。
黏膩、潮濕、噁心！
「所以呢，你要做何選擇，選留下厲聞川的命，還是留下自己的命？」
蘇蔓輕輕笑了。
從頭到尾，她根本就沒得選擇。
她不過是厲文彥拿來戲耍厲聞川的一樣工具，厲聞川死了她就得跟著一起死，厲聞川不死，待會他也會過來親自了結了她。
與其這樣，倒不如賭一把厲文彥有沒有誠信。
「我選擇讓厲聞川活下去。」
蘇蔓仰起臉，雨水打濕了她琥珀色的眼瞳，美得叫人驚心動魄。
「很好。你做了一個相當正確的決定啊，蘇蔓。」
厲文彥似乎早有預料，他微笑著將爆炸遙控器扔進海，那雙遊走在她臉龐的手一路往下，最終摟緊了她的軟腰。
蘇蔓想要反抗，可她悲哀地發現，她渾身軟綿綿的，根本使不出一丁點力氣。
她每天吃的飯裡面，一直添加有肌肉鬆弛的藥物。
厲文彥早就為了這一天準備好了一切吧？
蘇蔓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耳邊傳來砰一聲輕響，像是船身撞到了什麼。
她條件反射般睜開眼，越過厲文彥的肩膀，她望見了一雙結霜的眸。